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崇山接不了這樣的打擊，一病不起，在撒手人寰前把唯一的脈托付給老戰友。

路君慶念戰友的恩，把溫越接到路家生活。出于對戰友一家的尊敬，路君慶沒有讓溫越改姓，但名義上是讓自己的長子路博濤收養了。并且為了保障溫越的生活，在自己去世前，立下囑留給了溫越不份，路博濤代為保管，等年後繼承。

溫越高中畢業後就把這些份還給了路家，路博濤按照當時的價格打到了卡上，卻被原封不地退了回來，後來路博濤又轉了幾次，溫越退了幾次後干脆把當時的卡給注銷了。大四的時候又寄來一張數額不小的支票，說是還路家的養費，算是徹底一刀兩斷。

溫越并沒有手接：“您說笑了，你們把我養長大，給我提供最好的教育資源，我已經很激了，怎麼還能要這些。”

“我知道你靠著自己的努力已經闖出一片天地，這些對你而言已不算什麼。”路博濤說，“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上前一步，就要把支票塞到溫越手中。

“而且辰煥的事，是我們當時沒管好他……”

原來是在趕人。

溫越微瞇起眼睛。

路博濤怕影響到路辰煥，希盡快離開。

路博濤和許黎曾有過一個孩子，可惜夭折了，他們沒有再生，路博文和程詩雅的獨子路辰煥就了路家唯一的孫輩。

路辰煥比小半歲，被全家上下從小寵到大，捅了天大的簍子都有人兜著。即便現在已經年這麼久，這些家長還是無條件地護著他。

白送上門來的機會。

看來也不必拐彎抹角了。

“路伯伯，”溫越背過手，避免他把支票塞進自己手里，轉移話題，“我想去許姨的畫室看看。”

路博濤眼神微閃，頓了一下，道：“畫室的門鎖前天壞了，還沒有來得及找人來修理。”

他的反應在溫越的預料中，如果可以說，并不想用別的手段，畢竟誰都不想浪費時間去折騰。

溫越用輕嘆的聲音說道：“我本想去找一找當年阿煥給我畫的幾張肖像，那是他送我的禮，當年沒有帶走，一直惦念著，可惜這次回來事太多，不一定能再來，看來只能讓阿煥有空的時候捎給我……”

路博濤眉目間屬于長輩的慈消失殆盡。

路博文夫婦年輕的時候專注于他們的科研事業，世界各地跑，不怎麼管教路辰煥，路博濤關照路辰煥的時間比他父母還要多，幾乎把路辰煥當做自己的親兒子，而路辰煥跟他，也比跟自己的親生父母親近。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爭執的聲音。

“不是讓你今天別回來！”

主樓門前，程詩雅看著面前的人，眉頭擰。

年輕男子一休閑裝，雙手揣在兜里，慵懶的倚著門框。他的眉眼和有兩三分相似，不過瞳孔的卻比淺很多，近似琥珀。

“媽，再皺眉皺紋就不可逆了。”他的語調十分輕快，帶著笑意。

程詩雅心中怒火騰起，萬萬沒想到這幾天來千叮萬囑，路辰煥還是回了路家大宅，幾步上前推搡著兒子往外走，“你平常幾個月不著家，非要在這今天回？”

低了聲音，語氣卻無比焦急：“溫越又待不了幾天，何必鬧得這麼尷尬？而且現在可不像當年……”

路辰煥依舊笑嘻嘻的，眼里卻涌出一不易察覺的寒意，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大伯！”

他不顧母親的阻攔，一把推開大門。

年輕男子逆而立，周是掩蓋不住的恣意張狂。

溫越倏然恍了一下神。

路辰煥沒有看溫越，大步上前和肩而過。

一陣薄荷的清香飄過溫越鼻尖，味道很悉，想了好幾秒，才想起是年時經常給他買的洗發水的味道。

路辰煥走到自己大伯父面前。

路博濤輕斥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如此冒失。”

路辰煥瞬間收斂起上張狂的勁，換上一副乖乖的表：“我聽說阿越姐姐回來了，就來看看。”

卻不回頭，只是含笑看著眼前的長輩。

路博濤心中暗惱，面上卻不聲：“你們姐弟兩確實好久沒見，是該好好聚聚，咱們一家人先吃頓飯。”

路辰煥得到滿意的答復，終于回頭看向溫越，揚起角，挑了挑眉：“阿越姐姐，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溫越笑不及眼底：“我也很想你，阿煥。”

第三章

“我打開門，剛踏出一腳，就直接陷進了雪里，然後整個人都埋了進去。”路辰煥用手比劃著，眉飛舞。

溫越掩笑道：“那你出來後可不了個北極熊了嗎？”

“可不是嘛！”路辰煥點點頭，夾了一塊糖醋魚放到溫越碗里，“阿越姐姐，你最喜歡的糖醋魚。”

“謝謝阿煥了。”溫越笑盈盈地應著。注意到他沒有使用公筷，不聲地把那塊魚撥到碗的邊緣。

程詩雅在一旁看著他們言笑晏晏，心復雜。

這九年來，從未想過兩個孩子還能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氛圍還如此其樂融融。和丈夫對視了一樣，明白對方也和所想的一樣。

在他們看來，自己兒子當年做的混賬事，就算溫越一輩子不原諒，老死不相往來也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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