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前臺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換眼神後松了口氣。

本以為這孟逐是來興師問罪，結果不過是只紙老虎，看來還是得給“周氏”讓位。

“嘖，我就話啦，好似好冷，其實都唔敢點——”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巨響，HK的會議室被猛地推開。

孟逐抱著一疊封面印著“Chou'sGroup”的文件走了出來，徑直走向NY會議室，然後“嘩啦”一聲，將這些文件一把攤在了桌上。

“你做咩呀！”

其中一位前臺小姐立刻沖過去，將文件夾一件件收起，生怕有折角。

孟逐站在一旁，冷眼看忙。

前臺這兩位可不敢讓周氏的會議出紕。

孟逐冷冷開口：“HK室是我訂的，這些文件該回它原本的地方。”

另一個前臺小姐想要爭辯，孟逐偏過頭，一句話令啞口無言。

“預定的郵件記錄我都留著。擅自更改會議室安排，未通知當事人，已違反流程。要我現在通報給你們主管嗎？”

周予白剛踏進門，正好聽到這一句。

他眉梢輕挑，看向那位單手撐著桌面，冷著臉的人。

“周生好。”前臺小姐看到來人，立刻收聲行禮。

孟逐察覺到靜，回過頭，正好撞進那雙帶著探究與玩味的眼睛里。

周予白披著一件淺灰細紋西裝，里面那件寶石藍的綢襯衫澤微晃，上面兩顆扣子敞開，出一截玉白鋒利的鎖骨。

這副打扮，像是剛從夜場而來的風月浪子。

他瞇著眼，視線緩緩從臉上下去，停在領口那顆扣到最高的紐扣上，角微勾。

別人只當他慣常的打量，可孟逐知道，那眼底藏著點揶揄。

假裝沒看見，別開臉。

“在吵什麼？”Nicole適時走上前來。

後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看起來應該是周氏的投資經理。他們個個神嚴肅，頗有興師問罪的味道。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周予白，依舊是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HK室準備好了沒？”Nicole問向前臺。

“您預定的是NY室。”孟逐的聲音波瀾不驚，微微躬，一手扶著NY室的門，“文件已經給您擺好，放在桌上了。”

Nicole狠狠剜了孟逐一眼，礙于在周氏面前不好失了分寸，只得冷著臉領人進去。

孟逐低頭拉著門，聽著他們一一。

皮鞋踏在地毯上的悶響很規律，直到最後一個人。他的腳步散漫，故意慢悠悠地走在末尾，經過側時，忽然停住。

一只手搭上門把，骨節干凈，掌心著的手背。

“紳士怎能讓士撐門。”

孟逐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迅速松手，往後退了一步，卻忘記後是墻，撞出“咚”地一聲。

頭頂傳來一聲促狹的輕笑。

周予白反手抵著，結隨著悶笑滾。西裝袖口下出一截手表，在燈下晃出細碎的斑。

他稍稍向前傾。

那個距離，算得上禮貌，不越界，誰都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卻仄得剛剛好。

他低聲音，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襯衫嘛……”

他的目略過領口再往下，像在慢慢拆封一份禮。

“穿在你上，很漂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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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系私行里主要的職業分工：

RM（客戶經理）直接面對客戶，掌控所有對客戶的最終回報

ARM(助理）協助客戶經理

IC(投資顧問)負責提供投資建議，產品推薦給RM，有時會和RM一起參與客戶會議

PS(產品專家）每個不同產品（比如債券、外匯）都會至有一個專員，深耕一個領域

第3章 側面

半個小時前，周予白一度以為酒店進賊了。

視頻里沈嘉樹正口若懸河地討論著周氏近幾季的部易與價異，滿臉“勝券在握”的自信，毫沒注意屏幕那頭的盟友正一聲不響地站在柜前。

“我們等了這麼久，周淮左那只老狐貍終于松口了。這次雖然你接手的是家族賬戶里最小的一檔，但好歹給了場券——”

沈嘉樹自顧自分析得起勁，然而半天也沒等來一句回應，甚至連周予白慣常的敷衍都沒有。

“你有沒有在聽——”待看清了屏幕里的人影，他眉峰一擰，“你就穿這？我不是特意讓人送了套商務西裝給你？白襯衫正式多了。”

周予白正扣著襯衫的扣子，聽見他的話，頭微微一歪，仰著下看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在認真思考，還是又要編什麼瞎話。

“被Cinderella借走了。”

果然，又在胡扯。

沈嘉樹剛想罵人，就見男人忽地傾過來。他單手兜，另一只手隨意地抓了抓潦草的鬢發，整個人著人的風流勁。

“急什麼，做戲就要做全套，”他彎腰撿起昨夜隨手丟到地上的Complications，慢條斯理地戴上手腕，“唔著這，點襯得起周家‘最紈绔’個名堂？”

像在自嘲，也像在提醒。

沈嘉樹依舊皺著眉：“你真打算拿這行頭去見銀行的人？”

周予白輕哼一聲，把表扣好，抬眼過去，眼里鈍一閃而過。

“裝傻的人，沒人會防備他。”

*

此刻，借走白襯衫的Cinderella正在他眼前。

孟逐生氣時，眼尾會略微抬高，像只即將發攻擊的貓科，烏黑的眼珠盯著你，抿一條鋒利的直線。冷的外殼破了一角，出一張牙舞爪的氣。

有點意外。

也意外地，吸引人。

“周生？”門里有人喚他。

他偏頭應了一聲，再看過去時，那道裂隙已經合上了。

孟逐神平靜地朝他輕輕一躬，像從未失態過般，徑自朝HK會議室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細碎，的背影筆得像一把撐開的傘骨，滴水不。

剛才那點緒波，仿佛只是錯覺。

做客戶關系這一行，卻連個笑容都吝嗇，要麼很快在這行走不下去，要麼就是真有些過人的本事。

是對誰都這樣冷，還是——

只對他如此？

幾個月前，分明是主……

周予白垂下眼，角那點笑意一寸寸斂去。

他一向不喜猜心，更懶得參那些拒還迎、故縱、來來回回的戲碼。

本以為不同。

原來，也不過如此。

*

孟逐剛布置好投屏，聽見外頭傳來章斐的聲音，便走出去迎人。

章斐旁跟著一位個子不高的老人，皮黝黑，滿面橫。他穿著Kenzo的虎頭T恤，前掛著塊金鑲玉的佛牌，一草莽氣。但因去年生過一場大病，消瘦的材令這張原本威懾力十足的臉顯得有些空，像只紙老虎。

“王董。”略一欠。

那人停下腳步，側著眼打量幾秒，語氣拽得不行：“哦，我知道你。”

“和電話里一個德，冷冰冰的。”

孟逐沒搭腔，只輕聲應了句：“歡迎您。”

這位王董來自臺南，人好賭，年年去LasVegas還嫌不過癮，平時每天易外匯，高倍杠桿，作的貨幣從歐元英鎊到澳元加元，G8貨幣基本都在他的雷達之。

他的資產量其實只有五千萬金上下，放在FS這類頂級私行里，算不得最大，可就是靠著日均破億的易量和高頻下單，生生了手續費貢獻最大的客戶之一。

私人銀行的易金額大，每筆易都需要與客戶電話錄音才能下單，流程嚴格到連一句話順序都不能錯。遠不像普通銀行在網銀上點幾個鍵就行。

而王董又是個急脾氣，講電話時國語臺語夾雜，不就“X你X的”。在FS十多年，罵哭了不助理。

只有孟逐，從沒出過錯。聲音始終冷靜，從不多說一句廢話。

但這樣意味著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去低姿態的討好、奉承，不提供任何緒價值，理智得像人機，也難怪王董不喜歡。

更何況，他們之間曾結過梁子。

孟逐沒在意他倨傲的臉，只平靜側：“王董，請。”

一般客戶會談并不需要助理，見章斐沒留的意思，孟逐便合上門離開。

經過NY室時，向里面看了一眼。Nicole正對著周氏的投資團隊做Presentation。雖然聽不見說些什麼，但從嗡的能覺到語速偏快，握著遙控的手微微抖著。西裝革履的投資經理們，臉在影里，群般沉默肅殺。

唯有一個人，與這群影格格不。

周予白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手轉著筆，指尖靈活地打發無聊。他的神索然，邊那點漫不經心的笑意顯得敷衍又游離，似乎Nicole的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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