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房 “我對長安人沒興趣。”……

圓房這件事，璇娘是教過的。

那小冊子雖然燙手，但阮玉也是仔仔細細地看過一遍。

越看，越如坐針氈。

可如今，這些東西全都被拋到了腦後，因為那冊子上的男人，和今天看見的，完全沒有可比。

于是這件事在阮玉心中的可怕程度，自然也就更上一層樓。

回到帳中，海拉送來了兩個婢：“這是謹兒和順兒，是你們中原人，以後就一道在這帳中伺候你吧。”

阮玉再次道謝，海拉拍了拍的手：“阿媽剛才說，今天太晚你也太累，不必見了，明天一早新婦敬茶時再見。”

阮玉的婆母是一位中原子，什麽阮玉不大清楚，只知道是長安曾經的人，可惜聽說這幾年不好，很出來見人了。

“今日沒什麽其他事了，休息吧。”

阮玉再次致謝，海拉離開了。

“快幫我把這頭飾都卸了……”阮玉立刻松了口氣，璇娘和青果立馬上前。

“姑娘今兒累壞了，奴婢瞧著都心疼的很。”

璇娘：“以後要改口了，該喊姑娘可敦了。”

青果：“是，可敦。”

璇娘看了眼一旁的謹兒和順兒，問了幾句話，便打發們先在這帳中做些使活計，青果和璇娘伺候著阮玉換了裳，璇娘小聲道：“可敦先沐浴吧，待會兒殿下就回來了。”

阮玉有些張：“璇娘，我……”

璇娘聲音又低了些：“可敦莫怕，奴婢早準備好了。”說著，便往阮玉手中塞了個小瓶子。

“這膏隨著溫度會融化，不會對有害，可敦到時候若覺得難，就可用在……”

阮玉臉頰紅得嚇人，但為了自己著想，還是接過，然後悄悄藏到了袖兜裏面。

接下來，就沒有什麽事了。

沐浴梳妝，默默等著朝魯回來。

這一等，竟然就等到了快子時。

阮玉困得已經眼皮子打架，帳外總算是才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有些沉，還有些不穩。

朝魯邊也有個僕從，名喚阿福，也是個草原男子，只是看著年歲不大，憨厚老實。

“殿下，您可回來了，怎好讓可敦等到這會兒……奴才伺候您沐浴去吧。”

朝魯有些醉了，看了他一眼：“不用，歇著去。”

阿福抖了一下：“今天是殿下大喜——”

“說不用就不用，廢什麽話？！”

阿福默默閉，“是……”

阮玉就是被這一聲吼給驚醒的，所有的瞌睡蟲都不翼而飛，連忙從床榻上爬了起來，規規矩矩坐在床邊。

帳子很快被掀開，男人走了進來。

擡眼，就看見了床邊的那道纖細影。

沒了白日那繁瑣寬大的禮服，看上去似乎更加瘦弱了，下午參加宴席的時候瞧不過吃了兩三筷子的東西，朝魯可以肯定，就是自家後院的兔子，怕是都比吃的多。

阮玉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四殿下……”

按照規矩，需要服侍對方。

可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沒任何讓伺候的意思，三兩下，就掉了厚厚的外袍。

“草原比長安冷得多，多穿件裳。”

阮玉：“？”

怎麽都沒想到，房之後自己的新婚夫君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讓多穿一件裳？

阮玉現在穿著一件紅袍紗，若若現，勾勒出子姣好的影。

不知道穿得單薄嗎？

可這是璇娘為了房花燭夜特意準備的……

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璇娘驚豔的眼神——

“姑娘雖小，但段卻好~現在還是待放的花兒，只要遇到肯呵護的夫君，自然就能明白姑娘的好了~”

很顯然，沒有遇到。

阮玉絕不認為剛才朝魯對是關心，那個冷淡的眼神裏面還夾雜著略微的嫌棄……

心中無語，阮玉也沒了心思，直接抓了一件寬寬松松的外袍裹嚴實了。

方才男人丟下這句話之後就繞到了後面。

而此時，浴房也傳來了水聲。

……

阮玉又等了一會兒，回來之後，男人徑直繞過了直接躺回了床榻上，看也沒看一眼。

阮玉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的這位夫君似乎不喜歡。

可自認并沒做錯什麽。

阮玉有些無措，下一瞬，就聽見朝魯低沉的聲音傳來：“草原，不適合你們長安子，你命不好。”

阮玉愣了一下，抿了抿。

“能嫁給殿下，是我之福。”

話音剛落，便聽見對方輕輕嗤笑一聲。

“我是最不待見的臺吉，這樁婚事長安也本就勉強，何來的福氣？”

阮玉沒有接話了，這樁婚事是聯姻，必然是帶著目的，揣不準對方的意思，不敢多說。

“你是長安的郡主，怕什麽？”男人再次開口，語氣中還帶著諷刺和試探。

阮玉猛然擡頭，對上了朝魯的眼神，心跳的飛快，這話的意思是……察哈部落已經知道的份了？

也是，本來已經定下了華倫，可臨時又變卦，嫁來和親的子份一降再降，草原又不是傻子。

思忖片刻，阮玉決定實話實說。

“不敢欺瞞殿下，我不過普通的子，并不是什麽郡主。”

朝魯果然一點都不意外，顯然早就心知肚明。

鷹隼一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阮玉，片刻後，他閉上了眼：“皇帝陛下說你是你就是，以後出去不要說。”

“是。”

朝魯心中的確有怨，他份特殊，中原的皇帝出爾反爾，梁換柱，這件事他一個月前的確就已知曉，但為了大局還有阿媽的面，他也只能暫且忍下。

帳恢複了安靜，阮玉悄悄打量了一下榻上的人，已經閉上了眼。

他……沒打算和自己圓房？

阮玉悄悄松了口氣。

看出朝魯大概不喜自己，阮玉也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反正是兩個陌生人，先這樣湊合過著吧。

只是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上榻還是不上榻，猶豫再三，阮玉決定先去把燈滅了。

最遠的幾盞小燈也有些晃眼睛。

慢慢走過去用燭剪將幾小燭滅了，屋稍稍暗了些，阮玉剛剛放下就聽見男人再度開口：“睡。”

“好……”

阮玉慢慢走了過去。

雖然帳還有龍花燭，可今夜看了篝火太久，眼睛忽然有些不大適應這昏暗了，加上對這周圍的環境實在陌生，一個不留神，阮玉便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小聲驚呼，覺已經朝前撲了過去，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猛然坐起——

“你作甚？！”

阮玉覺自己被接住了，但烙鐵一樣的胳膊箍得十分難……

“我……”

男人重的呼吸就在耳旁，接著，阮玉覺自己和個布娃娃一樣被人提了起來，然後一腦的就塞到了被褥裏，接著，旁邊的男人站起——

“你們中原既然不願意這婚事，也不必勉強投懷送抱！這房不圓！還有，你過于氣，在這裏會被群狼撕碎！從明日開始，你好生跟著我阿姐，孝敬我阿媽，我對長安人沒興趣。”

說完，他竟轉大步走出了帳中。

阮玉被男人塞進被褥裏之後懵了，呆呆地坐在這裏聽他嘰裏咕嚕一通。

半晌後才回過神來。

不打算圓房，沒興趣？

阮玉雖然有種被忽視的不悅，可想到男人那大塊頭和野蠻勁。

呵呵。

倒是也沒那麽賤。

投懷送抱？

阮玉扯了扯。

不睡就不睡，也礙不著自己睡，匆忙的婚大典加上連日趕路的疲乏，早就累極。到的被褥和床榻，幾乎是幾個轉息，阮玉的困意便如水般湧來，不再勉強，合上了眼。

……

朝魯邊的侍衛是流守夜，今晚，哈斯幾人早就喝的酩酊大醉，唯有楊充還在盡忠職守。

看見朝魯，楊充睜大了眼。

朝魯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走到馬廄跟前去牽馬了。

楊充連忙跟上。

朝魯沒有疾馳，只是騎著自己駒去附近轉了一圈，遼闊的草原上，月亮瑩潤的灑下，威風輕這裏的小草。

“你怎麽不說話。”朝魯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的人，要是平時，楊充定會啰嗦的勸自己了，新婚夜他不在新房這麽大的事，這人卻又變了啞。

楊充垂眸：“屬下只能在大事上輔佐殿下，後宅之事，不敢置喙。”

朝魯諷刺一笑：“那我現在命令你猜猜，我怎麽在這。”

楊充猶豫片刻：“新來的可敦，不合殿下的心意。”

“我對人沒興趣，談不上合不合心意。”

“那便是殿□□可敦舟車勞累，弱小。”

朝魯嗤了一聲。

察覺到他不悅，楊充終于抿了抿道：“殿下，屬下并不認為大汗讓您娶中原子是對您的不重視，相反，草原有部落虎視眈眈，我們和中原的休戰協議也快要到期限了，大汗總要提前部署。”

朝魯再次看向他，了：“仔細說說。”

“中原有句古話，攘外必先安，敖漢部落野心，大汗忍耐已久，此時先和中原和親表兩邦友好，借此機會，還可以打通和肅州的來往，兩邦進行商貿往來，草原實力增強，和親，是大計，而這大計，大汗給了您。”

朝魯沉默了。

“是麽。父汗兒子多，份比我尊貴的更有，為何不給他們？更顯看重中原。”

楊充：“殿下，您年歲相當，還沒有正妻，大殿下他們都已娶妻，三殿下更是好幾個子……大汗怎會放心？您到了年紀給您娶妻，也是大汗的慈父懷。”

朝魯按了按眉心：“說來說去，你也是說客罷了。”

楊充還要說什麽，朝魯擺了擺手。“罷了，你退下吧，我稍後就回。”

楊充：“……是。”

朝魯獨自一人騎馬去到了遠，他俯下了自己心坐騎的鬃，眼裏閃過了一怨懟。

自他記事起，父汗就不喜阿媽，父汗的幾個可敦，人人都可欺辱他們。

他想不通，既然不喜，又為何與阿媽誕下他和阿姐。

又為何，和親之事，非得是他。

作者有話說：

----------------------

朝魯，請牢記你的話~~~[狗頭]

下一更，7號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