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聿說完也不管紀禾是什麼反應，他繞過紀禾，雙大剌剌地敞開坐在長桌旁的沙發上。

看目前的形，眾人也嗅出了點味道。

陳導打著圓場，“看來裴總也沒有網傳的那麼高冷，還是很幽默的嘛。”

實在沒忍住，紀清絮笑出聲，偌大的房間里的笑聲明顯。

紀禾氣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紀清絮，你有時間笑我，不如想想你現在的境！”

紀清絮無辜看著，“我沒整過容，戲路應該比你寬，姐姐別擔心我。”

紀禾一時間語塞。

在偏遠地區的小縣城里生活了二十七年，向來是和些市井小民廝混在一起，罵人都是臟話連篇，現在卻礙于份只能文縐縐的，實在太難了。

紀清絮不屑地收回目。

一直看戲的人開了口，語調懶散，“大明星說話還真是一點面不給人留。”

話出口還伴著聲輕哧。

紀清絮的眉心突突跳了幾下，抬眸去看他。

著劇本的指尖悄然攥，“裴總來是當判的？”

裴知聿扯著角道：“那倒不是，只是聽紀大小姐說話頗有幾分故人的味道，沒忍住而已。”

他凈白的手攤開，示意他們繼續。

陳導見狀，有眼力見地將話題轉移：“裴總是來視察工作的，抓時間圍讀，紀禾，你先看別人對角是怎麼解讀的。”

聞言，裴知聿忽然出現在這里的緣由倒是讓了然。

幾個月前，藝臻娛樂公司一夕之間被收購，速度快到讓眾人反應不及，哪怕是有幕的人也是在幾天後才知道。

作為京城第一龍頭的娛樂公司，就這樣悄無聲息換了姓，還在想空降的是哪個大佬。

原來是裴知聿。

不過也是，SR的掌權人，的確有這個實力。

紀清絮思緒回到眼下。

眼角微挑，看著紀禾。

“你不是說你拿到我的戲是憑你的本事嗎？怎麼，連解讀人的工作都沒做好？”

紀禾沒想到紀清絮抓著不放，當下便反駁道：“當然是憑本事，一個人解讀而已，有什麼難的？”

“好啊，那先從你開始。”

紀禾也不怵，流利地解讀完自己的角，目挑釁地看向紀清絮。

在場的人一時沒了話說。

紀禾是有備而來的，盡管是關系戶，但也不至于是什麼都不會的花瓶。

“啪啪啪——”

一陣清脆有力的掌聲響起。

裴知聿放下手，杵著下，一雙黑曜眼眸里盛滿了桀驁恣肆，“紀小姐解讀到位，連深層次的理解也一并參，的確是憑本事。”

紀禾的眼神倏地亮起來，表著得意。

就說，裴知聿這樣從不出現在公共場合的人，都能為出現在眾人面前兩次，怎麼可能不向著？

裴知聿到紀清絮帶著探究的目，不避諱地回看。

紀清絮倒是愣了下。

他眸微暗，著幾分玩味的散漫，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那抹笑看的紀清絮有些刺眼，氣翻涌而上，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以前怎麼不見他這麼笑？

什麼視察工作，看他就是來替紀禾撐腰的。

“裴總，話不能說得太早，容易打臉，很疼的。”

紀清絮目移向紀禾，“紀小姐功課做得這麼充足，也順便讓我們觀學習一下演技？”

紀禾眼神閃爍，找補道：“今天是圍讀，不是試戲，我能出演二肯定是經過導演考量的，紀清絮，你是不服輸嗎？”

紀清絮將手里旋轉的筆扔到桌子上，向後輕靠著椅背，“是啊，我輸不起，所以不到最後我不認輸，想演我的戲你得過我這關。”

“你不過也就是個演員，我憑什麼要試戲給你看？”

看著紀禾厲荏的模樣，紀清絮心里了然。

怕是本沒鉆研過演技，現場試戲會丟人丟到姥姥家。

紀清絮無意間瞥到沙發上正低頭看手機的男人，忽然有了一計：“演員試戲才能讓裴總看出來到底適不適合這個角，這樣才不枉裴總跑這一趟。”

“你說呢，裴總？”

被突然點到的人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裴知聿摁滅手機屏幕，拿著手機把玩，沒出聲答應，也沒拒絕。

就只是眼角微揚看著利用起他毫不客氣的紀清絮。

紀禾見裴知聿沒有作，心下慌張的緒消散，開口是藏不住的囂張：“你以為你是誰？阿聿憑什麼聽你的？”

紀清絮一雙偏淺的琥珀眼眸里映著裴知聿幾乎沒什麼溫度的臉。

他緘默不語，也沒有應答。

時間靜默，只剩墻角的鐘表嘀嗒作響。

片刻後，紀清絮扯角，自嘲自己的自作聰明。

以為是誰？

時間過去太久，有些恍惚當年說的話，便也忘了他早就不是當年的裴知聿。

紀清絮覺到心里某變得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飛快地往外流，抓都抓不住。

可裴知聿卻拖著腔調，將溜走的東西截住，重新填補了上去。

“紀小姐是怕了？”

“怎麼可能！”

“那就演一段讓我們看看，我可不想背打臉的鍋。”

裴知聿的嗓音清冷低啞，說話時看著紀清絮。

前後的作變得太快，讓紀清絮有點不明所以。

裴知聿面上永遠是笑著的，但誰都清楚能在幾年之爬到巔峰的絕非善類。

他手段凌厲，沒人想去他的霉頭，是以不管在場的人有沒有站在紀禾這邊的，此刻都沒有聲音。

紀禾也不敢貿然拒絕，只好著頭皮走到桌前。

結果顯而易見。

演得稀碎。

紀禾不是科班畢業，也沒上過什麼表演課，演不好是注定的。

裴知聿偏頭去看導演，“紀禾的演技支撐不了完整個拍攝，陳導，你收錢了？”

陳導汗流浹背，結道：“裴…...裴總真會說笑。”

裴知聿站起往外走，順帶拋下了句話，“撤掉紀禾所有戲份，其他人照常。”

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決定的只是今晚吃什麼這樣隨意的事。

紀清絮目送裴知聿出了門，眼睫輕，思緒飄回七年前那個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