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上前夫他哥的崽》 第18章 第十八章 晉江首發
第18章 第十八章 晉江首發
第十八章
五天後, 蘇家主母周氏收到了蘇梨加急送去的信件。
蘇梨深知周氏的,自會同二夫人核對虛實,以免蘇梨在其中撒謊。
而婆母會同崔翁有書信往來, 也好及時護住蘇梨這一胎。
蘇梨要賭的便是日後崔翁問起崔玨,是否有同蘇家娘子私下際時, 他的默認,或是曖昧態度。
如此便能為蘇梨爭取一些逃跑的時機……
因蘇梨已被崔玨破的緣故, 周氏願意獎勵, 允許和祖母見上一面。
蘇梨坐上蘇家線人安排的馬車, 全程都有人看守,甚至用黑布遮住蘇梨的眼睛,防止記下路途。
但周氏不知道的是, 秋桂早就被蘇梨收買,自會幫忙蘇梨記路。
但蘇梨也留有後手, 早在幾年前便開始飼養專門用來傳信的鳥雀,這些信鳥記憶極強,甚至可以通過嗅覺認路,因此蘇梨會專程提煉一味摻雜了桂的香, 每日用來熏,也方便告知腦仁纖小的鳥雀,關于所在的位置。
等到了祖母居住的院落, 蘇梨又將那一味香塞進那一個個放置舊的箱籠裏。
這樣一來,祖母的上也會染上信鳥悉的香氣,無論祖母人在何,都有蘇梨飼育的信鳥隨行,也方便蘇梨私下與祖母取得聯系。
但這是蘇梨唯一底牌,不到萬不得已, 不會輕易暴,以免周氏將這些鳥雀統統屠戮,再度將祖母藏到蘇梨尋不到的地方。
仔細算來,蘇梨已有兩三個月沒見到祖母了。
看到廳堂裏正襟危坐的老人,不由眼圈發燙。
祖母拘謹地扯了扯上新,雖畏懼那些蘇家的守衛,卻仍舊在看到蘇梨的第一眼,出一個慈祥和的笑容。
“梨梨。”
祖母的氣神不錯,瞧著神采矍鑠,只是鬢邊的白發多了一些,許是這些時日憂思過重。
蘇梨抹去眼淚,趴到老夫人的膝上,哽咽道:“祖母,梨梨不孝,這麽多天沒來看您,您一定很寂寞吧?”
老夫人哪裏不懂蘇梨的艱辛,這麽多年,早知蘇家的毒狠厲,若非記掛蘇梨獨自一人留在世上太過可憐,恨不得豁出去一條老命,也省得每回都為蘇梨的肋,害蘇梨蘇家的煎迫。
“不怪梨梨,都是祖母無用……”老夫人眼淚漣漣,蘇梨怕哭壞了眼睛,不敢再多說。
蘇梨擡手幫老人拭淚,笑道:“瞧我,又惹祖母哭了。咱們難得見面,不說這些。祖母你看,梨梨給你帶了幾件秋冬穿的錦,還有您最喜歡的青布鞋,裏頭嵌了兔的,穿起來可乎,您試試看合不合腳。”
蘇梨每次來見外祖母,總要給帶上吃的穿的,生怕老人忍挨,但蘇家在食住行上倒沒有虧待老人,畢竟老夫人長命百歲,周氏才好隨心所地拿蘇梨。
蘇梨彩娛親,秋桂自然也要湊趣。
秋桂笑道:“老夫人快上腳試試,要是不合腳,奴婢還能幫您改。娘子為了制您這一雙鞋,是購置兔都跑了好幾家布鋪,生怕兔不暖和,寒冬臘月凍著您!”
祖母聽完,當即眉開眼笑,道:“梨梨最是孝順!”
試完了鞋,主僕兩人又坐下陪老人吃飯。
今天的晚膳早有廚娘準備好。
為了讓蘇梨放心,備下的菜肴自是盛。
但蘇梨也看出來了,廚娘兒不知道祖母的喜好,上的菜雖是尋常貧戶吃不到的大魚大,卻并不符合祖母清淡的口味。
想到這裏,蘇梨親自去竈房,將祖母吃的菜方子告知新來的廚子,又捋袖子下廚,親自燉了一道祖母吃的蜆子蛋羹。
蜆子是價廉的河鮮,小時候蘇梨常背竹簍上河邊荒灘打撈蜆子。
瓜子一樣的小個子,輕輕一砸就能剝殼剔,其雖小,混著韭菜炒卻異常鮮,是一道貧戶也能吃得起的葷食。
蘇梨多添了幾個菜,哄著祖母吃了滿滿一整碗飯。
祖母心裏高興,一邊握住蘇梨的手,一邊拉著秋桂。
對秋桂道:“秋桂姑娘,辛苦你一直照看梨梨了。”
祖母從來不把秋桂當什麽奴婢看,都是小娃娃,討生活不容易。
秋桂的老子娘死得早,家中沒什麽親人在世,待蘇梨的祖母也是極為尊敬。如今聽到老人親昵的囑托,心裏發酸,忙道:“都是娘子關照奴婢,能伺候娘子,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
祖母知道隔牆有耳,不敢多說什麽。
又轉頭去看蘇梨,細細打量這個已經長俏姑娘的孫。
祖母笑瞇瞇地問:“梨梨最近過得怎麽樣?”
一貫報喜不報憂的蘇梨,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一些舊事。
想到靖王差點強.暴了,想到那晚主獻,崔玨對所做的事。
崔玨被無奈,只能以手破了蘇梨的子,即便蘇梨再恭順討好,他都沒有半點溫存的時刻……解開毒後,崔玨也只冷地離,并將指骨沾染的跡,一點點在帕子上。
那條沾染了子落紅的帕子,最終被崔玨付之一炬,焚燒灰燼。
崔玨的眼神漠然,沒有毫。
面對蘇梨的假笑,的眼淚,崔玨不為所。
蘇梨心知肚明,都是咎由自取。
也記得崔玨眼中流的嫌惡,他看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卑賤如泥的髒東西。
他覺得蘇梨如此不自,很是惡心。
在那晚,蘇梨方知自己是多麽討嫌的存在,可蘇梨為了生存,必須忍這些刁難、嫌惡,唾棄……別無他法。
祖母的一句關懷,忽然將蘇梨拉回現實。
蘇梨記起了自己憧憬多年的夢,想逃出高門,遠離世家。
蘇梨其實沒那麽可憐,也有祖母關心,也是被長輩疼的小娘子,并不是惹人生厭。
蘇梨的心髒脹痛,低頭,靠在祖母的肩膀,撒似地挨蹭。
在蘇梨上老人穿的舊的瞬間,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蘇梨鼻腔酸,好像忍了太久,在這一刻,真的有點不住這些莫名的委屈。
“不好……”
蘇梨一邊掉眼淚,一邊和祖母說,“祖母,其實梨梨過得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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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和崔玨有私的事瞞不了太久,很快便被二房夫人知曉了。
蘇梨沒有說,崔玨在“圓房當晚”寧死不從,掐頭去尾,僅僅含糊提了一句——因崔玨之故,已非子。
二房夫人會意,以為蘇梨這樣含蓄說話,不過臉皮太薄。
想來也是,蘇梨還是二房孀婦,怎好意思說自己和亡夫堂兄有染。
婆母很是諒蘇梨,為了讓兒媳一舉得男,甚至還上廟裏拜了送子觀音,順道將好消息告訴了崔翁。
當晚,崔翁就將蘇梨喊到雲溪苑談。
崔翁看著坐在下首的小娘子,溫聲問:“你與蘭琚,當真了事?”
蘇梨心知崔翁看著和氣慈祥,卻掌控第一世家崔氏多年,絕非愚鈍之人,必須謹小慎微,才能騙過崔家的老尊長。
蘇梨惶恐不安地低下頭,掌心也因張沁了冷汗,“是……但大公子并不知孫媳是二房孀婦,若他知,興許會震怒,煩請崔家祖父替孫媳守口如瓶。”
崔翁嘆氣,他當然知道嫡長孫自小為世家典範,有多麽看重禮儀教條,現在不知的況下,能為蘇梨破例,與有男之實,已是極為罕見的事。
崔翁知道蘇梨一定下了好一番功夫,他誇贊蘇梨的懂事:“你是個好的,難為你了。”
蘇梨搖搖頭:“為了阿銘在九泉之下也有過嗣的子孫供奉香火,孫媳甘之如飴,心中并不委屈。”
崔翁當然知道,在崔玨沒有尚公主之前,崔氏長房的庶長子、庶長不該出生。
可他明面上裝聾作啞,當個不問政事的阿翁,心中卻不喜李氏王朝,往後倘若子孫後代都要沾上李家的脈,豈不是讓皇權平白分走了大半崔氏的家業?
正因如此,他才會同意二房兼祧一事……至本家還有一支屬于崔玨的嫡出脈,能夠延續家業,不至于讓偌大崔氏祖産,都被李氏天子侵吞。
“若你能盡早懷有孕,二郎、次孫泉下有知,定會欣的。你去吧,好好休養,盡早事才是。”
崔翁不再多說什麽,他給蘇梨賞賜了一些名貴藥材以後,便讓回了暮冬閣休息。
蘇梨還在等待出逃的時機,轉眼便到了十月中旬。
宣寧三十一年。
今年建業郡格外嚴寒,朔風凜冽,天降大雪,鹽粒一般細小的米雪覆沒峰巒深谷,籠罩那片冠蓋如林的青松。
建業都城,大街小巷,各都是銀裝素裹。
商鋪早早開始販賣冬、柴薪、炭火,為數九寒冬做準備。
蘇梨看了一眼蓄起冰棱的屋檐,心想這樣冷峻的天氣,莫說逃往路上舟車勞頓,祖母的不了,便是帶著祖母奔向遠離都城的邊郡,也可能撞上因塞外缺糧,率軍擾邊的胡兵。
是弱子,生得貌,段又窈窕,還拖家帶口,在這種不利的時節跑,恐怕會為地方兵馬鐵騎的刀下冤魂。
蘇梨得暫時忍耐一會兒,待年後開春,冰雪消融,再行逃跑計劃。
十月底的時候,西域小國發兵,有犯境之意,崔玨唯恐黨集結,威脅吳國國域,他主請纓,持君王印信,調度騎營軍隊,又調一幹崔家練的銳之師,前往塞外鎮胡兵。
崔玨一走,那些寄住崔家的小娘子各個哀嘆,反倒是蘇梨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至婆母和周氏再心急如焚,也暫時沒有辦法去給崔玨“侍寢”。
蘇梨開始測試祖母能否收到用來報信的信鳥。
有時,蘇梨會故意在信鳥的腳踝上綁上一枯草,待它夜裏回來,蘇梨發現那枯草已經被人拆下,反倒是尾羽上系了一條取五線出來的彩繩。
蘇梨一見便知,祖母收到了。
能夠確定祖母的住,蘇梨松了一口氣。
蘇梨小心翼翼摘下那條線,角上翹,臉頰浮現一個淺淺梨渦。
記得小時候,饞鄰居阿姐腕上的絨花手鏈,每次羨慕,卻又不願祖母浪費銀錢去買。
祖母看出想要花手鏈,特地挑了五種的線,為五繩,又買了一顆質地不算好的濁玉珠子,給蘇梨串在鏈子上。
祖母是鄉下人,眼界不廣,不知道繡坊、首飾鋪子怎樣配才算合宜。
只知道,紅好看、綠好看、黃也好看……想把世上好看的線,全部纏繞在一塊兒,送給自己最寶貝的孫。
蘇梨的鼻尖發酸,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花,把那條線藏進自己的妝匣中,悉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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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玨平定邊塞之,班師回朝的時候,已是年關。
據說崔玨率軍凱旋的這日,都城百姓夾道相迎,萬人空巷,就連宣寧帝也親自前往城門迎接崔玨。
兵戈森森,鐵騎滾滾。
一隊隊訓練有素的軍士擐甲執兵,隨披黑甲、英武不凡的崔玨,策馬城。
崔玨下馬行了軍禮,宣寧帝親手攙他起,君臣共飲佳釀,如此君聖臣賢的一幕,當真令人懷。
崔玨已經是蓋世之功,明明該遮掩鋒芒,防止皇權忌憚,偏他不掩鋒芒,不但讓崔家私下練的兵助戰,還為皇帝鞍前馬後,領印征戰各地,為李家江山開疆拓土……如此殷勤模樣,也讓庶民與世家更加篤定崔玨存有尚公主之意。
崔玨和李慕瑤的婚事,恐怕近了。
年節宴,宮中的賞賜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送到崔家。
宴席上的小娘子們得知崔玨今晚會回府,各個心澎湃,翹首以盼,有的甚至還催促婢回房拿來珠花口脂,要再補上一點妝容。
唯獨蘇梨面對擺滿案幾的佳肴珍饈,有點食不知味。
悄悄問鄰桌的崔舜瑛:“不是說,大公子每回戰勝回朝,都要茹素七日?那咱們今晚大魚大的宴會,他也能吃嗎?”
崔舜瑛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事,忍不住笑一聲:“這是我祖父備下的家宴,阿兄就算不高興也沒辦法撤宴,只能不吃他自己桌案上那些葷了!”
“哦……”蘇梨失地應聲。
那看來,今晚崔玨來定了。
說曹曹就到,原本人聲鼎沸的廳堂一瞬間變得安靜。
蘇梨是個能看懂眼的,一見宴客廳的氣氛不對,心中咯噔,立馬低下頭,裝作鵪鶉。
自打上次那件“用手紓解”的事,沒和崔玨見過面。再後來,崔玨外出征戰,數月未歸,更是不用看崔玨臉。
蘇梨心中只盼著崔玨殺敵幾月,見慣生死,把那一晚的小小冒犯,當一記小曲,過了就忘了。
可顯然,崔玨是個記仇的。
因他的步履,在經過蘇梨的案幾前微微一頓,靜默片刻後,又往主位走去。
蘇梨悄悄擡頭,瞥了一眼上位的崔玨。
男人的目沒有在上停留,只側和崔翁說一些延年益壽的敬酒祝詞。
但蘇梨注意到,多日不見,崔玨上的冷氣息愈發濃郁。
丹眼,薄,長眉鬢,青束冠,明明還是那雙秀致俊逸的眉眼,可崔玨不知是不是殺人太多,吸食了胡人的氣,一襲黑大氅披,竟比從前更添幾分森冷的鬼氣。
蘇梨看了一眼,匆匆忙忙低下頭去,生怕肚子裏的腹誹也被崔玨知曉。
倒是崔玨注意到一旁灼熱的目,不適地擰眉。
他餘一瞥,認出那是蘇梨的視線。
小娘子低著頭,修長脖頸垂下,腦後絨發被一旁黃澄澄的銅燈燭照得纖毫畢現,很是溫吞乖巧。
但崔玨知道,是裝的。
崔玨視力敏銳,竟在蘇梨的後頸看到幾個紅印……
男人避開眼,無聲飲了一口酒。
他想到戰勝之後,常有軍士流連城鎮勾欄,回營時,頸上便留有諸多紅痕。
據說是子親吻時留下的吻痕。
沒等崔玨細思,崔舜瑛忽然驚呼一聲,同蘇梨咬耳朵:“蘇姐姐,你也挨咬了?我手上也全是印子!早知道家裏地龍燒得熱,就要小心蟲害了,大冬天還有蚊蟲,說出去誰信啊!”
聞言,崔玨喚來僕婦:“既是鬧了蚊蟲,便取些艾草熏屋,再往各房送去消腫止的藥膏。”
崔家沒有主事的夫人,這等小事,有時也得崔玨過目,再行安排。
小娘子們聽到崔玨至此,一個個寵若驚,慌忙道謝。
唯有蘇梨對崔舜瑛笑道:“你阿兄可真疼你,知你被蚊蟲咬了,特地給你送來藥膏。”
想著,多拍拍崔玨馬屁,多說說他們兄妹深,一準沒錯。
可崔玨顯然厭骨,聽完也沒有搭腔,就連眼風都沒掃向蘇梨。
蘇梨不再自討沒趣,整晚都悶頭喝酒吃菜。
崔舜瑛今晚等到兄長回家,心頗好,記得蘇梨酒量不好,一喝酒就會面紅耳赤,頗有種的豔。
崔舜瑛想逗蘇梨,故意哄多吃了兩盞,直到蘇梨的耳珠都變得紅彤彤的,崔舜瑛才止了聲音。
倒是崔玨看了一眼,勒令僕婦撤下桌案上的酒水。
崔舜瑛不滿地嘟囔:“阿兄,大過年的,不好這麽掃興的!”
“便是過了年,你也不過十四歲,還不曾及笄。”崔玨頓了頓,又淡道,“況且,醉酒誤事。”
崔舜瑛沒聽懂,反倒是蘇梨忽然被醒酒茶嗆到,猛烈咳嗽起來。
聽出崔玨意有所指。
崔玨分明是在說,那一晚,蘇梨喝醉酒,頭腦發昏,才會對他犯下那等惡事。雖然也失了貞,可都是咎由自取,自作自。
蘇梨不知該說什麽好,只低頭,繼續吃。
記得崔玨殺人後會茹素七日,偏偏要大口大口吃羊,和他對著幹,以此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