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擱下茶杯，牽過的手，道：“只你日後必然也是要為人妻，為人母的，如何給自己夫君兒子選一些房中人開枝散葉還是應當要學一學的，免得日後教人說淮北侯府不會教養姑娘。”

趙雪梨心里微微擰了下，面上點頭，小聲應是。

老夫人道：“你抬頭。”

趙雪梨紅著臉抬起頭，眸被迫看向前排規規矩矩站著的十個婢子。

“通房侍寢之人，自來以容貌秀麗，溫順本分，家世清白為上，以妖嬈嫵，潑辣巧舌為下，如此家宅才安寧，但男人們哪有不多心的，他們一貫是這個，那個也，往府里帶人倒是不打，卻不能任由他們弄出寵妾滅妻，生出庶長子的荒唐事。”

“雖說夫為妻綱，但也不可萬事都順著，由著夫君，不論是府里的通房還是外面帶回來的人慣常是在正妻過門後，生下孩子才可抬為姨娘。你子，日後嫁了人，需得時時記住這句話，莫要教人欺負了去。”

趙雪梨諾諾點頭。

“諫之已是到了可娶妻納妾，開枝散葉的年歲，他子野，眼高，肆意慣

了。”老夫人說到這里停頓一下，看著雪梨話鋒又轉了回去道：“依你之見，應選哪個？”

趙雪梨不甚理解為何再次詢問自己，咬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老夫人再呷一口茶湯，見雪梨懵懵懂懂，窘迫加的模樣，終是道：“罷了，不難為你了。”

趙雪梨這才松了口氣，又干坐了一會兒，親眼見到老夫人挑完人，品完半盞茶，這才起見禮離開。

在走後，暖閣中的老夫人卻沒立時睡上回籠覺，而是蹙著眉心，似有什麼困擾。

看向伺候了自己一輩子的王嬤嬤，嘆出口氣，“此事怕是同無關，是諫之品行不端。”

王嬤嬤道：“老夫人何必憂心，待二公子開葷嘗了人事，必不會將目都放在那位上了。”

老夫人細細思索一番後，還是道：“江家雖然家世過低，但那長子年輕有為，便是二皇子妃也私下里同我夸過一次，春闈過後，定會到二皇子重用。姈姈嫁他，不算薄待，谷雨後便定下婚期，年底就嫁出去罷。”

王嬤嬤應是。

趙雪梨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回到蘅蕪院後，自己和同自己下棋，打發了一天時間。

第二日又去松鶴院請安，老夫人似乎心頗好，將花朝節去二皇子府參加宴席一事告知雪梨，又讓挑了一套首飾，很輕易便放了回去。

待到晌午時分，趙雪梨從蘅蕪院往膳堂方向走，途經裴諫之所在的扶風院，想到老夫人那喜上眉梢的模樣，鬼使神差往院子口的方向探頭看了兩眼，卻見院門閉，只能看出他還尚未睡醒，也瞧不出別的。

雪梨晃了晃腦袋，不再興趣，去膳堂拿了午食往回走。轉過一條小道，快到院口時，撞見了兩個坐在石凳上閑談的婢。

蘅蕪院在淮北侯府最西邊，較為荒涼，不婢子小廝想躲懶時就會來這邊打發時間。

趙雪梨不是第一次在小路上撞見婢子們議論府中之事，門路頓住腳步，避在廊柱之後，不教們察覺。

這些婢子通常躲不了多長時間的懶，最多兩刻鐘便得走了。

雪梨不想出去使人難堪，慣常都是躲到人走了再出來。

抱著食盒，將腳下一顆小石頭翻來覆去地碾。

那邊談話聲約約傳來。

“二公子....昨夜子時回得府，現在怕是還未起....”

“紅纓和新柳不是也沒起？”

“我還道們會被二公子趕出來呢，誰知竟是都留下了？夜里還了數次水。二公子要是也不近，老夫人怕是得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現下終于可放心了。”

趙雪梨聽了後臉蛋微紅，有種窺探他人私的恥。

忙垂下腦袋，轉往後走，想著繞道好了，哪想剛轉出去沒幾步，就悶頭悶腦撞到了人。

頭頂砸下來一個嗓音微微嘶啞的年音：“趙雪梨，你躲鬼呢？路也不看了？”

趙雪梨怔愣，抬起頭，見到拔如劍鞘的裴諫之，下意識道：“....你...你怎麼在這里？”

裴諫之被問得一噎，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便瞪了一眼，無賴道：“我去哪里還用同你報備不？”

“此刻我偏要去蘅蕪苑，難道你還能攔住我？”

他冷嗤一聲，大步往前走。

趙雪梨見他要轉出小路了，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人，“.......我們換......”條道走....

話沒說完，那邊婢子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當哪個男人都如長公子一般坐懷不，君子之風呀，二公子慣常在外鬼混，瞧著就是一個花心浪的主，怕是早在青樓楚館開了葷，嘗過人的滋味了.....”

“也是，否則也做不出一夜馭二的事。”

裴諫之腳步猛然頓住，趙雪梨險些又撞上了人，窘迫地小聲開口：“.....要不然，我們還是換一道路走吧....”

站在前的裴諫之面倏然冷，但卻并未立馬出去嚴懲那兩個嚼舌的婢子。

他在第一時間轉頭看向雪梨，沉著聲音問：“你都知道了？”

趙雪梨覺得有些荒誕。

誰家好姑娘會同表弟議論他收通房之事？

含糊著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再次勸說道：“表弟...我們繞道走吧。”

裴諫之說話時有幾分咬牙切齒：“趙雪梨，我昨夜喝多了，一回房就睡下，到天亮才發覺房中還有兩個人，你不要多想！”

趙雪梨愣住，抿了抿，心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不知道如何接話，通紅著臉，囁嚅數下，干道：“啊...這...這樣呀...”

裴諫之冷凝著臉，“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沒們？”

趙雪梨沒明白他怎麼思緒又轉到了這里，不知所措地掐了掐掌心，“我.....”

婢子們還在繼續說著一些沒沒躁的話，雪梨的臉越來越紅，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裴諫之猝然轉了，往外走出去，腳步敲在青石板上，沉悶地令人心驚。

那講話的婢子立刻有所察覺，臉煞白，聲音頓住一瞬，誠惶誠恐地跪地行禮，“....二...二公子...”。

裴諫之冷漠地看著伏跪在地的兩人，聲音冷到徹骨，“什麼時候我的事到你等議論了？”

婢子們瑟瑟發抖，連連認錯。

裴諫之心中煩躁，臉上更冷，真真切切了火，他道：“你們是哪個院子里的下人？”

盡管害怕，但也不敢不答，婢子磕磕絆絆道：“....李...姨娘...”

裴諫之不知道他父親後院都有哪些人，什麼名字，但一聽姨娘二字就知道是淮北侯的人。

他冷冷一笑，“你們兩個倒是清閑，不若割了舌頭調去馬廄做事吧。”

這下子兩個婢子被嚇得面無，哀求著哭了起來。

裴諫之漠然，他側過頭，下意識去搜尋方才面紅耳赤的雪梨，卻見到那方廊柱旁空空如也，沒了半點人影。

趙雪梨在他走出去時就掉頭溜走了，不惜繞了遠路回到蘅蕪院。

實在是對裴諫之收不收通房沒什麼興致，不愿意留下來目睹他懲治丫鬟，更加不愿意聽他說一些奇奇怪怪，不合規矩的話。

回到蘅蕪院後，雪梨忐忑地干等了一刻鐘，沒見到裴諫之進來，這才松下提著的心，安心看詞話打發時間去了。

第17章 花朝節

又是一日晴方好，暮春二月的暖碎雲絮，盛京城外的桃溪渡口浮起一層胭脂的薄紅花瓣，隨著此起彼伏的搗聲一直搖搖晃晃蔓延到了護城河。

盛京城，也靜靜沉浮著一裊裊花香，小娘子們都不約而同摘了花做糕點，酒釀，胭脂，還簪漂亮巧的頭飾戴在發上。

花朝節這日，趙雪梨依舊早早起床，去松鶴院給老夫人請個早安，再一同赴二皇子府的春宴。

走進去時，老夫人已然起了，正坐在堂中紫檀雕花的榻上，慢條斯理用著早膳。裴君如穿戴整齊，倚在嬤嬤懷中昏昏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煞是可。

老夫人見來了，瞥過去一眼，眸微凝，打量片刻後，淡淡道：“姈姈，可也要先墊墊肚子？”

趙雪梨知道只是表面客套一下，隨即推辭道：“多謝老夫人，我來時吃過些糕點，如今并不如何。”

老夫人頷首，未再多言。

這時，簾外傳來一陣輕微腳步聲，裴諫之開珠簾走了進來，他依然一玄錦袍，面不快，顯得拔沉郁，擺繡著金線暗紋，腰間蹀躞帶上的玉佩撞出破曉之音。

雪梨見狀，悄然退開幾步，為他讓出請安的位置。

裴諫之目落在順的上，眼底有片刻晃神。

今日的顯然心裝扮過，烏發間簪了幾支新折的杏花，淺青襦襯得如凝脂，如霜似雪般清，只靜靜立在昏暗堂中，也分外俏麗明，仿若含苞待放的青蓮，清姝艷，人挪不開眼。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