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林聽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平靜的湖面，在寬敞的餐廳里激起無形的漣漪。

沈斯逸握著刀叉的手頓了一下，他緩緩抬頭，對上餐桌對面的眼睛。

那雙總是含著溫笑意的杏眼此刻平靜如水，看不出半點波瀾。

"好。"他聽見自己說。

這個回答似乎來得太快了，沈斯逸在心里皺眉。

他至應該問一句為什麼？

或者表現出一點驚訝？

但職業習慣已經讓他學會了在任何場合都保持完的表管理，即使是在被告知婚姻終結的時刻。

“你爸媽知道嗎？”他趕找了個問題。

“離婚是我跟你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林聽輕輕放下紅酒杯，杯底與大理石桌面相，發出清脆的"叮"聲。

角微微上揚，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謝謝你這三年來的照顧。"

聲音和得像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離婚協議我已經準備好了，至于財產......房子是你的婚前財產，自然歸你。我買的車歸我，存款什麼的一直都是各自保存，也就不用分。你給我的卡我沒用過，放在你的床頭柜里了。"

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這個別墅：“至于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

沈斯逸的口因為這句話突然泛起一陣莫名的刺痛。

什麼都不要？

包括他嗎？

"考慮好了？"他問。

“恩。”點頭。

他遲疑片刻：“好。“

轉而又問：“你剛才在收拾東西就是因為這個？你不用急著搬走。”

林聽搖搖頭，一縷發從松松挽起的發髻中落，垂在白皙的頸側。

"不用了，我的東西不多，明天就能搬完。"

確實不多。

沈斯逸環顧這棟他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豪宅，幾乎找不到存在過的痕跡。

沒有過多化的裝飾，沒有隨手放置的個人品。

說是三年，實則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們這場婚姻，就像他的職業生涯一樣，表面鮮，里空。

"是因為我太忙了嗎？"這個問題口而出時，連他自己都到意外。

林聽的眼睛微微睜大，隨即恢復平靜："不是的，你很好。"

確實很好。

事業上，他自律敬業，謙虛善良，芒萬丈。

生活上，他孝順父母，緒穩定，的父母甚至比還喜歡他。

也正是因為他太好了。

有那麼一種人，他真實存在，卻又同時讓你覺得離得太遠，像是虛幻一樣。

沈斯逸給的覺就是這樣，又近又遠。

停頓了一下："我們可能都搞錯了，婚姻不應該只是一男一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應該把兩個不合適的人撮合到一起。"

何況，婚後到現在，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

不知道要什麼樣的生活，只是不應該是這樣的。

冰冷的，毫無熱度的。

沈斯逸沉默。

他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匯。

他們相識于雙方父母安排的飯局，簡單認識過後他只提了一個要求，因為他的工作質，所以不能辦婚禮，不能對外公布，簡而言之，就是婚。

答應了。

他以為，都是被父母安排的，跟誰結不是結。

然後就是長達三年的婚生活。

他在各地拍戲，在家畫畫。

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通話容乏善可陳。

甚至連夫妻的親接都沒有過，當時領完證，他就回了劇組拍戲，再回來，他們也是分房而睡。

他怕不愿，卻從來沒有認真的和談過這個問題。

這樣的婚姻，確實沒有期待。

"我明白了。"最後他說，"協議......"

"已經給你律師發過郵件了。"林聽站起，開始收拾餐桌，作利落，"你明天要走，早點休息吧。"

沈斯逸坐在原地，看著纖細的背影在廚房忙碌。

這就是他們的日常，相敬如賓，客氣疏離，像兩個被迫同住的室友而非夫妻。

他忽然想起上周回家時，發現樓上的畫室里多了一幅未完的畫。

畫上是他的側臉，筆溫得讓他心頭一。

當時他還想，或許他們可以試著重新認識對方。

現在看來，沒機會了。

第二天清晨，沈斯逸起床時，林聽已經不在家了。

的東西確實不多，幾箱書，一些畫，還有一些簡單的。

臥室衛生間里的護品全數消失，只留下一個空的玻璃架。

沈斯逸站在門口，看著這個一夜之間變得更加冷清的家，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沈老師，該出發了。"助理小朱在門外輕聲提醒。

他點點頭，戴上墨鏡和口罩，踏等候多時的商務車。

手機突然震，是林聽發來的消息："去民政局的時間你提前安排一下，安排好了發給我，祝一切順利。"

如此干脆利落，客氣疏離。

沈斯逸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回復什麼。

"沈老師，你看這個。"

小朱突然把平板電腦遞過來，上面是今天的娛樂頭條【影帝舊許茹回國，機場被拍。】

照片上的子一襲淡紫長，長發飄飄，正是沈斯逸的初友，後來去了國深造，再後來兩人就分手了，從此再沒聯系。

沈斯逸只瞥了一眼，皺眉："這種陳年舊聞有什麼好報的？"

小朱訕笑："們都在猜是不是為你回來的，畢竟你們當年......"

"都是過去的事了。"沈斯逸打斷他，把平板遞回去，目再次落在那條離婚通知上。

商務車駛向片場，沈斯逸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第一次對自己的婚姻產生了疑問：他真的了解過林聽嗎？或者，他曾經嘗試過去了解嗎？

答案讓他口發悶。

林聽將最後一個紙箱搬進新家，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在皮上，隨手撥開，環顧這個上下兩層的復式公寓。

這是三個月前就開始的地方，離館和畫室只有二十分鐘步行距離，朝南的落地窗能讓鋪滿整個客廳。

"對嘛，生活就應該是有的。"自言自語，聲音在空的公寓里產生輕微的回音。

紙箱里是從婚姻中帶走的全部：幾箱藝書籍、畫、簡單的，還有那個被用氣泡紙仔細包裹的陶瓷杯。

那是沈斯逸拍戲回來帶給的，除去結婚戒指，這是他送給的第一個禮。上次不小心摔了一下，杯上有一道細微的裂痕，像極了現在的狀態。

跪坐在木地板上，剪刀劃開膠帶的聲音格外清晰。每拿出一件品，都像在揭開一層過往的傷疤。

當翻到那本素描本時，手指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棕的皮質封面已經有些磨損，里面全是在沈斯逸不知道的時候畫的速寫：他睡時的側臉、閱讀時微蹙的眉頭、站在臺煙時被煙霧模糊的廓。

最後一頁停留在半年前，一幅未完的肖像，只有眼睛被細致地描繪出來，那雙在鏡頭前能演繹萬種緒，卻從未真正看向的眼睛。

"啪。"

猛地合上素描本，將它塞進了茶幾最底層的屜。

站起，作太大帶倒了旁邊的空紙箱，在安靜的房間里發出突兀的響聲。

廚房里，新買的咖啡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林聽盯著窗外的城市景觀，手里捧著剛煮好的黑咖啡，無糖無，就像沈斯逸習慣喝的那樣。

這個認知讓皺眉，差點把咖啡倒進水槽。

手機在這時亮起屏幕，是閨程蕊的微信：「都談好了嗎？需要我來陪你嗎？」

林聽正要回復，一條新聞推送突然跳了出來：【獨家：許茹低調回國，與沈斯逸昔日回顧】

的拇指不控制地點開了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