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總，您過譽了。臺里比我優秀的主持人大有人在。”

宋初宜堅持道。

“是嗎？”

謝懷洲挑眉，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擊即中的力度，

“可惜，我只認可你。或者，宋記者是覺得，謝氏的投資決策，應該由你們臺里來安排？”

宋初宜瞬間啞口無言。

他輕描淡寫地將一個“不尊重投資方意愿”的大帽子了下來，本無法承接。

辦公室里陷短暫的沉默。

謝懷洲好整以暇地看著掙扎、無措，看著臉上強裝的鎮定一點點出現裂痕。

他似乎很這個過程。

過了片刻，他才再次開口，語氣似乎緩和了些許，卻更像是拋出了最終的砝碼：

“當然，謝氏也并非完全不近人。如果由你主導這個項目，撤資的決定，可以重新考慮。

甚至，項目的預算和推廣資源，還可以酌增加。”

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

威之後，是利。

他準地拿著節奏，也準地拿著的肋。

無法眼睜睜看著因為自已的原因導致項目失敗，讓臺里蒙損失，讓同事的心白費。

垂下頭，濃的睫掩蓋住眼底的緒。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自已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響起：

“……我明白了。謝總。”

謝懷洲的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

“嗯。”

他語氣平淡，“的工作安排，我會讓書聯系申主任。”

宋初宜聽到他公事公辦的語氣，心下稍安，立刻站起：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擾謝總工作了。”

急于離開這個令不自在的空間，逃離他無不在的迫。

“等等。”

謝懷洲站起來走向：

“剛才茗漾，沒說什麼不知輕重的話冒犯到你吧？”

手指微微收，原來他是要問這個，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笑了笑：

“沒有，謝小姐只是……很熱。”

斟酌著用詞。

“熱？”

謝懷洲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低沉，聽不出是贊同還是別的什麼意味。

“那個咋咋呼呼的子，被家里慣壞了，說話經常不過腦子。如果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宋初宜想到剛才謝茗漾可的樣子，心里的：

“不會，很可，我很喜歡。”

看著宋初宜的笑容，謝懷洲也跟著勾了勾。

就在謝懷洲還想問其它的事，桌上那部線條冷的私人手機嗡鳴作響。

謝懷洲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他并未存儲的陌生號碼。

他并未避諱宋初宜，修長的手指劃過接聽鍵，聲音是一貫的疏淡：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明快又帶著些許嗔的聲，過聽筒，約可聞：

“懷洲哥，沒打擾你吧？忙什麼呢？”

是蔣瀾希。

宋初宜正準備趁機悄然離開的腳步，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幾不可察地頓住了。

對這個聲音太悉了，悉到能立刻在腦海中勾勒出對方明張揚的模樣。

蔣瀾希，從小和他們在一個大院里長大，家世比著謝家稍顯遜，

卻也是他們這些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并且對謝懷洲懷有傾慕之的孩。

蔣瀾希喜歡謝懷洲的事幾乎沒人知道，宋初宜還是在一次巧合中聽到的。

謝懷洲顯然沒立刻聽出對方是誰，眉頭微蹙：

“你是？”

“是我呀，瀾希！蔣瀾希！”

那邊的聲提高了些許，帶著點被忘的薄嗔，

“懷洲哥，你出國六年，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也太傷人心了吧！”

“蔣瀾希？”

謝懷洲的語氣里掠過一恍然，但依舊沒什麼緒波，

“有事？”

他這幅公事公辦、甚至略帶不耐的態度，讓一旁的宋初宜心下莫名生出一荒謬。

他竟聽不出蔣瀾希的聲音？

垂著眼，目落在潔的地板上，仿佛能數清上面的紋路。

“當然有事！”

蔣瀾希的聲音又雀躍起來，

“明晚咱們圈里的人給你準備的接風宴，地點定在‘觀瀾’，你可必須準時到啊！

大家可都盼著你呢，孟秋、楊柏序他們全都來，你不許找借口溜號！”

謝懷洲的目無意間掃過仍站在原地、低眉順目的宋初宜，

的側影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顯得有些單薄。

他對著電話，語氣平淡無波：

“看況。不一定有空。”

“不行！必須有空！”

蔣瀾希不依不饒，

“你剛回來，多年的了，怎麼能缺席？就這麼說定了，明晚八點，不見不散！你要是不來，我們就去謝伯伯那兒告狀！”

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地說著，帶著一種只有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才備的稔和隨意。

謝懷洲似乎懶于在這種小事上多費口舌，淡淡應了一句：

“知道了。”

便直接結束了通話：

“我還有事，先這樣。”

他甚至沒等對方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重新陷寂靜，卻比之前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復雜。

謝懷洲將手機隨意丟回桌上，抬眸看向仍僵立原地的宋初宜，仿佛剛才那段曲從未發生，溫和問道：

“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宋初宜猛地回神。

像被一個棒槌打得無比清醒。

蔣瀾希熱洋溢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那些話拼湊出的，

是一個從未真正融，也早已被排除在外的世界。

那個世界里，是家世相當，是青梅竹馬，是理所應當。

為自己要來公司見他時的自作多到無所遁形。

一種比剛才被威利時更深的無力和清晰的界限包裹了。

還在期盼什麼呢？

他和本來就不合適，他的世界太龐大太富了，

而只有自己渺小的、普通的生活，踏不進去他的世界。

他們只是兩條相過的平行線，往後只會相隔的越來越遠。

極力維持著鎮定，甚至沒有再看謝懷洲一眼，只是微微頷首，聲音干：

“不了，謝總。我晚上還有事。”

頓了頓，覺得這個借口在剛剛聽完那通關于“接風宴”的電話後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像是要劃清什麼界限：

“而且，您明晚不是有更重要的聚會嗎？都是老朋友，不該缺席的。”

這話說出口，帶著一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細微的酸，

但更多的是一種認命般的疏離。

不能再給他模糊的態度，也不能再給自己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兩人之前剛融洽的氛圍此刻有些凝固。

謝懷洲看著低垂的眼睫，那細微的未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并未因的拒絕而有毫容，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明晚是明晚，我問的是今晚。”

他向前邁了半步，無形的迫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