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瑯跟著林媽踏進門。

這是第一次來到這兒。

訂婚後，裴清晝一直沒帶來過。

穿過門廊，與客廳銜接的隔斷博架正中的位置上擺放著一尊玉佛，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僅此而已。

雲苒雖然信佛，但是有度，沒有搞得一屋子都是相關品。

奚瑯一路進門，大致掃過一眼。

屋裝修陳設偏向中式，不易過時顯得土氣俗氣，但也能從一些家的痕跡上看出，這座房子里的一切，都經歷了漫長的歲月。

不生出幾分揣測，也許自從丈夫過世後，雲苒就再沒有改變過屋中的一切擺設。

不似花大價錢保養做醫的同齡貴婦人，雲苒臉上的皺紋已經十分明顯，是歲月無雕刻的痕跡。

但比起大多數同齡的人，又是和安靜的，沒有被柴米油鹽醬醋茶困囿一方的庸俗，也沒有汲汲營營掙營生的世故。

歲月腐蝕了的貌，同時又帶給了不以喜不以己悲的平和。

“伯母。”奚瑯輕輕了雲苒一聲。

後者微微揚起角，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示意坐下，開口聲音溫和平靜，頗有一種人心的力量：“我這兒遠，難為你跑一趟。”

奚瑯搖搖頭，“沒關系，我開車很方便。”

雲苒點點頭，不再說話。

話一直不多。

林媽熱洋溢得仿佛和雲苒不在一個世界，給奚瑯送了杯水果茶來。

“小先生說你這段時間會過來，也不知道哪天，聽說你們年輕人都喝這些，我就提前預備著。”

林媽又笑瞇瞇地擺出幾盤堅果點心，招呼奚瑯隨便吃，“今天有新鮮的魚蝦，小先生說你吃松鼠魚，還有香辣蝦，小夫人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做去。”

林媽如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進了廚房，完全沒有給奚瑯話的機會。

雲苒著手腕上的佛珠，看著奚瑯時角弧度微微大了一些。

“清晝很關心你。”

作者有話說：

裴清晝：中肯的，正確的，一針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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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鏤刻致的博山爐中升起裊裊輕煙，醇厚細膩的檀香氣味悠悠飄散進空氣中，有一奇異的、人心的力量。

奚瑯了角，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

“嗯，他對我好的。”

雲苒原本說完那句話，便將目移到別，順手拾起旁的書，正要打開翻閱時，又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奚瑯。

“清晝一向是個細心周到的孩子，對待朋友也是一樣，所以友廣闊，但真正心的，。”

奚瑯不知道雲苒究竟想表達什麼，聽得出來話語未盡，便靜靜地與對視，保持著較為謙順的姿態，等的後文。

雲苒驀地笑了笑，輕聲寬：“你別怪我話多，畢竟你現在是我的準兒媳婦，我把你當自家人。”

雲苒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所以極對裴清晝的生活施加干預。

從小到大，他做的任何選擇，都沒有任何異議。

沒有異議，并不代表漠不關心。

十幾年前，沉溺于喪夫之痛中難以自拔，忽略了兒子，等到慢慢出來，為時已晚。

兒子還認，卻再也無法和親近起來。

雲苒自認沒有資格對裴清晝的生活指手畫腳，卻無法制心的憂慮。

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想唯一的兒子為了裴家，為了孝道，把後半生的幸福都搭進去。

和奚瑯訂婚前夕，雲苒實在沒有抑住，主找裴清晝聊了一次。

問他，這門婚事到底是爺爺的，還是他自愿的。

裴清晝的回答讓驚詫了許久，從此再也不過問這件事，也順其自然接了奚瑯。

“清晝朋友多，關心在乎他的朋友有，他關心在乎的也有，但他對你，和對朋友是不一樣的。”

雲苒說繞口令似的說完這句話，便微微笑了笑，低頭翻開手里的書，終止了這個話題。

奚瑯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一番這句話，只是念頭稍稍轉了轉，就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裴清晝打來的電話。

看了看專心看書心無旁騖的雲苒，起走到一邊去接通。

“喂？”

……

裴清晝此時剛在酒店吃完早餐，正在去見合作伙伴的車上。

一不茍的西裝領帶將他慣常擺出的平和姿態淡化，尤為凸顯犀利冷酷的鋒芒。

但電話接通時，他眉眼舒展，角笑開，仿佛又恢復了那個平易近人的裴清晝。

“在忙什麼？”他輕聲問。

這個時間點，國接近傍晚，又是周末，不知道有沒有踐行諾言幫他去探母親。

他猜是有的。

果然——

“我在你媽媽這兒。”不知是不是裴清晝的錯覺，耳邊那道清冷的聲線被電流過濾了一遍，竟多了幾分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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