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并不能淹沒它◎

快樂水和開心果能不能讓人高興暫且不知, 反正姜彌接了東西有點懵，迷迷瞪瞪捱過晚自習回到家，打開房間臺燈, 放下書包整個人趴到床上，發了好久的呆。

周郁汀是怎麽知道不高興的？

自己表現的很明顯嗎？

……

姜彌思緒飛, 整張臉用力埋進被子裏, 直到空氣逐漸變得稀薄, 才重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

撈起書包, 從裏面掏出可樂和開心果, 盯著這兩樣東西反複看了又看。

從小到大，姜彌很吃零食。

小時候得腦炎那陣每天吃藥，章婧擔心零食和藥相沖不讓吃, 後來病好了，章婧又給報名舞蹈培訓班，培訓班老師嚴格控制學生重, 零食這類高熱量的東西更是想都不用想。

久而久之, 姜彌逛超市看到琳瑯滿目的零食, 都沒有那種世俗的了。

其實并不相信快樂水真的能讓人獲得快樂，但今晚, 卻非常想嘗試一下。

于是, 姜彌拉開易拉罐拉環，棕碳酸氣泡興地沖出瓶口, 姜彌湊近抿一下, 劈裏啪啦的聲音在口腔炸開！

甜的味道, 好像……有點上頭！

不知不覺中, 就喝完了一整罐。姜彌找到一個空盒子, 把易拉罐和未拆封的開心果, 連同初次見面時周郁汀送的lumen糖果都放了進去。

做完這些重新躺倒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真的變開心了一點。

這時，書桌上的手機“嗡嗡”兩聲，提示有新消息。姜彌拿起來一看，是梁姨給發的語音。

今天梁姨回老家看孫子去了，不在嵐城，囑咐姜彌一日三餐先在學校將就將就。

姜彌用語音回複“好的”，回到聊天列表，目落在那個海上朝的頭像。

點開和周郁汀的對話框，猶豫了下，打字：“謝謝你的快樂水和開心果……”

不行！

打字打到一半，姜彌又飛快刪除了。覺得這樣說好矯，跟沒話找話故意搭訕一樣。姜彌想了想，重新打字：“可樂我喝完了……”

還是不行！喝完了就喝完了，幹嘛要向周郁汀彙報啊？

最終，姜彌什麽都沒說。退出微信登錄q/q，發了一條空間態。

2016年11月13日22點48分

今日份快樂，來自可樂和開心果【轉圈圈】【轉圈圈】

*

期中考後的一周，各科老師都在講試卷。朱天晴還是有點拉肚子，上午第四節課間，姜彌陪去了一趟醫務室。

拿完藥回教室的時候，一班門口聚了一幫人，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小話。

“哇，方唯筱這是要追周校草嗎？都直接追到班裏了！”

“喜歡周郁汀也不是，平時一下課就往一班門口跑，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好吧！”

“沒辦法啊，周郁汀本來就搶手，再加上年級第一的頭銜誰不心？昨天我還看見有文科班生給他送禮了。”

“說實話我也心，但有賊心沒賊膽哈哈哈哈哈。”

……

朱天晴拉著姜彌長脖子，從窗戶進去，只見方唯筱和一個沒見過的孩，正杵在教室裏和班長說話，似乎正說加校學生會的事，周郁汀位置空著不見人。

“呵呵，是想搞一出近水樓臺先得月，先從咱們班的人下手。”

平時每個班都會有人“串門”，只要不影響正常秩序大家都不會說什麽，這樣看來，倒也是個“曲線救國”的辦法。

這會距離上課還有七八分鐘，朱天晴不著急進教室，拉著姜彌在走廊上曬太。

朱天晴小聲哼哼：“方唯筱確實漂亮，不過我覺沒戲啊。”

“嗯？”姜彌拂了拂被風吹的頭發，淡淡說：“有志者事竟，不一定吧。”

“周郁汀不喜歡這種類型，方唯筱太難駕馭了，你不覺得嗎？說話的時候總帶著一傲氣。”朱天晴語氣篤定。

姜彌下意識接話：“你怎麽知道？那周郁汀喜歡哪種類型？”

朱天晴笑的狡黠，湊近在耳畔小聲說：“乖的！比如……你這樣的……”

姜彌嚇住，整個人不會了。

朱天晴繼續嘰嘰喳喳：“說真的，育課跑圈我都看見你兩調/了，唔……”

反應過來朱天晴在說什麽，姜彌慌慌張張去捂對方的，“你……你別說，那天是我鞋帶散了他過來提醒我。”

“唔——”被捂住的朱天晴掙紮，覺得這姑娘臉紅的樣子實在可，幹脆手撓姜彌腰窩。

姜彌怕，一下子蹦起來想跑，哪知剛轉，就撞上一堵結結實實的牆。

檸檬香氣迎面撲來，混雜著皂莢味道，清新的像置于綠草茵茵的原野，人不自覺想靠近深呼吸一口。

看清來人，姜彌的第一反應是，果然，中國人說不得，說曹曹就到。

或許因為心虛，或許因為別的什麽，到臉頰開始發燙。

周郁汀手裏拿著本競賽書，居高臨下地睨，跟有順風耳似的，勾著問：“怎麽，說我壞話了？心虛這樣。”

“沒有。”姜彌否認。

朱天晴笑呵呵抱住姜彌，說：“自了，孩子說悄悄話你管！”

周郁汀一出現，走廊上就自讓出一條道。有的人自帶聚燈，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他揣兜往教室走，自無視那些或探究，或慕，或嫉妒的目。

這時也快上課了，方唯筱好像踩著點一樣，出來正好與周郁汀個正著。

大大方方打了聲招呼，遞給周郁汀一杯果：“給你的。”

周郁汀沒接，周著疏離，“不喝這個。”

“買二贈一我喝不完，別浪費食。”

這回周郁汀語氣有點欠，“怎麽，我是垃圾桶，專門回收別人不要的玩意？”

正好此時，上課鈴響了，人群一哄而散，沒人注意方唯筱是怎麽離開的。姜彌倒是回頭看了眼，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見方唯筱咬著，失落溢于言表。

回到座位，姜彌盯著正前方後腦勺發了會呆。

覺，周郁汀是知道教室門口那些人為誰而來的，但周郁汀不在乎。

是的，無論喜歡，討厭，他都不在乎。

姜彌不好奇，周郁汀這樣的人，目會為什麽樣的孩子停留呢？

*

每天晚自習前，各科課代表會在黑板右下角寫上各科作業。和朱天晴吃完晚飯回到教室，姜彌拿起筆正準備手，趙乾坤忽然趴在窗臺喊：“小姜同學，老師你去趟辦公室。”

“哦。”

課代表去教師辦公室是家常便飯，姜彌沒多想，放下筆了手，正要往外走聽到趙乾坤罵罵咧咧和人說話。

“我他媽真是服了三班那幫蠢材，不就是個期中考作線弊，菜的真實很丟人嗎？害的老子被請去辦公室喝茶！”

“可不是，聽說他們把答案傳給了同考場的好幾個人，連累第五考場和最後考場全部學生被查。”

……

姜彌聽了幾句，大約猜到怎麽回事。這次期中考最後一個考場和第五考場有人作弊，老師去應該是為了這事。正不怕影子斜，姜彌并不擔心。

正要走，忽然被人往後一拽。

周郁汀站在後，像掐小貓脖子後面的，兩手指勾住了的校服領。他的力氣真大，姜彌毫不懷疑，周郁汀如果再用點勁，能把整個拎起來。

“幹嘛？”姜彌扭頭掙紮，從他手下逃。

周郁汀左手轉著支筆，子隨意往後一靠，說：“和你說點事。”

“嗯，我聽著呢。”

周郁汀：“老齊你過去就是例行盤問，期中考你坐的那個位置正上方是攝像頭，況一覽無，沒什麽好擔心的。”

趙乾坤補充：“對對，小姜同學，期中考一班只有我，你和老王在最後一個考場，咱們清清白白，不怕查！”

姜彌說，我不怕，然後點點頭道謝走了。

走出教室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周郁汀又不在最後一個考場，怎麽知道的座位正上方是攝像頭的啊？

也許，是趙乾坤告訴他的？

附中尋常考試管的不嚴，沒有安檢更不會屏蔽電子信號，但攝像頭都正常運作。

畢竟監控騙不了人，到了辦公室，齊健果然只是隨便問兩句，當著姜彌的面吐槽一通三班的人是老鼠屎，然後又一頓誇：“咱們一班的孩子，聰明勤快就不用說了，還一等一的誠實！能考幾分就是幾分！”

“老師相信你，就走個過場隨便問問，晚飯吃了沒？吃的什麽啊？你這麽瘦得多吃點，高三魄很重要的。”

“最近早晚溫差大，要注意保暖，咦？晚上好像要下雨，家裏的服收了嗎？”

齊健又開始了他的念經……

這件事沒什麽爭議，聽完齊健念經，姜彌回教室正常上晚自習。九點半放學的時候，像往常一樣走出學校，一眼看到個人。

姜浩站在一堆接學生放學的家長中，因為穿正裝氣質出衆的緣故，格外引人注目。他的確是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人到中年并不發福，反而拔修長，不仔細看只以為他是哪個學生的哥哥。

虞姝早到了，這會父兩個正低頭說話，看見姜浩揮了揮手，三人上車回家。

依然是劉叔開車，一上車，姜浩從副駕駛座拿起兩只一樣的紙袋，兩個兒一人一只。

他笑說：“看看，你們的禮。”

虞姝驚，紙袋裏正是一直想要的Papillon Trunk 包包和歌手簽名，分別用盒子帶包裝好儀式滿滿。非常這種拆禮的覺，還用手機拍照留作紀念。

姜彌也期待了下，只是打開紙袋的瞬間，失爬上心頭。

紙袋裏，并不是海豚玩偶，而是一只款式差不多的包包，還有同牌子的一條手鏈和一條圍巾，看得出來不便宜。

姜彌猜測，這份應該是姜浩買虞姝禮的時候，順帶的。

覺得自己很可笑，面朝車窗玻璃，深呼吸。

姜浩開口，“阿彌，海洋公園沒來得及去，給你換了份禮，沒生氣吧？”

姜彌沒回頭，只說了句，“嗯。”

沒什麽好生氣的，都習慣了。

因為這茬，車廂陡然沉默，氣氛沉重的快滴出水來。路上果然下起了雨，堵車嚴重，劉叔繞了好遠一截路才回到錦上雲亭。

夜裏雷聲隆隆，姜彌做了個夢，夢到小時候的事。

那時約莫七八歲，因為生病留下後癥，整個人反應很慢，看起來甚至有點呆呆的，自然也沒什麽朋友。

有一回老師布置的周末作業是“海洋館裏有什麽”，章婧不在家，姜彌纏了很久才讓姜浩松口，答應第二天帶去海洋公園。

翌日，梁姨幫換上一條蓬蓬，頭發編小辮子戴好蝴蝶發卡，姜彌早早就在客廳等著了。

心雀躍，掰著手指頭告訴梁姨，到了海洋公園要看鯨魚，鯊魚，海豚……

可是，從天亮等到天黑，姜彌都沒看見姜浩的影子。後來再大一點就知道了，那天是虞姝生日，姜浩和虞潔虞姝去京郊野餐了。

那種滿腔期待一點點落空的覺，姜彌終難忘。

為什麽，總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明明已經擁有快樂水和開心果了，為什麽還是高興不起來呢？

雨點急促地拍打窗戶，似乎在催促，加這的夜。姜彌平躺著，努力把眼角的熱意了回去。

不會哭的，因為早在心裏築起高高的城牆，眼淚并不能淹沒它。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今天太忙了沒寫完，本來打算寫到小出去玩的，大家再等等，明天就安排他們約會。

周郁汀也很急：快點，我要給老婆買一萬只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