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夜》 第9頁
第6章 NoString
手機屏幕上,微信的聊天框亮著,上面空空如也。他們換了微信以來,還未說過一句話。
已經過去了十三天。
孟逐沒刻意數過日子,只是那日和周予白分別後,港城發布八號風球預警,公司放了風假。連綿數日的暴雨將城市籠罩在水霧中,窗外的景日復一日模糊一片,時間概念也隨之稀釋。再回神時,日歷已經翻過了半個月。
放在以前,這樣的斷聯并不陌生。周予白向來行蹤莫測,一年有一半的日子不在港城。有時候他回來了,或許會發一條短信約去酒店,又或許沒有。從不知道哪一次見面會是最後一次。
但這次不同。
或許是那天他的話太像告別,替把退路都想好,即使真有人覺察到他們的關系,也能解釋得干干凈凈。
那一刻就明白,他在為這段關系收尾。
孟逐想起小時候玩的紙杯電話:兩人
各執一端,只有繩子繃得足夠,聲音才能傳過去。一旦有一方松了手,不管你喊得多大聲,線的那一頭,也永遠聽不到了。
雖然是開的頭,但決定這個關系是否繼續的人,從來都是周予白。
什麼都做不了。
孟逐放下手機,屏幕的熄滅後,房間里的黑暗變得。
的額頭抵著冰涼的桌面,手臂疊,給自己筑起一道堤壩。可那黑暗還是滲進來,緩慢,無聲,像墨洇紙背,從胃部逐步向上,無聲又緩慢地將整個人吞沒。
頂燈忽然亮起,刺得孟逐瞇了下眼。
“咦,你在家啊?怎麼不開燈?我帶了披薩。”Helen提著外賣進門,一邊踢掉高跟鞋,一邊嚷嚷。
“你吃吧,我胃不舒服。”孟逐直起,剛才那點脆弱瞬間收斂。
“你最近總胃疼,得去看看醫生。”
Helen把面前的餐收走,又去泡了杯熱蜂水,關掉頂燈,只留桌上小臺燈,暖黃的把兩人圈在里頭。
們做室友已有兩年。Helen在FS開戶部門工作,最近忙得厲害,有時深更半夜回來連服都沒換,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孟逐偶爾半夜起來會給蓋條薄毯子。
因為作息的時差,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聊天了。
“對了,聽說A組有個RM走了。你們前臺有空位嗎?能不能幫我留意下?”
孟逐知道Helen一直想轉前臺,可那種崗位大多只給已有客戶資源的他行RM,而不是招一個毫無客戶流經驗的中後臺職員。
捧著那杯蜂水,想到初來港城的那幾年,們一起在老破小里合租,遭遇黑心房東,是Helen拿著木,那人把押金退出來。
那時的手在抖,聲音也哆嗦,可就是不肯後退半步。
們倆都是外地人,在這座城市漂泊。一起過仄的合租房,一起熬過新人被呼來喝去的日子,也一起撐到了現在。
孟逐實在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絕。
“好,我幫你問問。”
Helen立刻笑起來:“你最好了!”
孟逐也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去見Stella?在別家行,說不定能給你些建議。”
“有是有,”Helen看起來興致缺缺,“但我和不,周六我想睡個懶覺。”
見孟逐不為所,Helen撒似地晃了晃胳膊:“哎呀……你幫我問問就好了嘛。”
孟逐輕輕拿開的手,沒強求,“我11點出門,到時候沒看見你,我就自己去了。”
*
迪拜,晚上7點。
夕正緩緩沉海平面,天空被染層次分明的橘紅。Atmosphere酒吧位于哈利法塔123樓,360度全景落地窗將整個波斯灣的壯麗景盡收眼底。黃昏時刻的座位最是俏難約,來的都是全球富豪和名流。
周予白獨自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手機。
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哎,咁靚嘅景,你都冇興趣?”
一只骨節分明、古銅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周予白轉頭,看見譚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可能看膩了吧,”周予白敷衍著,“浪漫是留給閑人的。”
譚今年34歲,比周予白年長幾歲,港城公認的藍新貴。出顯赫譚家,卻不靠家里,獨自立了世鑫國際,專投世界前沿技,公司估值增長迅猛,力不老錢世家。
外人不知道的是,世鑫背後還有周予白和沈嘉樹的份。周予白一直拿他當大哥敬重。
譚在他旁邊坐下,從西裝袋出煙盒丟給他,“講得好似你幾忙。”
周予白接過煙,取了一支叼在間。譚為他點火,火一閃,襯得他眉眼愈發漫不經心。
“朱拉島的項目,拿下了嗎?”
“剛簽完合同,順帶還綁定了儲能開發。”譚輕描淡寫,眼神卻銳利,“不過,剛才你不是在研究合同吧?在看什麼?”
“我看是在等人的短信吧。那個Cinderella?”
沈嘉樹不知何時出現,臉上掛著揶揄的笑。
周予白面不改,抓了把桌上的糖果扔向他,“吃你的糖吧。”
沈嘉樹順勢接住糖果,剝開一顆塞進里,含糊道,“切,還不讓說了。”
“Cinderella?”譚來了興趣。
“大哥,那你是不知道,他最近可有意思了。”
譚向他傾,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沈嘉樹立刻把那天在FS故事的前因後果都和他說了,末了還補上一句:“我看他是被人晾了好幾天,失魂落魄了。你看,手機都快被他爛了。”
“有意思,”譚笑得意味深長,“在港城還有人敢晾著他?”
“別聽他胡說八道。”周予白彈了彈煙灰。
“我胡說?”沈嘉樹不服,“那你解釋解釋,從港城到迪拜的這幾天,你的手機沒離過手。我們都在這兒,你還能在等誰?”
周予白沒想理他。
這半個月一直和中東佬周旋,他幾乎沒有閑暇。偶爾劃開手機看到那個空白的對話框,才意識到日子過去多久。
過去都是他先聯系,然後來,睡過,再離開。
循環反復。
換在以前,這是周予白最喜歡的關系,毫無維持本。可這次,他忽然想試試,如果自己不發消息,能不能等來的主。
結果倒是氣,到現在一條消息都沒發。
如果真的不再回,他們的關系就這麼散了?
周予白忽然覺得煩躁。
譚看著他,意味深長,“你變了啊,予白。”
沈嘉樹幸災樂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我看有人哦……遭報應了。”
“行了,放一邊,說正事。”譚拍了拍周予白的肩膀,“獅城零售那個姓蔡的小開,這周末要在港城搞游艇趴,聽說譚家都要摻一腳,那我們世鑫也得派個人回去探探況。”
沈嘉樹立馬把手一甩,“別看我,有人比我更想回港城。”
說著,還用手指了周予白的後頸,被他一掌拍掉。
“行,我回去。”周予白的語氣聽起來很是不耐。
沈嘉樹譚眨了眨眼睛,做了個“死要面子”的型。
譚忍著笑,掏出手機,“好,那我安排一下飛機。”
說完,他又揶揄地瞥周予白一眼,“你呢,要不要和你的Cinderella聯絡一下?”
窗外,夕已完全消失,迪拜的夜景開始點亮,萬家燈火如繁星墜地。
周予白看了一眼漆黑的手機屏幕。
算了。
如果真的無所謂,那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不過,是一個床.伴……
他將煙按進煙灰缸,用力碾轉著,直到火星全部熄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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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取自Eason的《一..不.掛》:難道本可在于束縛無奈你我牽過手沒繩索
第7章 NoString
第二天早上,Helen準時出現在客廳。
昨晚說的都是真心話。周末不能睡懶覺還要被迫社,和上班有什麼區別?但是,總覺得孟逐昨晚的話里有一恨鐵不鋼。
怕被孟逐瞧不起。
兩人同期進FS,一直安自己孟逐雖然長得出挑,但子冷,不懂人世故,哪有商高?只要能轉去前臺,肯定能追上孟逐,甚至晉升得更快。
可昨晚那一瞬間,忽然意識到,兩人的差距或許遠比想的大。
午餐約在一家老字號牛腩面店,窄窄的空間里食客們肩著肩,油香混著熱氣,Helen表微妙,“早知道不穿子來了。”
今天特意穿了新買的連,還是個小名牌,結果卻來這種街頭小店。大熱天的,連個空調都沒有。
Stella尷尬地笑了一下,“抱歉啊!但我太想念這里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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