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刺耳地響起時，沈斯逸正在調整客廳的百合花。他手一抖，一朵花瓣飄落在餐桌上。這束花是他早上特意訂的，因為他記得好像喜歡百合的清香。

他快步走向門口，卻在握住門把時停頓了一秒，這是他們的家，卻像客人一樣按門鈴。這個認知像細針般刺心臟，很不舒服。

開門時，六月熾熱的撲面而來。林聽站在暈里，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淺藍牛仔，頭發比上次見面時長了些，松松地挽在腦後。沒有化妝，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卻依然很。

也比上次見面時瘦了。

"門鎖的碼我沒換。"他側讓出通道，聲音比預想的要沙啞。

林聽點頭致謝，沒有回答他的話，像第一次來訪的客人。

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雙手疊放在膝上，無名指上已經沒有了婚戒。

"喝水嗎？"沈斯逸走向廚房，沒等回答就倒了兩杯冰水，又加了一片提前切好的檸檬。

他記得夏天只喝冰水，總要加片檸檬。

"謝謝。"林聽接過玻璃杯，放在茶幾上沒，"協議簽了嗎？"

沈斯逸的太突突直跳。連寒暄都省了，直奔主題。

"在書房。"他故意沒細說，"不過，提前約你過來是想問問，為什麼突然要離婚？"

林聽聞言，抬眸時眼里滿是不解。

他突然打電話給，約在這見面就是為了這個？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清楚了。"

"你說不合適？就因為這個？"

"那你要什麼理由？"林聽抬起頭，眼睛亮得驚人。

沈斯逸在對面坐下，傾向前："結婚前你就知道我是演員，知道我會很忙。如果是因為這個，為什麼現在才提？"

“不，我說了，不是因為你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算你不是演員，我也不會整天圍著你轉。”

“那是因為什麼？我不明白。”

沈斯逸是真的不明白，他不認為他們有什麼必須離婚的條件。

林聽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餐桌的方向：“因為.....我對花過敏。”

沈斯逸愣住了。

花.....百合？

過敏？

他看向餐桌上的花束，純白的百合正在怒放，花掉落在大理石桌上，像一層金。

"我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說過，百合的味道很好聞。"他聲音低了下去。

"嗯。"林聽并沒有生氣，只是微笑的看著他，"可我也從未在家里放過花束。"

沈斯逸突然到一陣愧。

他覺到自己被狠狠了一掌，這個理由真是......直擊要害。

他猛地起，走到餐桌那邊將花瓶拿到洗手間，再過來坐下時，林聽看到了他手上還在滴著水，以及他無名指上的婚戒。

愣了一下，避免被人拍到，他幾乎是很戴婚戒的，只是偶爾回家或是去父母家才戴上。

收回目：“不用如此，我的過敏并沒有那麼嚴重，只要不近距離接，不會有事的。”

沉默很久，沈斯逸平靜開口："這部戲拍完我會休息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可以調整。"

“調整什麼？”

“調整.....我們之間的事。”

林聽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沒有明白。

搖頭，語氣堅決："沒有必要，我要離婚，不是因為你沒時間陪我，而是我們本不像夫妻。我們更像是......合租的陌生人。"

沈斯逸握了拳頭，指甲陷掌心。

"我可以......"他機械地說。

"不必了。"林聽站起，"如果今天你找我就是因為這個事，那就沒必要再談了。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

沈斯逸突然抓住的手腕，比記憶中更纖細。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攔，只是本能地不想讓對話就這樣結束：“必須要離嗎？”

林聽的目落在他手上，他不得不松開。

如果一個月前提出離婚時他可以阻攔或是挽留，哪怕一，想，都不會這麼堅決。

現在，已經不想再糾纏了，尤其是在許茹回國以後。

“嗯，要離。”

當轉時，他又著急開口，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那幅掛在書房的畫......"

"你看著辦吧。"林聽頭也沒回，走到門口，"反正你從來不看，不要就扔了吧。"

門關上的瞬間，沈斯逸盯著那扇門，口莫名發悶。

他轉走向二樓的書房，推開門後，那幅畫的風景畫掛在角落，他從未仔細看過。

他走到書桌後拉開屜，翻出離婚協議。紙張在手中嘩嘩作響，像在嘲笑他的遲鈍。

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心口發疼，但有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他不想簽這個字。

第二天，民政局門口的臺階被曬得發燙。

林聽站在門口，手機屏幕顯示9:32，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三十二分鐘。第無數次看向路口，依然沒有那輛悉的黑路虎。

旁不斷有新婚挽著手進出，孩們的擺掃過臺階，像一片片飄落的雲。有個新娘甚至對笑了笑，眼睛彎月牙："祝你也幸福。"

林聽低頭看自己今天的裝扮，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與這里喜慶的氛圍格格不，就像當時領結婚證一樣。

手機通訊錄停在沈斯逸的名字上，按下撥打。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林聽。"

"你在哪？"直接問道，聲音比想象中平靜，"我已經等了你半個小時。"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抱歉，路上堵車。"他的謊言如此拙劣，連呼吸都了節奏，"十分鐘到。"

掛斷電話後，林聽把臉埋進掌心。

六月的毒辣，後頸已經沁出一層細汗，但真正讓難的是口那鈍痛，他連離婚都能遲到！

九點四十七分，一輛出租車停在民政局門前。

沈斯逸從後座鉆出來，黑口罩和鴨舌帽遮住大半張臉，但林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沈斯逸三步并作兩步上臺階，墨鏡後的眼睛看不清緒。

他沒想遲到，實則他已經在附近等很久了，只是像個膽小鬼一樣不敢出現。

他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稚，他看著的眼睛："抱歉。"

林聽直接轉："走吧，要取號。"

民政局大廳冷氣很足，林聽推門後不自覺地打了個寒。

取了號，很快，就到他們了。

"請出示份證、戶口本和結婚證。"窗口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說道。

林聽從包里取出材料，整齊地排開。

沈斯逸則手忙腳地翻出來，結婚證皺的，像是剛從某個角落搶救出來。

工作人員核對材料時，林聽盯著柜臺上的宣傳單——《婚姻家庭輔導服務指南》，封面是一對手牽手的卡通夫妻。

想起上次來這里，沈斯逸全程都在回工作短信，仿佛只是空結了個婚。

"兩位確定要離婚嗎？"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地問。

"確定。"林聽想都沒想。

沈斯逸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落在林聽的側臉上，發現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這是昨晚跟他一樣沒睡好？

"先生？"工作人員催促道。

"啊？是。"沈斯逸回過神。

工作人員遞給他們兩份表格："填好後回來。現在離婚有30天冷靜期，30天後兩位需要共同來辦理最終手續。"

"30天？"林聽握筆的手頓住了。

"新規定。"工作人員指了指墻上的公告，"防止沖離婚。"

沈斯逸突然咳嗽起來，林聽轉頭看他，卻發現他角可疑地上揚著，像是在極力抑某個笑容。

"你很高興？"忍不住問道。

沈斯逸立刻正："沒有，嗓子。"他低頭填表，簽字時筆跡比平時潦草許多，"所以這一個月如果反悔......"

"可以撤回申請。"工作人員接過表格，"下個月今天，同一時間，兩位如果還打算離婚，記得準時過來就行。"

走出民政局時，更加刺眼了。

林聽瞇起眼，抬手去擋。

"你怎麼回去？"沈斯逸突然說。

"我開車了。"

"那......你送我一程？"沈斯逸的聲音帶著不自然的輕快，"順便一起吃個飯？"

林聽正要拒絕，又聽他說：“我打車回去不太方便。”

林聽皺眉，所以他剛才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