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微微愣住。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過于巧合，還是聞鶴之實在太會悉人心，竟然連這點小心思都能注意到。

不過，沈棠也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

禮貌道謝後，隨手拿了最近的一塊栗子糕。

松甜化，栗子的清香和花果的甜味混合的很好，口即化，沈棠滿足地微微瞇起眼睛，漸漸放松下來。

旁邊，聞鶴之靜默地立著，長指輕搭在杯沿，姿態漫不經心地，似乎在看。

小姑娘杏眼滿足樣地微微彎起，亮盈盈地，兩腮被搞點撐得微微鼓起，像囤食的小松鼠，似乎察覺到目，還很有禮貌地問他吃不吃。

聞鶴之眼角略彎，笑意進眼底，嗓音溫潤：“好。”

聞鶴之坐下來，和沈棠面對面，小姑娘討好似的給遞了盤栗子糕，“我都嘗了一下，這個最好吃。”

聞鶴之接過的盛推薦。

辦公室融洽平和。

沈棠見他接過了栗子糕，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那個……聞先生，今天和我一起來采訪的朋友還在下面，我可以邀請一塊兒上來吃嗎？”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過分，但……和Linda可是全公司最好的吃飯搭子，怎麼可以吃獨食！

真誠地看向聞鶴之，有些忐忑。

緩慢西斜，時間靜了幾秒，外面似乎起了風，有點大，吹過馬路兩道的小樹微微晃。

然而聞鶴之今天似乎格外好說話。

他輕頷首，“當然可以，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沈棠禮貌道謝，低頭給Linda發消息。

那頭的Linda顯然有些意外。

【聞先生真這麼和藹？】

沈棠：【你上來看看就知道了。】

發完這條消息，關掉手機，又給聞鶴之遞了一盤梨花。

聞鶴之笑：“多謝。”

小姑娘似乎喜歡可的事，和好吃的東西，如果同時還能夠有個朋友陪在邊，會格外放松。

這是聞鶴之耐心觀察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Linda跟著助理的指引一路上到118層，推開總裁辦公室門的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整整28盤各式各樣的點心堆滿小長桌，年輕英俊矜貴的男人溫注視著豚鼠進食的孩，甚至不時屈尊降貴地為拿兩盤夠不到的糕點。

到底是外界傳言有虛，還是今天天上下紅雨了……

聞鶴之這麼和藹的麼？

“先生，Linda小姐上來了。”周越見怪不怪般，抬手敲門報備。

里面兩道視線齊齊看過來，Linda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沈棠跟之前在食堂吃飯一樣，把只剩下兩盤的栗子糕遞過去給Linda，“這個好吃。”

Linda看了眼聞鶴之，確認對方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後，才忐忑接下。

－

半個小時後，所有盤子被撤出去，Linda架好相機，聞鶴之和沈棠同坐一張沙發上，隔著一人寬的距離。

沈棠雖然之前也接過幾次外采，但給聞鶴之這樣重量級的人還是第一次，好在之前腦袋里已經記好所有流程，深吸了口氣，問：“聞先生，可以開始了嗎？”

聞鶴之搭膝坐在沙發上，輕頷首：“開始吧。”

沈棠按照計劃開始cue流程，的聲音溫溫細細的，是江南特有的調，字句明晰落在耳中，似淋漓落下的小雨。

聞鶴之目沉靜紳士地注視著，游刃有余回答。

Linda看著錄制相機里的倆人同框，忽然有點愕然。

雖然沈棠的狀態和專業都很好，但聞鶴之的態度似乎更讓人意外。

Linda之前也給不行業大佬做過專訪，這些年輕的上位者們基本都耐心有限，各有各的刁鉆古怪。

但聞鶴之卻不一樣，他這樣年輕的上位者，在面對沈棠一個個問題的拋出時，沒有毫的不耐煩，更沒有說場面套話。

沈棠這場專訪的提綱是看過的，很有含金量，甚至有幾個行業問題還會有點刁鉆。

所以先前在樓下時，Linda才會心里沒底。

然而此時鏡頭里的聞鶴之，戴著金框眼鏡，紳士儒雅有涵養，沒有敷衍和不耐，回答的問題也很有深度。

幾乎是高度配合。

里面給出信息的含金量，幾乎都可以夠他們寫出十篇彩的報道了。

港區雨季雨說下就下，外面天徹底暗下來，樹葉被風卷的七零八落，馬路對面臨街角的店鋪招牌被風吹飛。

然而室燈明亮，干燥溫暖，沈棠手心汗，在紙上圈出最後一道問題。

采訪進尾聲，沈棠講了幾個詼諧的小笑話，試圖讓采訪看起來沒那樣枯燥。

聞鶴之八風不坐著，也配合地垂睫笑了笑，似乎想起小姑娘之前發給自己的文稿里有標記過，停頓了瞬，又慢悠悠接上。

完完的邏輯閉環。

最後一個問題問完，Linda關掉相機。

沈棠收起手稿，才後知後覺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最後問了聞鶴之一個問題：“聞先生，今天在樓下時，選擇給我做專訪的機會……僅僅是因為我先約了您嗎？”

沈棠承認，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是有點不太自信的。

對自己的專業水平足夠了解，今日能夠如此順利，也同樣歸功于聞鶴之的高度配合，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在偶然停頓時，主拋出更多信息。

或許，他換一個記者也許就會輕松很多。

男人散漫起眼皮，燈照進他黑沉的眸子里，與沈棠目接對上。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他的眼睛像一彎深不見底的海域，沈棠呼吸下意識了，心中開始期待答案。

聞鶴之目溫和，“沈小姐的努力和專業，聞某很欣賞。”

“同樣，聞某也并不認為野心是個貶義詞。”

出生荒野的小孩，沒有野心，不去爭取，怎麼為高飛的鷹。

沈棠心里一直繃著的某弦似乎砰然“錚”地一聲，崩斷。

沈棠笑了笑，坦誠道：“聞先生，您和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聞鶴之挲著腕表，饒有興致，“哦，哪里不太一樣？”

“嗯……”沈棠仔細想了想措辭，“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平易近人，您是個好人。”

好人？

聞鶴之笑，這可真是個久違的評價了。

外面雨下大了，Linda收拾東西的同時有些為難，“怎麼辦棠棠，我們沒帶傘。”

沈棠也沒招。

倒是聞鶴之眉頭稍抬，“不如聞某派車送二位回去？”

“好啊！”不用淋雨，Linda一臉驚喜，“多謝聞先生。”

聞鶴之看了沈棠一眼，“不用謝，畢竟——”

他故意逗沈棠似的，尾調稍稍拖長，“聞某是個好人。”

……沈棠臉皮薄，有些愧地捂住。

聞鶴

之的送個人，好大陣仗。

依舊是那輛粵港澳三地車牌的勞斯萊斯，司機開車，他也親自送。

Linda對上位者本能地畏懼，主坐在副駕。

沈棠和聞鶴之坐在後坐。

雨水砸在玻璃上，蒙出一層水霧。

勞斯萊斯開上公路，一路平穩。

Linda在前座默默給沈棠發消息。

Linda：【今天我在外面到許臺花，臉都快青了，發生什麼了？】

沈棠看了眼邊上閉目養神的男人，掏出手機回消息：【搶專訪被拒絕了。】

Linda：【嚯！聞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許臺花長那麼漂亮，還是第一回 釘子。】

Linda：【不過，聞先生怎麼對你那麼和悅呢？】

Linda這個問題，問的沈棠心里微微一沉。

仔細回想，這似乎并不是聞鶴之第一次幫。

難道是因為有聞祈這層因素？

雨水從車窗落，城市高樓和海岸線在視野里飛速後退，可能是今日相聞鶴之說的那番話的緣故，沈棠此時呆在他邊竟然意外放松平和，不似從前那般忐忑繃。

勞斯萊斯停在港臺大樓下，樓上不人走到窗前駐足觀看，心生羨慕。

司機給倆人遞了傘，沈棠停留了瞬，“聞先生，您今日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似乎還沒答謝您呢？”

雨水從傘面落，風斜斜吹來。

車里男人掀開眼皮，嗓音低醇溫和，慢條斯理問。

“哦？沈小姐想要怎麼答謝？”

沈棠眨眨眼睛，“請您吃飯，有空麼？”

小姑娘似乎終于卸下防備，仰臉時，邊綻開一個淺淺的笑窩。

像春天綻放的海棠花，靈清純。

聞鶴之視線停頓幾秒，低笑一聲，“有空。”

第13章 那我下次再親您。

沈棠和聞鶴之的這場飯局，約在周五晚上七點。

之後幾天，沈棠一直在忙專訪稿件撰寫和轉正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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