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蘊儀還不滿十七，比謝棠雨還小幾個月，遇事卻能如此從容冷靜，不用事，謝老夫人對愈發高看起來。

“你是王家長房嫡，兄長又是未來的王家家主，只要你愿意，黎朝的大好男兒隨你挑，為何……”

謝老夫人問出了心中藏了許久的疑問。

謝家雖聲名顯赫，可王家同樣是百年世家，位列四大頂級門閥世家之一。

王蘊儀的嫡親兄長王宴修和翎墨又是知好友。

翎墨和陸禾凝的事，瞞得了旁人，瞞不過王蘊儀。

若是王蘊儀介意陸禾凝，本可以不來趟這趟渾水。

可前些日子卻是主求到謝老夫人跟前，袒心扉想嫁給翎墨為妻。

“老夫人是想問我為何執著于翎墨哥哥？”

王蘊儀攙扶著謝老夫人往暖閣行去。

謝老夫人頷首，“王姑娘心思玲瓏，老也不瞞你。翎墨從雍州回來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陸禾凝。”

“昨日他為了陸禾凝，出手懲治了他嫡親的妹妹，還公然頂撞了他母親。”

“以老對翎墨的了解，他對陸禾凝的心思，遠比我們想的要深。”

“你若是抱著一腔赤忱，寄希于嫁過來后用真化翎墨，恐怕會不盡如人意。”

謝老夫人也是世家出，及笄之年在宴會中對驚才絕艷的謝老太爺一見傾心。

即便當時的謝老太爺已有心上人，

即便嫁給他，要應下許多踐踏貴嫡妻尊嚴的條件，

包括但不限于同意將謝老太爺的心上人抬為貴妾，默許謝老太爺寵妾滅妻的行徑，以及將那人生的孩子記在自己名下，讓他盡嫡子待遇。

仍抱著一腔孤勇毅然決然地嫁了他。

影織，時如梭，如今的王蘊儀，何嘗不像當年天真的自己。

懵懂，不知天高地厚，愿意為一時的春心萌，飛蛾撲火。

石頭終歸是捂不熱的，久了冷臉，炙熱如熔爐的心也會歸于沉寂。

雖然翎墨是嫡親的孫子，

可幫理不幫親，看著面臨同樣境遇的王蘊儀，謝老夫人還是想拉一把。

“多謝老夫人提點。”

王蘊儀莞爾一笑，

“可蘊儀子執拗，認準了的事，即便頭破流，賭上所有，也要試上一試。”

見勸不，謝老夫人嘆了口氣，銳利的眸子出幾分惋惜。

“翎墨那邊，老會盡量幫你說和，只是翎墨的意愿，不是老能掌控得的。”

王蘊儀微笑頷首，

“老夫人能幫忙已經是給足了晚輩的面子，至于旁的，蘊儀不敢奢求。”

“你也可以讓你兄長從中幫忙勸說翎墨一二。”

昨日翎墨當著長輩的面，態度強，不愿讓們手他的婚事。

能不能說謝翎墨娶王蘊儀，謝老夫人也沒把握。

幸而王蘊儀那邊不是只有這一張牌，他的兄長王宴修也可以做說客。

“我兄長？”

王蘊儀清麗的眼眸微微閃爍，俏麗的臉上浮現出諱莫如深的神。

別過頭去，湖藍廣袖掩面，干咳幾聲，

“蘊儀喜歡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必勞煩兄長費心～”

——

“不來？”

謝翎墨眉眼冷寒，郎艷獨絕的臉上掛著隨意的笑，笑意不達眼底。

“在哪？”

謝翎墨站起，月白云紋錦袍下修長拔的軀，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迫，讓人而生畏。

“在……”

弦昭正要開口，卻看到主母邊的秀荷帶著蕭家的雪薇小姐進來了。

“二爺，蕭家表姑娘來了，主母讓您同敘敘舊。”

“敘舊？”謝翎墨邊綻出涼薄的笑，“我與表妹有舊可敘？”

隔著桌案，都能到謝翎墨上生人勿近的氣場。

蕭雪薇咽了咽口水，著食盒的手了。

暗自下心中的不快，面上強裝鎮定，笑意盈盈。

“表兄，這是我親手做的栗子糕，特意帶給你嘗嘗。”

將食盒放在桌案上，從里面取出了一碟致的糕點，纖纖玉指拈起一塊，遞到謝翎墨面前，

“表兄，給個面子，嘗嘗可好？”

音調婉轉上揚，芙蓉柳面上笑意勾人。

謝翎墨不為所。

他垂下眼瞼，

看著眼前的糕點和煙紫錦袖下的蔥白皓腕，鼻間傳來似有若無地悉的梔子香，

“表兄，人家舉得手都酸了，你就嘗嘗嘛～”

蕭雪薇聲。

謝翎墨淡漠地瞥了眼眼前的子，調轉視線。

一旁小幾上擺著的瑞金爐，吞吐著裊裊輕煙。

“煙紫羅，垂云髻，梔子香，栗子糕，就連這撒的語氣，都仿了個九九。”

“表妹還真是有心了～”

音質冷清，夾雜著看穿一切的薄涼。

蕭雪薇心驚，拿著糕點的素白玉手微微栗。

“我……雪薇不明白表兄在說什麼。”

“不明白？”

謝翎墨薄勾起譏諷的笑，

“仿得了其形，仿不了其神。”

“奉勸表妹不要做無用功！弦昭，送客！”

蕭雪薇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連人帶食盒一起趕出了松墨苑。

刻意裝出的小意溫頃刻瓦解，艷麗的五微微扭曲。

蕭雪薇一揚手，將手中礙事的食盒丟了出去。

不在謝翎墨眼前，蕭雪薇又變回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嫡做派。

“可惡！明明是照著陸禾凝慣常喜歡的來的，怎麼表兄毫不容？”

都說男人喜歡的不是某一個子，而是某一類子。

以為表兄喜歡的是陸禾凝那種類型的子。

今日特意在妝容發飾上，仿著陸禾凝的喜好，卻收效甚微。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表兄到底喜歡陸禾凝什麼？！”

回水榭的路上，蕭雪薇仍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陸禾凝在那邊，不如我們去問問？”

青萍指著不遠在假山前面的巨石上坐著發呆的陸禾凝，向蕭雪薇提議道。

“問？”蕭雪薇眉眼凌厲，“表兄是在謝家唯一的倚仗，能告訴我們如何攏住表兄的心？”

青萍自知失言，咬咬瓣，不再言語。

“不過今日從表哥那里得氣，不能白！”

蕭雪薇話風一轉，“走，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