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人 “莫怕，他雖有些混賬，人卻是好……

西涼州府再往北，是大周的漠北地帶，這裏有草原、有沙漠，有群結隊的牛馬，也有搖著鈴鐺隨著養駝人緩緩前行的駱駝。

辰時不到，草原上的部落已經熱鬧了起來，氈包陸陸續續走出一些影，大部分都是草原上的子，梳著長長的辮子，有說有笑開始今天的勞作。

“你們幾個，去將今天的羊了，之後送到金帳去。今日是四殿下迎娶可敦的好日子，可別耽誤了！”一行利索的婦人上前吩咐道。

“是。”

婢們不敢耽誤，都斂了笑意開始忙碌。

那婦人說的金帳是大可汗的宮殿，而附近，是四臺吉朝魯的領地。

與金帳相比，這裏就顯得簡陋了許多。

最中間的氈包，阮玉剛剛睜開了眼，一旁的丫鬟青果便急忙上前了：“姑娘，您可算是醒了……”

“什麽時辰了？”

“辰時三刻，快到吉時了，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四殿下就要來接您了。”

阮玉了額頭，不過昨日才剛到草原，竟就被告知今日舉辦婚大典，就是過年殺豬宰羊也沒有這麽迅速的。

跋涉兩個多月從中原來到此，實在有點水土不服，臉也難看的要死，青果一邊匆匆取來禮服，璇娘就掀開帳子走了進來。

“姑娘，早膳送來了，先吃點緩緩。”

璇娘和青果都是的陪嫁，一路也了不苦，阮玉只看了一眼那早膳便道：“我不，你們分了吃吧。”

璇娘嘆道：“煮我猜您是吃不下了，喝點新鮮的牛吧。”

草原部落喜歡吃，清晨就送來的現煮的牛羊，別說自家姑娘了，璇娘看著也沒有胃口。

阮玉什麽都不想吃，但不吃傷害的也是自己，于是接過新鮮牛，慢慢喝了。

“禮服送來了！”外面來了幾個婢，青果將禮服端了進來。

“部落上的裳可真是繁瑣，這我看著都覺得重……”

璇娘：“快給姑娘換上。”

“這怎麽也不來兩三個婢幫幫咱們……？咱們也不會梳呀……”

這場婚禮一切都太匆忙了，讓他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璇娘嘆氣：“我去問問吧。”

阮玉看著鏡中自己有些憔悴的臉，默默抿了抿。

是三個月之前決意嫁到草原部落的，只因在長安城，也反正是快活不下去了。本來就是侯府的庶，一朝世被揭發，還是個假千金。

鎮安侯府早就沒有了的立足之地，恰逢中原和親，太後娘娘瞬間慌了，本朝適齡公主只有和寧一人，是萬萬不可能遠嫁的。于是文帝決定在宗師子中選一適齡之人封為公主，一如先帝當初的做法。原本，已經定好了華倫郡主，為榮親王的一個庶，年齡也是適中。可不曾想，三月之前，察哈部落這邊的消息傳來，是為了四臺吉朝魯求親，頓時，華倫便也不樂意了。

大汗呼日勒共六個兒子，其中只有四臺吉是個漢人所生，份地位，遠在其餘幾個臺吉之下。

傳言，大汗之位，絕無可能傳給四殿下。那也意味著，四可敦，注定了也要低人一等。

更有傳言，因為生母脈低微不寵，朝魯并不在可汗邊長大，在察哈部落為草原上的強者之前，四殿下甚至被當質子，在其餘幾個部落裏面周旋——

他行為鄙、長相陋。

華倫郡主自然一百個不樂意，當即去求了父王，沒有人將四殿下放在眼裏，榮親王也是，于是元帝商議過後，決定再降一等，隨便選個貴封為郡主，送到草原便是。

這份大禮，自然就落在了鎮安侯府沒有緣關系的阮玉上。被嫡母連夜醒，換上裳送到了榮親王府，次日，聖旨降下，被封為永清郡主，當日就將和親的人選最終確定了下來。

人人都道走了好運，本就是侯府數年前抱錯的，了侯府小姐十幾年的待遇，侯府寬厚才沒有趕出去，如今更是一步登天，變了郡主。

但只有阮玉自己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好運了。

璇娘很快帶進來了兩個婢，幫著一道換了禮服，忽然，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見過別吉。”

“退下吧。”

阮玉愣了一下，立刻示意青果和璇娘們靠邊，自己站起來。

進來的是個子，草原上的裝束，只是和阮玉想象中不同的是，一進來便帶著笑。

“你就是小玉吧？我海拉，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我也是此時才能得空看你。”

阮玉愣了一下，“見過大別吉……”

四殿下的阿姐其實是大汗的長，察哈部落的關系阮玉在來的路上已經都記住了，部落上都尊稱一聲大別吉。

“瞧瞧，果真是長安的人兒，名不虛傳！”大別吉的熱讓阮玉有些無措，還沒適應，海拉已經拉住了的手：“我們早就聽說，要嫁來的算是長安第一人，我雖然沒去過長安，但也覺得所言不虛！”

阮玉尷尬地笑了笑，的確，也就是這張臉，還勉強看得過去……

但也是這張臉，在世曝之後，不知惹來了多閑言碎語。

“我阿媽不好，等會吉時可能也去不了，晚上回咱們帳中的時候再見就是，來，我替你梳頭！”

不管如何，海拉的熱和善意讓阮玉稍稍放松了一些，笑了笑，點頭道謝。

-

大汗金帳外，這裏的婢們也在忙著布置，忽然一陣豪放的笑聲從外傳來，大殿下和三殿下剛剛狩獵回來。

“今日運氣不錯！獵了幾頭山羊給四弟賀喜！四弟人呢？還沒把新娘子帶來？！”

草原的婚禮和中原不同，男子親自迎接新娘到金帳，部落裏殺宰羊，載歌載舞。

二殿下雅爾：“四弟這是去狩獵了？還是昨晚喝醉了酒還未醒？！”

一婢上前道：“回兩位殿下，還未到吉時，應還有兩個時辰左右，四殿下一早就去狩獵了，至今未歸。”

雅爾和達慕都愣了一下，達慕哦了一聲：“那再等等就是！”

雅爾奇怪：“咱們怎麽沒在山林中遇見？”

達慕笑了笑：“這還用說，定是去了更遠的地方唄！”

一無際的草原，再往北也有茂的山林，此時朝魯正騎在一匹駿馬上狂奔，他在追趕一頭碩的公鹿。

後，只有他的副將哈斯能勉強跟上——

“四殿下，西邊！”

朝魯是天生的獵人，哈斯毫不懷疑這一點，但凡是被他看中的獵，沒有一個能僥幸逃過。

叢林中的鳥全都振翅高飛，野兔驚，但那頭健碩的公鹿最終還是倒了下去，朝魯減緩了速度，終于拿到了屬于他的獵。

面前的年，眉眼開闊，濃黑的眉斜挑著，帶著幾分意氣風發，他的雙眼大概是繼承了母親，狹長黑眸深不見底，是屬于中原人的深邃，高鼻梁又著草原男人常年呼吸曠野風的莽，薄抿著，能看到下頜線繃出邦邦的弧度。

“是頭好家夥！帶回去！”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但也裹挾著年的幾分得意。

哈斯笑著上前，這時，後又跟上幾人，狂笑上前：“殿下威武！這頭野鹿，即便是在狩獵大賽上，也能拔得頭籌！”

朝魯漫不經心地收了弓箭，對他而言，捕獵最刺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收獲獵的喜悅，不足以讓他奔騰。

“殿下，差不多要回去了，今天可是您的大好日子。”

說話的是這幾人之中唯一的一個中原男人，瞧著也不過二十出頭。

哈斯：“楊，殿下心中有數。”

朝魯看了眼日，翻上馬，雖未搭理楊充的話，卻到底騎著馬朝著金帳方向疾馳而去。

……

阮玉和海拉在帳中聊了小半個時辰，終于梳好了繁雜的頭發也換好了禮服。

海拉依然在一個勁兒地誇，可說句實話，阮玉只覺得別扭。

草原子形高大，和長安城全然不同，這小板，穿著這禮服甚至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裳……

還有這繁雜笨重的頭飾，雪白糙的脂，再加上連續兩月奔波沒有緩過來的憔悴面容……

阮玉倒吸一口氣，心中無奈。

算了，就這樣吧。

忽然，帳外傳來一陣喧囂，靜極大。

海拉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是朝魯回來了。”

阮玉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海拉看出的張和無措，笑著拍了拍的手。

“莫怕，他雖有些混賬，人卻是好的。”

阮玉勉強扯出一個笑，是混賬又是好的，怎麽聽怎麽矛盾。

下一瞬，大帳的簾子被掀了起來，一個影擋住了外面的。

阮玉下意識擡頭看去，逆著，瞧不見對方的面容，只是被這人的軀嚇了一跳。

怕不是……有九尺？

還有這寬闊的影，像是一堵小山，也像是一塊巨石，瞬間讓阮玉心口一堵，差點上不來氣。

“今日是你大好日子，你又跑到哪裏去了！”海拉和全天下的姐姐一樣在訓斥弟弟，朝魯漫不經心地也朝看了過來。

帳子被放了下去，兩人四目相對，阮玉終于看清，面前的男人，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糟糟的，上面還沾著幾草屑。皮袍領口敞開，出古銅的鎖骨，鎖骨像是鐵做的一樣，結實壯，結也像個大石頭似的！視線再向下，起青筋在黝黑、壯的手臂上盤踞……

長相陋四個字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蹦進了阮玉的腦海。

果然，果然，長安的消息不假……

阮玉只覺眼前一黑，本沒有細看，而此時此刻，男人的黑眸也盯著。

阮玉大概也不知道，在對方的眼裏，就像是一只草原裏的兔子，還是剛出生不久上沒有二兩的那種。

他手一掐，就會斷氣。

第一……人？

同樣的，朝魯也扯了扯角，只不過下一瞬，就被姐姐海拉瞪了一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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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啦，看本甜文，全新的一次嘗試，如果喜歡請多多支持，謝[茶][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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