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上得很快。

陳楚然輕輕晃著杯中的，微微前傾：“說說你吧，筱筱！你現在還在畫畫嗎？在哪里高就？”

的問題接連不斷，語氣熱絡。

林筱筱抿了一口水，清涼的檸檬味稍微緩解了的不適：“嗯，還在畫。主要是和畫廊合作，算是自由職業吧。”

“自由職業好呀！不像我們，被工作綁得死死的。”陳楚然表示羨慕，隨即話鋒不著痕跡地一轉，“那……個人問題呢？我們的大藝家，追求者肯定排長隊了吧？結婚了沒？”

問得自然而然，像是朋友間最普通的八卦，但那雙心描畫過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林筱筱，捕捉著臉上最細微的表變化。

林筱筱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

的話讓想起了季南辰，想起了那本匆忙領回的結婚證。

但這些，并不想對一個多年未見，已然覺陌生的朋友和盤托出。

“還沒。”避重就輕地回答，語氣平淡。

“真的嗎？”陳楚然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輕笑一聲，“不會是要求太高了吧？不過也是，像你這麼有才又漂亮的，一般男人可配不上。”

的話聽起來像是恭維，但林筱筱卻約覺得像是在試探什麼，轉而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畢竟過去了八年，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青的大學生了。

“沒什麼要求，只是沒遇到合適的。”林筱筱淡淡地帶過，試圖轉移話題，“別說我了，你呢？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發展得非常好。”

陳楚然笑了笑，晃著酒杯，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又將話題繞了回來：“我嘛，就那樣，瞎忙。哎，說起來，你後來……有沒有再遇到過以前認識的人？你和那個……季南辰還有聯系嗎？”

提到季南辰的名字時，語氣顯得格外隨意，仿佛只是突然想起。

但林聽已經覺得奇怪了，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季南辰？

和季南辰談時，陳楚然確實知道，但也僅限于知道而已。

季南辰上的是醫大，并不同校。

加上和季南辰都不是喜歡高調秀恩的人格，與彼此朋友圈的集并不深。

記得，當初也只是季南辰來學校接，他們見過一面而已。

要不就是和季南辰的合照偶然被看見過，記得，陳楚然那時還勸，不要被沖昏了頭腦，長得帥的男孩子，不缺孩子喜歡。

林筱筱抬起頭，看向陳楚然。

在昏暗迷離的燈下，陳楚然臉上的笑容似乎藏著一難以捉的意味。

那種步步的追問，那種看似關心，實則探究的語氣，讓越來越覺得有些奇怪，更多的還是不舒服。

“怎麼突然問起他？”林筱筱沒有直接回答，反將問題拋了回去。

陳楚然愣了一下，隨即掩口笑了起來，仿佛覺得林筱筱的問題很好笑：“哎呀，就是突然想起來嘛！你當時那麼喜歡他，後來突然就分開了，覺得可惜的，所以好奇問問嘛，畢竟那麼優秀又帥的男人，可不多見。”

的解釋合合理，無可指摘。

但林筱筱心中的那點異樣，卻揮之不去。

眼前的陳楚然，濃妝華服，言語熱絡卻帶著目的，與記憶中的那個灑孩相差甚遠。

吧臺的方向傳來調酒師搖晃雪克杯的清脆聲響，冰塊撞擊著玻璃杯壁，如同林筱筱此刻微微的心緒。

突然覺得這個環境有些不舒服，站起：“你先喝著，我去個洗手間。”

陳楚然愣了愣，隨即點頭：“好，你去吧。”

林筱筱來到洗手間，準備待會兒找個理由就先回去了，畢竟，和已經不同頻的人再聊多，都是浪費時間。

五分鐘後，從洗手間出來。

回到卡座，沒有坐下，拿起自己的包，臉上帶著恰到好的歉意：“楚然，不好意思啊，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陳楚然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掛起了關切的表：“啊？不舒服啊？嚴重嗎？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就是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一下。”林筱筱連忙擺手。

“這樣啊……”陳楚然沒有再過多挽留，只是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忽然低落下來，帶著點自嘲，“筱筱，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跟我沒什麼共同語言了？覺得我變了，瞧不起我了？所以這麼急著走？也是，我們現在圈子不同了，你們搞藝的，是看不上我們這種滿銅臭的。”

這話說得有些重，甚至有些突兀的道德綁架。

林筱筱愣了一下，若換做是不悉的人，那直接掉頭就走了。

但一想到上學時的那些意，還是耐心的解釋：“沒有的事，楚然你別多想。我只是真的有點不舒服。”

不想把關系弄得太僵，“今天能見到你真的很高興，以後我們多聯系。”

聽到多聯系三個字，陳楚然的表似乎松弛了一些，重新笑起來：“那就好！說定了哦，多聯系。來，既然你不舒服，那就不強留你了，不過再見之前，我們再喝一杯吧？算是慶祝我們久別重逢！”

說著，舉起自己的酒杯。

端著酒杯，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林筱筱只好拿起自己的杯子：“好，恭喜重逢，下次再好好聚。”

“下次再聚！”陳楚然笑靨如花，與輕輕杯。

林筱筱仰頭，將杯中的檸檬水慢慢飲盡。

味道似乎有點淡淡的，但并未多想，只當是檸檬泡久了的緣故。

放下杯子，林筱筱再次道別：“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喝。”

“好，路上小心哦！”陳楚然坐在卡座里，笑著對揮揮手。

林筱筱轉朝著清吧門口走去，剛走出幾步，忽然覺得頭似乎有點發沉，一陣輕微的眩暈襲來。

是太累了嗎？

還是低糖了？

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推開清吧沉重的門，夜晚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讓稍微舒服了一些。

快步走到巷口，來到相對明亮熱鬧一些的主干道旁。

看到不遠有一個公站臺，想在長椅上坐下來緩一緩。

走到站臺坐下，拿出手機準備車。

夜晚的公車班次稀，站臺只有一個人。

路燈的線將的影子拉得很長，周遭是飛馳而過的車流，卻更襯得形單影只。

頭越來越暈，一種強烈的不安，毫無緣由地攫住了。

拿出手機，下意識的撥通了季南辰的電話。

聽筒里傳來冗長的“嘟——嘟——”聲，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聽。

他說今晚會很晚回來，估計是在忙。

電話自掛斷後，的心往下沉了沉。

又立刻撥給了蘇蘇，同樣是冗長的等待音，同樣無人接聽。

忘了，蘇蘇一有案子，忙的連家都不回。

握著手機，指尖有些發涼。

猶豫了一下，點開了和季南辰的微信對話框，按下了語音鍵。

“季南辰，”的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和虛弱，“我剛從清吧出來，我好像有點不舒服，頭很暈……現在......在湖濱路這邊的公站等車……我……”

的話還沒說完，一輛白的轎車在面前穩穩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