《月迷津渡》 第24頁
雪後初霽,天亮的格外早。
沒著急起床,借由灑落進來的晨,打量睡夢中的男人。
這張臉真是好看到犯規——
前額棱角分明,眉骨深邃,鼻梁高直立,皮白的有點不像亞洲人,薄薄一層覆蓋在骨上,著點冷,最喜歡的還是他那玻璃珠似的眼睛。
小時候,他還因為長相好看,被人拉去做過模。
回想起來,也有意思的。那時候,他們不過五六歲。
別人邀請他去做模,謝津渡不想去,要拉著他去,好像是為了得什麼獎。
他功拿下第一名後,獎品滋滋歸了。
再後來,獎品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謝津渡得獎的照片倒是留在了家相冊里——
穿著小小的黑西裝,脖間系著紅的領結,板板正正,五致,像個瓷娃娃。
趙文麗每回看到那張照片,都要夸上一句:“我婿真帥。”
是帥,現在比小時候更帥。
細看之下,他的睫有點像西方人,長且濃,稍淡,被照得亮晶晶,宛如明的蛾翅。
好奇它的,掌心過去了——
男人一瞬間醒了,睫輕扇兩下。
微弱的電流一閃而過,仿佛是被蝴蝶啄吻過手心。
倉惶挪開手,佯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兇他:“誰讓你睡我床上的?”
謝津渡委屈地著,聲音有些低低的啞:“你昨晚拉著我焐被窩的……”
“我……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彈坐起來,離開了他的懷抱。
謝津渡輕輕握過放在被子上的手,搭到自己手腕上,再現一遍昨晚的形:“你看,你就是這樣握住我的手,用力把我拽上來的。”
“我沒有!”甩開他的手。
“你昨晚夢到我了,還講了夢話。”
“你……你胡說!”好像是有夢到他,夢里他還像小狗一樣了的手心和腳掌。
周景儀臉紅耳熱,逃跑般跳下床。
謝津渡繼續說:“你還講了夢話,說,我你謝津渡。”
絮絮叨叨話t好多!周景儀見吵不過,扭過來用手捂住了他的。
“你起來,趕走!”命令。
“嗯……”他應了一聲,嗓音醇厚,有種說不出來的,像是某種況下的息。
周景儀一驚,像是被火了手心似的,一把松開他。
謝津渡手背搭在眼皮上,有氣無力地問:“我頭有點暈,能再歇會兒再走嗎?”
周景儀蹙眉,不想慣著他:“別裝,快起來,不然我報警了。”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輕咳兩聲:“嗯,報警也行……”
這才發覺他不對勁,臉紅的有些不正常,像是生病了?
剛剛他睫的時候,掌有到他的額頭,好像有點燙手。
哥周遲喻當年發高燒,差點死在家中,這事給造了不小的心理影,導致一見有人發燒就神張。
掌心重新覆蓋在他的額頭了,的確很燙。
找來測溫儀替他量了溫,38.2℃,果然發燒了。
周景儀合上門,急急忙忙下樓,給私人醫生打電話。
暴雪導致來這邊的高架封了,他一時半會趕過不來,只好在電話里教怎麼理。
“您的朋友只是低燒咳嗽,吃點冒藥應該就可以緩解,如果持續高熱就得去醫院了。”
周景儀邊講電話,邊掀開藥箱,一樣樣挑撿出來念給他聽。
藥拿好後,倒了杯水,往樓上走。
醫生提醒:“這個藥必須得餐後服用,您這位朋友吃過早飯了嗎?”
早飯當然沒吃,家阿姨沒來,沒人會做早飯。
周景儀看了眼窗外厚厚的積雪,不太確定地問電話那頭:“劉醫生,你會做早飯嗎?能不能遠程指導一下我?”
*
一個小時後,周景儀熬出了人生第一鍋粥。
品的樣子還算過的去,盛了一碗端上樓。
謝津渡睡著了,重新給他測了一遍溫,還是38.2℃,沒再升高。
醒他,喂他吃了兩勺粥。
爛的米粒寡淡無味,吃這種白粥一般都會搭配些小菜,但是他的碗里并沒有。
再結和的表,他大概猜到了始末。
“粥是你做的?”
“當然是我做的。”
謝津渡笑了一下,眼中的溫快要溢出眼眶了。
他記得,這位養尊優的大小姐本不會做飯。
上學那會兒,連方便面都是他給泡的,因為嫌棄調料包的油會弄臟手。
“你笑什麼啊?”周景儀蹙額,懷疑他是不是燒壞了腦袋。
“沒什麼,粥很好吃,”他彎起角,看向的眼睛,意有所指道,“突然想一直生病。”
周景儀沒來由耳發燙,把碗、水杯連同藥片一腦兒塞給他,兔子似的溜了。
臥室里重新安靜下來。
謝津渡一小口一小口將碗里的粥吃干凈,盛下的那幾粒藥片,被他碎丟進了垃圾桶。
十分鐘後,他收拾好自己,下樓尋人。
周景儀見到他有些驚訝:“你怎麼跑下來了?”
“吃過藥,好很多了。”他說。
才這麼一小會兒就好很多了?
不太信,跑過來,了他的額頭,又自己的,噘道:“什麼嘛,燒還沒退呢。”
謝津渡別開視線,像是不好意思看眼睛似的,低聲說:“樓上冷清,我想和你待在一塊兒。”
可惡,這家伙又出那種楚楚可憐的表了——
答答,又有一點奇怪的可,本不想拒絕。
算了,他還生著病,懶得兇他了,想待哪兒待哪兒吧。
謝津渡把從樓上拿下來的空碗送去廚房清洗干凈。
再回來,周景儀打開了朝南的大門。
冷風裹挾著碎雪撲進來,空氣清冽鮮妍,哇了一聲,像只歡騰的小雀撲進了雪地。
北城很下雪,偶爾落雪也只是飄幾粒就融化了,像這種攢了半米厚的雪難得見。
今天又是周末,左鄰右舍的大人小孩都在玩雪。
周景儀手,想堆雪人,跑回屋找工,迎面撞進一個堅的懷抱。
額頭嘶氣,嗔一句:“怎麼哪兒都有你啊?”
謝津渡趕忙道歉。
這會兒心好,沒和他計較,舉步繞過他往里走,一頓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幾樣可以堆雪人的工。
正要往外走,被謝津渡住——
“我能和你一起堆雪人嗎?”
養過狗的人都知道,搖著尾撒求親近的狗很難拒絕。
尤其是那種長得好看的狗,不上去兩下實在心。
背著手,一揚眉梢說:“好。”
考慮到他還在發熱,周景儀回帽間,找了條圍巾丟給他:“戴著吧,外面風大。”
那是LV最新款式的桃紅水貂絨圍巾,三萬多塊錢買回來,嫌丑,一直丟在柜子里吃灰,今天難得派上了用場。
謝津渡接過去,沒有立刻戴上。
周景儀撇撇,不高興道:“你是嫌棄丑?”
他搖搖頭:“不是,我怕把它弄臟了。”
周景儀掩,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謝津渡將那圍巾展開,繞著脖子纏繞兩圈後,整理好。
不知怎麼的,那土的掉渣的,圍在他脖子上卻一點不違和,甚至將他襯得更白,看上去乎乎的,像個高中生。
果然,好看的皮囊就是可以駕馭任何丑裳。
興致地走過來,拉住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去堆雪人。”
走出去兩步,周景儀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牽了他的手。
腳下一停,面變得有幾分不自然。
死手!牽那麼快做什麼啊?真急!看到帥哥就往上撈!
想不聲地把手回來,謝津渡卻攥的指尖不愿松了。
“你沒戴手套。”他淡淡提醒一句,面上沒什麼表,語氣卻有點大人哄小孩的那種意味兒。
“誰說的,我正準備要戴的……”
辯駁的話沒說完,他取過玄關柜上的手套,垂首低眉,握著纖細的手指一往里塞。
太從一側照過來,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化到了一塊兒。
周景儀盯著他被映亮的側臉看了許久,有些晃神。
怎麼好像越看他越順眼了……
要是他們沒有分開過,和他是不是會像這樣談、結婚,然後一起慢慢變老?
手套戴好後,回過神,想走,又被謝津渡扶著腰截回來:“換鞋。”
絨拖鞋的確不適合雪地,換了雙皮靴,和他并排走出去。
小朋友們的雪人都堆好了,正在鬧哄哄打雪仗,周景儀不甘示弱,立志要堆出一個最大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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