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小王妃》 第20章 【20】 膚白如雪,肌骨瑩潤
第20章 【20】 白如雪,骨瑩潤
【20】/首發
司馬璟自然也看到了榻邊那對主僕如同見了鬼的驚恐表。
“奴婢拜見景…景王殿下……”
青菱撲通跪在榻邊, 渾抖如篩糠,腦袋更恨不得埋進地磚。
雲冉也立刻從榻上爬起,擡手攏了攏略顯淩的大紅襟, 難以置信地看向屏風旁的男人:“殿下怎麽又回來了?”
又。
司馬璟眸微暗,果然厭他。
沉默片刻,他擡步走進這緋紅的寢屋:“今夜是你我的房花燭夜,本王不能來?”
雲冉:“……!”
房花燭!
他去而折返, 竟是來和房的?!
司馬璟瞥過榻上那如遭雷擊的小娘子,見已拆去那些浮誇豔麗的假髻珠翠,青迤邐,隨意披散。臉上也洗盡鉛華,出本真的模樣。
朦朧燭之下,臉如蓮萼,腮凝新荔, 上那件繡著并蓮開的緋紅,更襯得白如雪,骨瑩潤。
這樣順眼多了。
司馬璟斂了眸,走到長榻另一端坐下, 方才開口:“你退下。”
雲冉微怔, 誰退下?嗎?好好好。
地上的青菱卻是先一步:“是,奴婢這就退下。”
說著, 如釋重負地起了, 待見自家主子竟也一副翻下榻狀, 青菱瞳孔都震了。
小祖宗,你是新娘子啊你退什麽!
雲冉對上青菱的眼神,心虛避開。
也不想和這種冷漠寡言的怪人待在一起啊。
青菱回了一個保重的眼神,轉離開。
門口很快傳來“咔噠”關門聲, 雲冉看向不遠端坐的紅袍男人,心複雜。
罷了,誰今兒個是新娘子,順其自然吧。
拿眼睛瞟了司馬璟一眼又一眼,可他不,也不說話,難道要在這幹坐一整夜?
盡管昨夜阿娘特地代“說話,都聽景王的”,可這會兒兩人像木頭樁子似的,屋更是靜謐到詭異,雲冉實在憋不住了。
“殿下,要不您先去沐浴更?”
雲冉覺著夜已深了,按常理睡覺前肯定得先洗漱吧。
這話傳司馬璟耳中,卻變另外一層意思。
他臉龐微偏,看向著幾分小心討好的烏黑眼睛。
上回在竹林遇見,還梳著發髻,藍衫齊整清雅,手中握著樹枝,還有幾分孩氣兒。可這會兒烏發披散,面薄腰纖,大紅下約勾勒出和的曲線,便出與上回截然不同的、屬于初的嫵姿態。
眼前之人已亭亭,不能因天真,就全然當做孩子看了。
司馬璟不聲的將視線從微塌的腰間挪開,落向的臉:“你可能喝酒?”
雲冉:“喝酒?喝是可以喝……怎麽,殿下要喝酒?”
司馬璟沒說話,只走到紅木桌旁,提起桌上的鎏金酒壺。
他先倒了一杯,拿到鼻尖輕嗅片刻,方才繼續倒第二杯。
雲冉見狀,心下納悶,他是怕酒壞了,還是怕酒裏有東西?
但這可是王府,應該沒人膽大包天到在酒裏加料吧?
胡思想間,年輕男人已端著兩杯酒走來,遞給一杯。
看著遞到眼前的石榴花紋金杯,雲冉抿了抿,接過:“多謝殿下。”
新婚要喝合巹酒,是知道的。
只是看著這容秾麗卻冷若蛇蠍的男人,一時不知該不該靠近,萬一他又冷冰冰別過來,豈不是自討沒趣了?
雲冉這邊糾結著,司馬璟那邊已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驚了:“你怎麽就喝了?”
司馬璟看:“不然?”
雲冉:“……”
合巹酒不是得挽著手,互相換著喝嗎?難道婚前,宮裏只派人教新娘規矩,沒派給新郎?
不理解,但他都已經喝了,也懶得再去想,仰頭把自己手裏的也喝了。
這酒也不知是哪種酒,聞著清香,辣,直把雲冉辣得整張臉都皺了一團。
司馬璟在旁冷眼瞧著,驀得想起有一回他拿了瓣青橘喂小蛇。
小蛇了口,下一刻就被酸到原地打轉。
他當時覺得有趣。
一如現在。
等雲冉緩過來,司馬璟已擱下金盞:“你歇著吧,本王去洗漱。”
雲冉看著那灼灼豔麗的大紅背影,鼓足勇氣問了句:“那你待會兒還回來的嗎?”
那人腳步一頓,而後偏過半張臉,乜一眼:“你說呢?”
雲冉:“……”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夤夜時分,燭影輕搖,月明如水。
雲冉的睡眠一向很好,平日裏腦袋一沾上枕頭,就睡得香甜。
可今日躺在這足夠容納四個人睡的寬敞喜床上,卻是半點睡意都無——
事實上,也不敢睡,畢竟今夜要與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誰知道睡著後會發生什麽。
只得保持耐心,邊等著那人回來,邊思考著若是今夜真要做合之事,該如何應對。
照理說,無法拒絕,畢竟都婚了,總得行那事。
何況房道,也是養生三道中的一道,若能善用,調和,還能強健,延年益壽。
只是一想到景王那張俊矜冷的面孔,心裏就打。
怎麽,偏偏嫁了個這樣的人呢?
司馬璟有意在淨房延捱了些時辰,原想等那新娘子睡著了,他再回屋,也好省些心神。
未曾想挑了大紅繡花帳子,便見那小娘子盤坐在那張雕龍呈祥紫檀大床裏,手結印,念念有詞。
聽到靜,很快收式,睜開一雙清亮眸子:“你回來了。”
司馬璟不擅與人相,更別說年輕子。
見這般著自己,他低低嗯了聲,問:“怎的還沒睡?”
“這不是在等你回來嗎,沒敢睡。”
“……你方才在做什麽?”
“方才在詠太乙救苦天尊寶誥呢,今日是他老人家的誕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念念經,修修心。”
稍頓,雲冉仰臉著他:“殿下應當知道我從前在道觀待過?”
司馬璟:“嗯。”
雲冉放下心來,忽而又問:“那殿下應該也知道我的名字吧?”
司馬璟:“……”
他在眼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雲冉見他默然無語,訕訕笑道:“這不是怕你貴人事忙,忘了嗎。”
“不過就算忘了也沒事,我現下與你說也是一樣的。”
“我名喚雲冉,在家行五,外頭都我雲五娘子,家裏人都喚我冉冉。若是殿下不介意,日後也能喚我冉冉,反正……反正我們現下都婚了,我阿娘說,夫妻一,了婚就是最親的人了。”
雲冉平時話多,因天閑不住,喜歡和人聊天扯淡。
若是覺著張了,話也會更。
譬如現下,見司馬璟不語,自己就叨叨起來:“你的況我大致都知道了,你不必與我介紹。蘭桂嬤嬤你認識嗎?對,是太後娘娘邊的老嬤嬤了。賜婚第二天,太後娘娘就把派到我家府上,說是教我宮裏的規矩。人雖然瞧著嚴肅,卻是個面冷心慈的,還與我講了很多你的事呢……”
司馬璟看著那張不點而朱的嫣紅小一張一合,難以理解哪來這麽多話要說。
便是無人搭腔,也能說個不停。
只不知為何,平時旁人在他耳邊多廢話一句,他便覺得聒噪。
這會兒嘰嘰喳喳,卻生出一種他倒要看看能說多久的念頭。
意識到這點,司馬璟額心一跳。
兩長指也用力按了按眉心,他定是被給吵糊塗了。
“行了。”
他嗓音平靜道:“今夜你睡裏側,我睡外側。”
雲冉一怔:“這……這就要睡了?”
“已近子時。”
司馬璟在龍喜床邊坐下,擡手靴,神漠然:“你若實在不想睡,大可出去轉兩圈,沒人攔你。”
雲冉見他上了榻,忙往裏頭挪了又挪,再回想他方才那句話,角不捺了捺。
這個人當真無禮,好好說話不行麽,這麽沖。
不論怎樣,同床共枕是無法避免了。
男人長臂一拉,那大紅百子千孫喜帳便從鎏金彎鈎逶逶垂來,方才還顯得無比寬敞的拔步床,因著多了個量高大、長手長腳的男人,變得仄細小。
而在這昏暗閉的空間裏,屬于另一個人的氣味、呼吸、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又無形中滲在空氣裏。
雲冉躺在最裏面,睜眼著床頂,心跳莫名跳得很快,鼻尖也嗅到一淡淡的、著苦寒涼意的藥香。
這是屬于旁男人的氣息。
一種陌生的、卻又好聞的氣息。
不遠,隔著兩個枕頭距離的床榻外側,司馬璟平躺著,意識也清醒著。
如雲冉一樣,他也不可避免聞到了帳子裏屬于另一人的氣息。
那是寺廟道觀裏常見的檀木香,樸實無華,卻又冗雜著一淺淡的、的甜香。
這截然不同的兩種香味,在上融合一,形一種和而不突兀的獨特香氣。
并不難聞。
司馬璟的眉頭緩緩舒展,帳中冷不丁響起一道清靈嗓音:“殿下上是用的艾草香麽?是不是還添了薄荷?”
原來也在注意香氣。
司馬璟沉默了半晌,還是開了口:“不是薄荷,是冰片。”
雲冉:“冰片?”
司馬璟:“……也龍腦。”
雲冉恍然:“原來是龍腦香,我說呢。”
司馬璟:“嗯?”
難得他願意接茬,雲冉忙道:“我說怎麽聞起來涼涼的,但又有種薄荷沒有的沉靜幽香。”
這回司馬璟沒出聲了,但也不妨礙雲冉繼續說:“龍腦香可不便宜,尋常人家都用不起。不像薄荷,種子一灑,水一澆,很快就郁郁蔥蔥,生機了。”
“從前我們道觀後頭的菜地就種了一片薄荷,每年初夏我都摘它做薄荷膏,即可防蚊驅蟲,還可清涼醒腦,實在是個極好的東西。不過嘛,薄荷再好,香氣和龍腦香還是沒得比。”
“……”
“殿下應該聽說過,無論佛教還是道教,都要焚香禮佛吧?像是他們佛教的浴佛節,還有我們道教的各大法會,都要燒龍腦。除了龍腦,還有香、丁香、沉香和郁金香……這些香可都不便宜,也就是那些大道觀用得起,可以一斤一斤的燒,像我從前待的小觀,最多也就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并幾位祖師爺過誕辰,才燒上兩塊……”
“……”
鼻尖又嗅到男人上那幽沉好聞的香味,雲冉忍不住嘆:“還是有錢好,想買什麽香就買什麽香。我剛來長安第二天,我嫂子們就帶我去了趟西市的香鋪,那裏可太多香了,各種各樣的,我一樣樣嗅了過來,鼻子都嗅麻木了……”
說到這,猛地想起當日還遇上了一個自詡景王府當差的無賴。
剛準備問問他是不是真有這麽一人,卻聽男人道:“閉,睡覺。”
雲冉:“……?”
偏過臉,朝外看去。
屋外明亮的燭火過大紅床帳,只餘一層昏昏暗暗的紅,男人的容貌模糊不清,只約瞧見那深邃的眉骨和高筆直的鼻梁。
好吧,可能真的話了,但……
“殿下,你為何非得這樣說話呢?”
雲冉柳眉輕蹙,一臉正:“我沒招你,也沒惹你,更沒得罪過你。”
“說起來,那回在竹林遇上,我撿到你的小蛇,也算是幫了你一個忙吧。我不要求你給什麽回報,但起碼你能稍微友善點。”
“譬如方才,如果你困了,想歇息了,大可與我說——”
雲冉清了清嚨,故意沉下嗓音模仿司馬璟:“冉冉,夜已經深了,我想歇息了,有話改日再說可以嗎?”
“我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你這樣說了,我定然就不出聲,也安安心心睡覺了,可你為何……”
雲冉咬了咬,斟酌著用詞,才悶聲咕噥:“為何非得把話說那麽難聽。”
難道他小時候沒人教過他要好好說話,友善知禮麽。
這嘩啦啦一大堆心裏話說出來,漆黑的帳子裏霎時陷了一陣長久的靜謐。
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一道略顯張地克制著,一道則沉重而徐緩。
雲冉說完那一堆,也後知後覺到後悔。
可能是開始快摔倒時,司馬璟拉了一把,加之這會兒兩人還算和諧地躺在床上聊天,下意識就放松警惕,忘記他可是世人口中冷僻心狠,乖戾,後院裏還養了上千上萬條毒蛇、毒蠍、毒蜈蚣的“活閻王”。
也是飄了。
竟敢大言不慚教他做事。
萬一他一怒之下翻臉,放蛇咬怎麽辦。
想到這種可能,雲冉尾椎骨都發麻,立時放了語氣:“殿……殿下,其實我剛才那話不是那意思,我……”
“夜已深,我想歇息了,有話改日再說。”
羅帳陡然又響起男人清冷的嗓音,只這回有一說不出的生:“可以嗎。”
雲冉呆住。
下一刻,忙不疊應道:“可、可以,當然可以!”
“嗯,那閉。”
“……”
帳中終于再次靜了下來。
雲冉盯著漆黑的帳頂,心複雜。
這男人實在是…實在是……
想了半天,也尋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此刻的心。
最後也顧不上去想那西市遇上的無賴是不是景王府的人,或是考慮今夜到底行不行周公大禮,只重重把眼睛一閉,裹被子就翻朝裏——
去它的大婚之夜!
睡覺!
**
翌日清晨,熹微微,龍喜燭仍在燃燒,只燭臺已堆疊了一層厚厚燭淚。
司馬璟緩緩睜開眼,幔帳間線昏暗不明,卻彌漫著一陌生而馨甜的清香。
他怔了兩息,才恍然回神,視線也朝著床榻裏頭投去。
那裏多了個人。
一個年輕小娘子。
也是他三書六禮,明正娶的新婦。
昨夜兩人雖同床,卻是一人一張被子,互不幹擾。
這會兒看過去,那昨晚嘰喳個不停的小娘子將被子牢牢裹一團,只出個烏發淩的腦袋,活像是只破繭而出了一半就覺得累了,幹脆躺平先睡一覺的緋蝴蝶。
司馬璟盯著這一團“繭”,又想到昨夜睡前,那悶悶的哼哧聲。
應該是有些生氣。
但不一會兒,那哼哧聲就變了一陣微微呼嚕聲。
睡的速度簡直超出他的想象。
或許,這就是母後說的心豁達?
沉默地看了片刻,司馬璟起,掀被下床。
離開時,視線卻被一側案幾上放著的白帕子吸引。
他雖未嘗過風月,卻也知曉這塊純白的綾羅帕子是何作用——
待新婚夫婦出了門,收拾床鋪的下人會將這帕子給府中的長輩,以示新婦貞潔,大禮已。
司馬璟瞧不上這玩意。
但……
他起眼皮,看向帳中那團睡得香甜的繭。
朦朧昏暗的晨下,那張掩埋在烏發裏的臉龐白裏,似是做了什麽夢,兩彎黛眉也舒展著,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稚氣。
罷了。
司馬璟沉沉吐了一口氣,轉,拿起那塊素帕。
食指指尖送到邊,他面無表地咬破,朝那帕子滴了幾滴。
殷紅鮮很快在潔白的帕子洇開,點點紅團。
瞧著差不多了,他略略含了下指尖,將帕子丟回檀木托盤,轉離開。
-
司馬璟離去不久,雲冉就醒了。
將青菱喚進來一問,已是辰時,雲冉大驚:“我竟然睡到了辰時!”
要知道的作息一直很穩定,除了冬日太冷,鮮睡過頭。
青菱安道:“娘子莫擔心,殿下走的時候特地代了,只要在巳時之前將您喚醒即可。”
“肯定是昨日太累了,今日才睡過頭。”
雲冉擡手抓了抓頭發,雖然還有些郁悶,但想到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做,也不再浪費時間在那些已無力挽回的事上,掀起被子就從床上翻下。
青菱登時吸了口涼氣,忙去扶:“娘子慢些,您初經人事,可得悠著點。”
“沒事,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雲冉推開青菱的手,不用扶,披靸鞋,徑直走到桌邊倒了一大杯茶水。
青菱看著自家小娘子那輕如燕、步履輕快的模樣,一臉錯愕。
侯府裏一同隨嫁的周嬤嬤昨兒個還特地代了,說是子初破會疼,有的第二日走路都十分不方便,所以讓千萬多照應著小娘子,走路最好也扶著,可娘子這……
雲冉那邊咕嚕咕嚕喝下了三杯茶水,才意識到昨夜自己或許真的有些話多了,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就這樣。
等喝了個水飽,心滿意足擱下茶杯,一擡眼就見青菱一臉言又止。
“怎麽了?”走了過去。
“娘子,您……”
青菱還是黃花大閨,提起這事有些面熱,不湊上前,低了聲音:“您都不疼嗎?”
“疼?哪裏疼?脖子嗎?”
雲冉擡手按了按脖頸,笑道:“昨夜還有點疼,但你給我了,又睡了一覺,現在已經不疼了。”
青菱:“……”
這都什麽跟什麽。
還想再問,雲冉已經往外間走去:“今日起晚了,我得快些練功,不然耽誤了進宮請安,那可就糟了。”
雲冉可沒忘記正事。
蘭桂嬤嬤都告訴了,大婚第二天,按照規矩,要和景王一道宮拜見太後、皇帝和皇後,午後還得去皇室宗廟去給司馬氏的祖宗們上香,方才算是正式了司馬氏的媳婦。
眼看著自家小娘子已氣沉丹田,馬步紮實地練起了功,青菱看了眼那托盤上疊放的喜帕,眉頭輕蹙。
難道是因為每天練功打拳的緣故,所以才一點都不影響?
若真如此,這太極拳可當真是個好東西。
這一日是個晴空萬裏,秋高氣爽的好天。
而在雲冉見到太後婆母之前,婚房裏那塊喜帕先送到了趙太後的面前。
等了一夜,卻等來一塊把戲如此拙劣的帕子,趙太後氣極反笑了。
蘭桂嬤嬤面也有些難看,覷著太後臉,怕遷怒小娘子,低聲勸道:“娘娘莫要氣,這才第一夜呢。只要王妃娘娘平安康健,往後與殿下在府中朝夕相,又都正當盛年火氣旺,遲早有一日能。”
“不生氣,哀家才沒生氣。”
趙太後撚起那塊毫無褶皺的素白帕子,又瞧了瞧上面邊緣清晰的跡,哼笑道:“蘭桂你說,這上頭的是誰的?”
蘭桂嬤嬤瞥了眼,支吾著不敢答。
“你啊你,越老越謹慎了。”
趙太後笑嘆,撂回帕子,又慢條斯理捋了捋翠藍的袖籠:“不若哀家與你打個賭?”
“嗯,咱們來賭一賭,這是誰的主意?景王的,還是新婦的。”
“……”
涉及主子們的帷之事,蘭桂嬤嬤哪敢賭。
不過跟在趙太後邊多年,也看出來太後的確沒為這事生氣,相反,還高興?
這時,花廳外也傳來小太監的稟報聲:“太後娘娘,景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來給您請安了。”
“好,請他們進來吧。”
趙太後坐直子,擡手扶了扶鬢邊那枚赤金銜南珠金釵,又朝蘭桂嬤嬤遞了個眼神。
蘭桂嬤嬤會意,立刻端著那裝著喜帕的托盤退去後堂。
很快,司馬璟和雲冉走了進來。
看著那對并肩而的新婚小夫妻,趙太後臉上浮起笑意。
郎君龍章姿,新婦花貌娉婷。
當真是燕鶯儔,天生一對。
而當二人走近,躬請安,新婦羅袖輕擡,素手纖纖,白璧無瑕。郎君卻單手握拳,一掌遮擋。
趙太後眼底的笑意愈發深了。
瞧,知子莫若母。
就說他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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