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上前夫他哥的崽》 第1章 第一章 生子
第1章 第一章 生子
《懷上前夫他哥的崽》草燈大人
第一章
今日剛夏,桐樹上蟬鳴聒噪,吱哇,擾得人心神不寧。
前往建業的道上,兩隊腰挎彎刀的私兵昂首策馬,為一架樸素的青帷馬車開道。
風沙塵土滾滾而來,馬蹄聲聲震耳聾。
平民庶族見狀,紛紛避讓不疊。
他們對視一眼,私下頭接耳,紛紛猜測這是哪家士族門閥城探親。
“敢在建業馳馬奔波,定是與郡崔氏沾邊的貴族。”
建業都城的崔氏,實乃吳國第一的貴戚權門,富堪王侯,地位崇高。
百年前,崔家一力扶持李氏皇權即位登頂,襄助李家人開創國基,平治天下,結束“世家割據一方、各自為政”的梟雄象。
也救吳國百姓于水火間,避免他們再過上兵連禍結的苦難日子。
“近日沒聽說崔家出城啊,這位又是打哪兒來的貴人?”
“你們忘了?建業有個簪纓大崔家,蘭河郡也有個二房小崔家啊!”
說到這裏,衆人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當初,吳東崔氏為了分治幾個州郡,曾將崔家幾房拆分,命族人管轄地方,不得擅自回來本家。
建業都城,只留下大房本家脈駐紮此地,輔佐皇權。
崔家其名曰,幫忙李家天子治理天下,實則是想趁機遠遠打發走崔氏旁支子弟,只鞏固崔家豪族的正支嫡長房脈。
免得崔家人多,各人肚子裏一顆野心,在建業城與本家爭權奪勢。
屆時人心不齊,鬥不止,便是一個家族沒落的伊始。
老宗主崔翁為了讓崔家人對于分家一事心服口服,不論是否麾下嫡出,還是旁支,統統趕出都城,只留下大房的兒孫。
崔翁還以作則,先將自己嫡次子,打發到蘭河郡自生自滅。
畢竟族人都知道,崔家宗族的子嗣凋敝,崔翁膝下僅有兩個嫡子。
大兒子前些年戰死沙場,留下的脈,便只有嫡長孫崔玨。
二房兒子弱,病死在蘭河,僅僅留下個嫡次孫崔銘。
嫡支次孫崔銘自小便犯咳癥,深居後宅,平日病痛纏,頻服湯藥,鮮出面待客見人。
崔翁憐惜二房,但規矩立下,即便聽聞崔銘的子骨弱,與他父親一般,也沒有把人召回建業。
崔翁如此舍得,竟連親兒子也能拋棄,誰又敢說他一句不是?知道老尊長鐵了心要趕走旁支,各房都不敢囂,老實收拾行囊,跑地方州郡當山大王去了。
……
道上的隊伍揚起旗幟旗,風滾家徽,那個篆書的“崔”字赫然在目。
百姓們心知肚明,原來是蘭河小崔氏的親眷,千裏迢迢趕回都城探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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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青簾翻飛,幾枝淩霄花的花影,被豔天的日照耀,進車廂,疏影暗香。
花葉落到一卷書上,被子纖細白皙的指骨掃去,片刻後,溫的聲響起。
“秋桂,幾時了?”
“回娘子的話,已是申時了。”年長兩歲的侍擡頭,向自家小娘子蘇梨。
蘇梨生得貌,杏眸含秋水,柳眉蘊黛山。今年十六歲,去年初初及笄,玲瓏段已然舒展開。
蘇梨的材不算高挑,但也腰肢,曲線窈窕有致,只是頰上還帶點腮的,顯得稚氣青,豔如泌的桃李。
無論何時,秋桂凝自家小娘子,都會被的容驚豔,可偏偏這樣標致的蘇梨,婚事居然這般曲折。
“如此荒唐的事,夫人竟要娘子去做,實在是……”
秋桂想到小崔家的做派,氣得牙,為蘇梨打抱不平。
蘇梨放下書,擡指摁在秋桂噘起的上,止出聲。
“秋桂,慎言。如今到了建業城中,吳東大崔氏掌事,本家規矩森嚴,最重禮制,若你犯了口舌罪業,我也保不住你。”
秋桂自然知道輕重緩急,不不願地點頭,沒有再說。
倒是蘇梨被秋桂一句話嚷得恍神,書也看不下去。
不發怔,想起了來此之前的事。
蘇梨所在的蘇家不算無名之輩,也是蘭河郡當地的郡士族,只家世與聲,遠不及崔氏這樣的名公巨卿。
蘇梨其實不是真正的蘇家大房嫡,是蘇家三娘蘇荔的替。
真正的蘇家嫡蘇荔,因時見過崔翁發病,幫忙喊來醫工,救下崔翁的命,而獲得一樁令人豔羨的滿姻緣。
崔翁承這個小娃娃的恩,見蘇荔不過四歲,卻機敏伶俐,有意與蘇家好,當即定下了嫡次孫崔銘的婚事。
蘇家人都知道,崔翁次子生下的兒子崔銘,自小弱多病,纏綿病榻,更有雲游道人算出他活不過弱冠之年,但蘇家為了攀上崔氏,仍舊欣然應下這門婚事,只待蘇荔長大後,兩人順利完婚。
可惜,蘇荔是個苦命的孩兒,無福消高門大戶的恩典。
在六歲那年,蘇荔游水溺亡,沒能長大。
為了保住這門好親事,蘇家決定瞞天過海,從鄉下尋來一個肖似三兒的小娘子,頂替三娘的位置。
此,便是如今的蘇梨。
倒是湊巧,也姓蘇,和蘇荔當真是天生的緣分。
蘇梨合上書冊,深知自己不過是一個冒牌貨,要恪守本分,不要穿幫。特別是的祖母落在蘇家人手上,若想家人平安,必須任由蘇家擺布。
蘇梨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循規蹈矩,嫁進崔家二房,為蘇家促了這一樁婚事,就能伺機帶著祖母出逃,離蘇家的掌控。
可老話說“麻繩專挑細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崔銘竟沒有娶妻的福運,在新婚夜病亡,斷了崔家二房的子孫……
蘇梨連圓房都不事,就此守了活寡。
逃跑計劃也中斷了。
蘇家心積慮多年,只為了攀上門閥崔家的高枝兒,自是不願蘇梨大歸回府,擇婿另嫁。
兩家人一商量,竟想出了一個昏頭的招數。
崔銘死後,蘇梨的婆母找來。
二夫人同和氣地道:“梨梨可曾聽過吳東玉郎的名諱?”
梨梨是蘇三娘的名字,家中人為表親昵,常會如此喚。
“夫人指的是……本家長公子麽?”
蘇梨自然知道此人。
能代表吳東崔氏的第一人,唯有那個大房嫡出的長孫崔玨。
崔玨今年二十有四,便已名震天下。
生得更是溫潤如玉,列松如翠,宇軒昂。
十四歲時,崔玨便有滿腹才,聞名都城,被崔翁領著仕為。
十八歲時,兒郎一腔熱,已能持槍執劍,隨父輩上戰場破陣殺敵,二十出頭的年紀,便已戰功赫赫……
如此文武雙全之輩,不知是多春閨子的夢中郎。
偏偏崔玨早過了弱冠之年,妻位卻仍舊空懸,也有人猜測,李氏王朝意圖用嫡出公主來拉攏崔氏,與世家聯姻。
崔玨之所以潔自好,不過為了往後尚公主。
那是大崔氏的門庭驕子,是塵莫及之人。
便是整個蘭河郡,也無人敢不敬大崔家的天驕。
蘇梨不明白,為何婆母要同提起那位風華絕代的大房堂兄……
二房夫人拍了拍蘇梨的手,同道:“我兒命苦,連子嗣都不曾留下便撒手人寰,然而蘭河崔氏的兒不能斷,二房是要有香火後繼的。”
蘇梨懂了婆母的言外之意,乖順回答:“夫人是想從旁支過繼一個孩子?”
二夫人心念一:“旁支的孩子,到底不夠親厚。當初你公爹,與崔玨之父,乃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整個崔氏,也就咱們二房和大房同為宗族脈,關系最親了。況且,即便為娘去庶出旁支過繼來一個孩子,和你隔著肚皮,往後也未必會孝順你。”
蘇梨櫻微抿,猜到什麽,又覺得難以置信,忍不住皺眉:“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知道,蘇梨不過是式微士族的小娘子,很好拿,只此事有些悖逆俗常,不好開口。
猶豫片刻,二夫人道:“梨梨可聽說過大房長子兼承二房宗祧的事?崔玨是長房長孫,往後要幫大房支應門楣,斷不可能一子兩祧……”
“既如此,我同老家主商量過了,如今二房子嗣凋敝,眼見著要斷了,正巧崔玨還不曾娶妻,倒不會和妻族生什麽嫌隙。與其便宜那些通曉人事的丫鬟,不如在婚前,贈我二房一子。”
崔翁本就愧對二兒子崔敬亭,當初若非他要立規矩,強行分出二房,將崔敬亭趕至蘭河,他也不會路上染風寒加劇病,更不會而立之年便撒手人寰。
如今他的兒子也病逝,二房當真是無人繼承香火,要絕嗣了……
二夫人不傻,故意利用崔翁對二房的愧疚,提出了一件驚世駭俗的提議。
二夫人知道,嫡子崔銘死後,二房孤兒寡母,連孩子都沒了,再可憐也只是個外姓人。
二夫人若想安晚年,不被那些豺狼一般的叔伯拆吃腹,手裏必須有點倚仗。
譬如一個沾了崔玨脈的子孫……如此一來,看在孩子的份上,崔玨定會關照二房一二,那二夫人也就有了立足之本。
與其過繼那些沒用的旁支,還不如慫恿老實的蘇梨,牢牢纏住崔玨這一棵庇蔭大樹。
二夫人看似通達理,卻完全不把蘇梨當人,竟要明目張膽勾搭崔玨。
蘇梨發白,一言不發。
二夫人見狀,又勸道:“我已同蘇家打過招呼,你爹娘也是盼著你日後膝下有個能給你撐腰的孩子,梨梨,為娘是看著你長大的,自然是把你當親生兒一般疼……你不知孀婦的苦楚,有個孩子膝前盡孝,才好熬過漫漫長夜,我也是為你好。”
蘇梨擡頭:“此事……崔家大公子可知?”
二夫人知松口,心裏歡喜,但很快,二夫人又犯起難來,“崔翁憐惜二房,自是應允,只崔玨那邊……想來得讓梨梨費些心思,討一討郎君的眼緣。”
蘇梨明白了。
也就是說,崔玨真如傳聞中的清正矜秀,對此事很可能毫不知。
“梨梨生得月貌花容,便是崔玨,也必不會落你面,何必畏懼?”
見犯難,二夫人又抹起眼淚,“阿銘走得太急,才弱冠年紀就了司地府,我這心,想起來便疼。梨梨,算阿娘求你,你也不想往後阿銘墳前孤寂,連個上香的兒孫都沒有吧?”
蘇梨的祖母還被蘇家人掌控手中,自知沒什麽退路,只能低喃一聲:“但憑夫人安排便是。”
就此,滴滴的郎,帶著侍秋桂踏上了奔親的路。
二夫人和崔翁到底還要點面,對外并沒有說蘇梨是崔銘剛過門的妻子,畢竟都城距離蘭河山高水遠,沒人見過蘇梨的樣貌,極容易瞞天過海。
因此,他們對外也只道一聲:有一房蘇家遠親表妹來崔家省親,盼著崔玨看顧一二。
倘若蘇梨真能事,待有孕後,自會被送回蘭河崔家好生照看,不會妨礙崔玨什麽。
畢竟二夫人把崔玨當靠山,不得他往後為至尊至貴的崔家話事人,才不想毀了這個前途無量的堂侄子。
……
馬車骨碌碌行進,路途顛簸,晃得蘇梨頭疼。
蘇梨想到舊事,按了按額xue,久不說話。
外人都當訪親來了,唯有蘇梨知道,此番來吳東本家所為何事。
為的是……借種生子。
借那個芝蘭玉樹、志潔行芳的嫡長公子崔玨的……
元,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