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書 是是，還是

翌日早，安可嘉見周遲遲沒有起床，走過去拍了拍被子一角，小聲說：“周周，快起來，馬上要集合了。”

周小幅度地偏過頭，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我好像冒了，可能去不了了。”

“啊？”安可嘉試圖用手去的額頭，可惜個子低沒夠著，“是不是著涼了，今天確實降溫了。”

範歆聽到靜從洗手間裏出來，詢問：“生病了嗎？”

“嗯。”安可嘉退開一步，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幫你跟班長說一下。”

“謝謝嘉嘉。”周輕聲說。

兩人收拾好離開了宿舍，周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手機，看到班群裏有不消息，班長在催促大家趕到校門口集合上車。

并沒有著涼冒。

如果是昨天的自己，還願意加班級團建，和同學相互認識打好關系，可征詞結果公布之後，不用猜周也知道，如果今天出現在大家面前，自己絕對會為所有人的焦點。

問歌詞的，問兩人關系的，問獎金的等等，周應付不了這樣的場面。

選擇了最安全也是最不用腦子的辦法，躲避。

起床後，周才注意到室線昏暗，走到臺一看，外面天氣沉，烏雲散布，是要下雨的前兆。

打開手機查看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是天，下雨的概率很小。

周洗漱後正準備去食堂吃個早餐，桌上的手機響了幾聲，微信收到了消息。

了張洗臉巾將臉上的水珠幹，走到桌邊，一眼就看到了是陳京馳發來的。

Chen：【今天有空嗎】

Chen：【歌詞有幾個地方要討論一下】

周作一頓，昨晚他說了細節問題之後再聊，沒想到這麽快。

回複：【有空，是有問題嗎】

Chen：【沒問題，只是需要配合曲子做一下調整】

周怕自己誤會，問：【曲子寫出來了？】

Chen：【嗯】

啊？

周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八點二十五分。

他這麽快就把曲子寫完了？

這是什麽速度？

媲一晚上寫出詞的速度？這麽有好勝心的嗎？

就在周愣怔期間，新消息彈出。

Chen：【如果有時間，麻煩來一趟音樂社的排練房】

周：【好，我現在過去】

Chen：【不急，我今天都在這】

有他這句話，周松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按原計劃先去食堂。

*

“你把周來了？”卓文喝著豆漿，特好奇，“馳哥，合你心意的人是啥樣的？”

“昨天看到他們發學照了。”詹黎了一，“覺是以前高中每個班裏都有的一類生。”

卓文興趣來了：“怎麽說？”

“你高中班上有沒有那種不怎麽參與集活，存在很低，績特別好，白白淨淨的生？”詹黎提取了幾個關鍵詞，說，“聽說周是文化生考進來的，這是真學霸。”

“你這麽一說我真有畫面了。”卓文查了一下今年江傳文化生專業錄取線，倒吸一口涼氣，“我，我做夢都不敢夢這麽高的分。”

詹黎湊過來看了眼，卓文還在不解：“你說有這個實力為什麽來江傳？”

“誰知道，估計別的專業不好選？”詹黎猜測。

“等會兒，一張照片你就能看出這麽多？”徐岳聽完覺得半信半疑，看向陳京馳，“真假？”

陳京馳聽著他們聊，一直沒出聲，被問到之後只是懶懶地“嗯”了一聲：“差不多。”

“真的？”卓文嘖了一聲，“那很沒意思啊。”

“你想要怎麽有意思。”詹黎問。

就在談話間，排練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背著吉他的雙馬尾生闖了進來，在看到裏面的人後頓時愣在原地。

“這麽快？！”卓文瞬間瞪大了眼睛，“開傳送門過來的啊。”

其他兩人都沒見過周，為避免誤會，坐在最中間的陳京馳不得不開口：“你有什麽事。”

對上他冷淡的眼神後，生神慌起來：“啊，不好意思，我以為這個排練房沒人來著……”

陳京馳的聲音裏沒什麽緒：“我們預約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生歉意地笑了笑，隨後快速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隔了幾秒，卓文反應最大：“看到了嗎，會臉紅的生多可。”

“跟臉紅有什麽關系。”詹黎一句話穿他，“我看你是對雙馬尾有獨鐘。”

徐岳跟了一句：“下次宿舍有蟑螂就喊他。”

詹黎手邊正好是鍵盤，他擡手彈了幾個音，一本正經地唱：“純↗→蟑→螂↘火~辣~辣~”

“滾啊！”卓文表演了個小破防。

三人都在笑，唯獨陳京馳置事外。

他目落在大門，想到剛剛走錯門的生道歉時臉上的表，窘迫，張，無所適從，想要逃離。

那是在陌生人面前尷尬的正常反應。

反觀前天遇見周時。

上錯車後見到他的第一眼，歌詞選後見面的第一眼，都冷靜得太過分。

甚至讓人懷疑天生就缺乏了對緒的知能力。

陳京馳很好奇，世界上真有人能鈍力強到這種地步嗎？

*

吃過早餐後，周在學校公衆號裏找到了音樂社的位置，然而圖上并沒有標明排練房到底在哪。

周在一樓找了一圈尋路失敗，不得不麻煩陳京馳。

周：【我到一樓了】

消息發出去後，對方很快回了句“等下”。

樓梯口擺著好幾塊校社聯的立牌，上面有學校各個社團的簡介，應該是前兩天百團大戰用完剩下的。周掃了幾眼，生的文字描述很符合學前對于大學生活的想象。

從張高的高中離，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周以為自己能嘗試著擺那些帶給力的影，接納新事，彌補格中的缺憾，然而真正投其中時，才發現長久以來形的習是短時間改變不了的。

正如今天裝病缺席班級團建。

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人都是被經驗馴服的，能用最保險的方式解決問題，沒人願意面對未知的風險。

周低估了自己思想固化的程度。

空的大廳裏響起卡著節奏的步伐聲，隨著逐漸臨近，仿佛一下下敲在了周的心髒上，擡起頭，看到樓梯拐角出現了一抹影。

看到了之後，陳京馳就停了下來，站在轉角喊了的名字。

周跟在他後上樓，本以為陳京馳把喊來是為了兩人更好地通，直到走進排練室，看到裏面還坐著三個男生，表明顯愣怔了兩秒。

陳京馳向介紹：“這是我們的樂隊。”

卓文率先從凳子上站起了，主打招呼：“你好，我是貝斯手，我小卓就行。”

“我詹黎。”詹黎簡短介紹，“是鼓手。”

徐岳懷裏抱著吉他：“我是徐岳，岳山的岳。”

“你們好，我是周。”周說完，目落在最中間的徐岳臉上。

上一次看到他們還是在迎新晚會的舞臺上，那時候周離得太遠，隔著整個禮堂的距離，本沒看清樂隊員的樣貌。

周不確定自己的到來會不會讓這裏的氣氛降溫，生之間還能勉強融進去，而和男生流的經驗幾乎為零，拿不準、也不知道怎麽跟陳京馳的朋友相。

好在互相介紹過後，男生們便聊起了別的，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上。

卓文在四人聊天群裏瘋狂扣嘆號。

卓文：【你們沒說長這樣啊？？？】

詹黎：【怎麽了？】

卓文：【這長相不去學表演？】

詹黎：【別搞得像沒見過生似的，浮誇了啊】

徐岳：【他眼裏朋友最漂亮】

詹黎：【還真是】

卓文：【你也覺得一般？@徐岳】

徐岳：【別@我，@陳京馳】

陳京馳沒看手機，不知道他們在群裏聊什麽，他坐到了鍵盤前，將打印出來的詞譜頁遞給：“我先給你過一遍曲子。”

周接了過來，走到不遠的凳上坐下。紙上已經寫好了簡譜，但從來沒有學過音樂，只能憑耳朵去聽。

陳京馳彈了個簡單的和弦，將這首歌從頭到尾唱了一遍。

他用最質樸的伴奏，最辨識度的年嗓音，為在失眠深夜寫下、沉寂已久的文字一個一個賦予新的意義。

每一個音都帶著蓬的生命力，讓文字的脈有了象。

讓這場夜的觀演不再是一個人的狂歡。

周擡起眼就能看到陳京馳的側影。躍的指尖仿佛在黑白鍵上跳舞，這是第二次看見他自彈自唱。

比起上一次的遙不可及，這回有了資格坐在他的側，與他一起見證屬于他們的新作品誕生。

耳邊是陳京馳進副歌後逐漸有力的高音，詹黎也在此時加進了鼓點助興，僅僅兩種樂就讓這首歌的富、完整度提高不。

短短一兩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周還沒來得及適應自己的份轉變，仍然是以一個聽衆的角度在聆聽他的歌聲。

陳京馳太懂得如何演繹這首歌，那些為他量打造的歌詞終于有了最合適的歸宿。

最後一個音利落收尾，周仍然還沉浸在剛剛的緒裏，直到陳京馳回過頭來看，對上視線的一剎那，仿佛有一只手將飄遠的思緒生生地拽回了腦子裏。

“這是整首歌的旋律。”陳京馳說，“第二段主歌有變調，詞格有些調整，你看看能不能加幾個字。”

周看著他，接話：“哪幾句有調整？”

“我把多的字唱了兩遍，你沒發現？”陳京馳停了一秒，問題又冒出來，“你沒認真聽我唱？”

前後兩個問題的語調沒什麽變化，陳京馳本人或許并沒有質問的意思，然而用他那沒什麽的語氣說出來，配合他沒表時顯兇的臉，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周的確沒有認真聽他唱歌，想了很多，以前的，現在的，關于他的，關于自己的，唯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歌詞上。

明明是在要認真工作的場合，卻心不在焉，周為犯這樣低級錯誤的自己而覺愧。

在這時，徐岳開了句玩笑：“我以為你第一次對生唱歌，張到結呢。”

“去你大爺。”陳京馳笑罵。

科打諢是常態，幾人笑了起來，氣氛稍稍緩和，周卻不敢有一懈怠，解釋：“我在聽曲。”

陳京馳眼裏還有未散去的笑意，說：“那你評價一下？”

“我不怎麽懂音樂。”周沒想奉承，實話實說，“只覺得好聽。”

不知是不是這話讓陳京馳聽舒服了，他將有變化的地方重新給周唱了一遍。周趕忙要找筆做標記，四張沒找到，幾秒後有人走到了的跟前，一只黑的水筆遞了過來。

周順著手臂往上看，徐岳朝笑了笑：“隨帶著的，借你用。”

手接了過來，朝他說了句“謝謝”。

陳京馳沒注意到後的曲，他唱完後才回頭問：“這幾個地方，記住了？”

“記住了。”周一邊在歌詞頁上做標記，邊把凳子挪到離他更近一點的地方，問，“只要字數符合就行了？”

兩人討論期間，卓文擡手搭在徐岳左肩，嘿嘿一笑，低聲音說：“什麽意思，對馳哥的人獻殷勤？”

“借筆也獻殷勤了？”徐岳側頭提醒他，“你最好別當著他的面這麽。”

“怎麽了？”卓文在他邊坐了下來，看向周的側臉，問，“這不是他的菜？這麽漂亮。”

徐岳搖了下頭：“他不吃窩邊草。”

*

半個多小時後，歌詞調整得差不多，陳京馳將詞曲打包發給了經紀人。

手上歌詞頁空白的地方都布滿了筆記，周發現紙上的字越來越暗，正疑時，“啪”的一聲，周遭燈亮起。

詹黎站在開關面前，說：“外面天黑了，要下雨。”

周擡起頭看向窗外，這才不到十點，烏雲布，把線都擋了個七八。

“天氣預報沒說下大雨啊。”卓文百無聊賴地了個懶腰，說，“下午去打臺球？”

“行啊。”徐岳看向陳京馳，問，“搞定沒？”

“搞定了。”陳京馳回話。

聽到他這句，周才站起，將手裏的水筆還給徐岳，後者隨意地往前口袋裏一，意外地又得到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徐岳說。

來的時候沒帶傘，周怕淋雨，朝陳京馳說：“我先回去了。”

陳京馳回頭問了一句：“有傘嗎？”

詹黎掃了眼櫃子：“沒，上回都拿走了。”

才第一次見面，周不想麻煩他們：“不用了，不是很遠。”

從排練房出來後，著沉沉的天空，周加快了步伐。到頭頂有雨滴滴落，擡起臉時，恰好落在了眼睛下方，帶著些冰涼的意。

這場雨來得毫無預兆，不過片刻，豆大的雨珠就進化了帶著怒意的玉珠，一顆顆往下砸。

窗戶被砸得劈啪作響，卓文趕關上半邊窗，往樓下看了眼，回頭說：“這下得也太快了，周估計得淋半路的雨。”

“心同學。”詹黎說，“旁邊綜合樓就有免費借傘點。”

徐岳冒出來一句：“怎麽知道？”

此話一出，三人都安靜下來。

不久前陳京馳還親自下去接人，周又不是音樂學院的，這地方估計都是第一次來。

“等雨停唄。”詹黎也走到窗邊，“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陳京馳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給周撥過去一個語音通話。

然而直到鈴聲掛斷，對方都沒有接起。

卓文走過來時恰好看到語音通話自掛斷的這一幕，驚奇地“嘿”了一聲：“還有個，上一個敢把我們馳哥晾著的人是誰？”

“不就昨天嗎？”詹黎憋著笑，“是是，還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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