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真心求茍活,奈何帝王偏愛我》 第1卷 第6章 子憑母貴
江映梨打著呵欠在宣紙上寫著草稿。
誡詞既是用來提點教育新宮的妃子侍奉好皇帝的,自然不了什麼同心同德,六宮姐妹一心,綿延子嗣。
寫完子嗣兩個字,江映梨一時有些沉默,低頭從兩個胳膊肘之間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肅王府四載,除卻沒有圓房的第一年,那也承寵有整整三年了。
蕭承瀾每次都沒有要孩子的想法。
從前在肅王府倒也罷了,現在到了宮里,都說子嗣是後妃傍的籌碼,那采取“進退有度,安分守己”的做法,是不是也應該有個皇子或者公主傍呢?
皇嗣生母,再加上潛邸舊人,有這兩重份,就是厚厚的免死金牌!
可就不用愁隨隨便便就在宮鬥里一命嗚呼了!
要不要,趁著新妃還沒宮……
江映梨抬眼看向坐在一旁寫公文的蕭承瀾。
許是的眼太過熱切,蕭承瀾停了筆向看過來。
瞧見眼里忽閃忽閃的,蕭承瀾蹙眉問道:
“怎麼了,了?”
這歪打正著的一問讓江映梨臉一紅,腦子卻是迅速冷靜了下來。
不對不對,不能要!
這萬一蕭承瀾同意了,又真懷上了,還是個皇子的話,豈非就是皇長子!
搞不好非但不能傍,還會引來各路神仙打架啊,還是各路神仙群毆一個!
如何招架?
江映梨趕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沒,沒什麼,嬪妾只是在思考該怎麼寫。”
江映梨迅速低下頭,端正了坐姿拿好了筆,蕭承瀾見如此,也沒再追問,只是目落向寫草稿的宣紙。
那上面,子嗣二字墨跡都還沒有干掉。
蕭承瀾頓時了然,他眼里緒深了一些,但并未多置一詞,繼續寫著手頭上的公文,直到,旁邊的人額頭“咚”地一聲砸在桌面上。
蕭承瀾朝睡著的江映梨看去,沒醒,而是先走手下著的草稿。
他目掃了一遍,然後提筆,為圈改了一些容,再將那宣紙用鎮紙好。
“福萬全。”蕭承瀾輕聲喊道。
一直在外頭候著的福萬全應聲進門。
蕭承瀾把自己寫的公文給他,“這是朕給工部的批復,連夜差人送去。”
福萬全躬接了,看一眼趴桌子上睡著的江映梨,又看一眼外頭黑沉沉的天,忍不住道:“陛下,天不早了,您就早些歇著吧。”
陛下登基不過兩月,他侍奉在側,天天都熬到半宿,他還好,陛下理公事基本不他,他可以在門外打盹兒,可陛下要一直打著神理各種繁雜的政務。
陛下如此宵旰食,雖有明君之像,可這子怎麼吃得消啊,人又不是鐵打的!
蕭承瀾沒說話,只四指并攏朝他揮了揮,示意他趕差人去送公文。福萬全便也不敢再多說,拿著公文退了出去。
蕭承瀾手肘支在桌案上,闔上眸子,指腹按在沉重的眉心上,了,然後側眸看向趴在自己旁已經睡著了的人。
江映梨睡安靜,濃纖長的睫在眼下投下一片乖巧的影,小巧的鼻尖翹,未涂口脂,是十分自然的淡。
蕭承瀾瞧著恬靜可的睡,疲憊的龍上頓時有了幾分安寧的和之。
他覆過去,指節輕蹭的臉頰,帶著些迷的意味,終是沒忍住在的瓣上印下一吻。
然後,蕭承瀾起,彎腰攬住江映梨的膝彎和臂彎,將抱起來走向床榻。
江映梨在悉的懷抱中迷迷糊糊醒了幾分,但意識還是沉的,覺有人把放在了榻上,了鞋,便下意識翻要去扯被子。
但是,下一秒,將放在榻上的雙臂卻沒有離開,而是忽然環住了的腰……
江映梨頓時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中,蕭承瀾的臉近在咫尺。
“陛下……”江映梨嚶嚀一聲。
蕭承瀾在耳畔低語,“不是想要孩子麼?”
江映梨徹底清醒了,驚訝道:“陛下怎麼知道?”
“你什麼朕不知道?” 蕭承瀾低聲道。
江映梨慌了,連忙去推蕭承瀾的腰。
“陛下,不要了不要了!”
見推拒,蕭承瀾輕笑,扼住手腕,帶著些戲謔的意味道:
“安心,朕不會,別推了。”
“不過,你如此輕易變卦,看來并沒有準備好,那就不要再生出這種想法,知道嗎?”
江映梨一時茫然,的確沒想好,只是覺得子嗣可以傍而已,但是,蕭承瀾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的言下之意,好像是并不想要孩子。
但是,江映梨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很好想通——大鄴新帝的皇長子,母族的出并不該是份低微的商戶。
換句話說,的份,現在還不配有龍嗣。
蕭承瀾見江映梨眼神有些不聚焦就知道走神了,他將拉回來,告誡道:
“江映梨,不要再想什麼母憑子貴的事。”
“要有子嗣,也是子憑母貴。”
第一句話,江映梨咬著牙勉強應了,後面那句話,卻是斷斷續續聽不清。
反正左右都是告誡打消子嗣的念頭吧,江映梨沒有多想,反正的確也不敢要孩子了。
福萬全差人把公文送出去後便折回了昭華殿外準備繼續當值。
走到門口,他恰好看見兩個宮端著沐浴的巾帕和干凈的寢走進去。
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福萬全不捂了捂臉。
是他多慮了,陛下這,還真是鐵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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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時間,采選宮的新妃在宮外由嬤嬤教導禮儀。
而江映梨這個潛邸舊人,白天在宮里學習禮儀,夜里蕭承瀾來指導寫誡詞。
不過,蕭承瀾政事繁忙,并不是每天都去昭華宮。
在第十天的時候,江映梨寫的誡詞終于在蕭承瀾那兒過稿了。
神嚴肅的蕭承瀾看完的誡詞,終于點了點頭,說了句,“可”。
江映梨滿臉高興地拿出絹帛,將草稿一筆一劃,認真謄抄上去。
蕭承瀾在一旁看寫完,然後道:“接下來五天,你就好好背詞吧。”
江映梨猶如晴天霹靂,愣在原地,“陛下的意思是,嬪妾要稿,不能拿著它念嗎?”
蕭承瀾微笑著,了江映梨的後腦勺。“不然呢?你坐在妃嬪之首,拿著一張絹帛,一板一眼地念,威嚴何來,如何服眾?”
江映梨了自己那毫無攻擊的小臉兒,“嬪妾本來就無甚威嚴可言。”
蕭承瀾笑著看臉,“所以,朕這不是在幫你立威麼?”
江映梨想說,一個婕妤,立威有什麼用?
在新妃面前,立威不了就變耀武耀威。
招恨吶。
這可和的咸魚宮妃生存理念背道而馳。
真是愁人。
要是訓話那天,蕭承瀾能來瞧一眼就好了,就不會這麼慌了。
江映梨依依不舍看了一眼手中絹帛寫得整整齊齊的誡詞,再看向蕭承瀾,小聲道:
“那陛下怎麼不早說嬪妾不能照著念,嬪妾不是白寫了麼?”
蕭承瀾拿走手上的暗青絹帛,緩緩道:“沒有白寫,這是要登記冊,收進以朕的嘉啟年號為分類的史料里。”
江映梨微微睜大眼,有些寵若驚。
史料誒。
但江映梨又覺得不可思議,“就嬪妾寫的這些東西,能和陛下寫的東西,放在一起,傳閱後世?”
只是一個小小的後妃啊。
這樣的份,輕若鴻,在歷史長河里,該是留不下痕跡的,陛下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是一個流芳百世的好皇帝。
蕭承瀾手掌輕上的臉,狹長的墨眸靜靜注視著的,眼底緒深沉而悠遠。
“當然。”
以後,他們還會有更多的東西,放在一起。
千年萬年之後,後世之人會從殘破的舊史中知道,嘉啟這一朝,帝後甚篤。
…………
江映梨努力背詞。
一轉眼就到了五月初,新妃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