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梧臉上的笑容徹底石化。

“你們早上......”

眼神復雜地在裴硯修和溫阮之間來回掃視，腦子里已經上演了八百個不可描述的劇。

溫阮腳趾差點在原地摳出一座歸元寺！

“不是不是蘇小姐你誤會了！只是早上肚子有點不舒服。睡、睡一覺已經好多了！真的！我現在能打死一頭牛！”慌忙找補。

溫阮最終還是換了一得的旗袍。

三人一行來到了蘇清梧心挑選的、以致和昂貴著稱的宴山食房。

環境清雅，私極好。

“這家米其林離歸元寺比較近，聽說他們家的素菜很出名。”

蘇清梧正想展現一下自己挑選餐廳的品味。

剛在包廂落座，餐廳老板就聞訊快步趕來，臉上堆滿殷勤備至的笑容。

然而，他目一掃，直接略過了做東的蘇清梧，準地鎖定了主位上的裴硯修，腰都快彎了九十度：“哎喲！裴爺！您大駕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

裴硯修微微頷首。

“昨天您派人來取的菜，可還合口味？今天您親自來了，真是我們的榮幸！今天還是按昨天的菜單上嗎？我讓後廚給您準備最新鮮的食材！”

蘇清梧詫異地看向裴硯修：“太、太巧了吧？裴爺您昨天也吃了這家嗎？看來裴爺也喜歡這里的菜？這餐廳我也算是選對了。”

微微一笑，“……那今天的菜品就讓裴爺來點吧，您更悉。”

裴硯修沒看，只對老板淡淡開口：“今日人多，在昨日的基礎上，再多加幾道你們的招牌素菜。”

“好嘞！沒問題裴爺！”老板忙不迭地應下。

正要離開，裴硯修卻住他：“等下。”

男人側過頭，非常自然地問坐在他邊的溫阮：“昨天的菜怎麼樣？你喜歡嗎？”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甚至帶了一不易察覺的征詢意味。

他頓了頓，想起什麼，補充道：“你吃不慣全素，要不要再多點幾個合你口味的菜？”

溫阮完全沒察覺到桌上詭異的氣氛，聽到好吃的眼睛就亮了。

點頭：“好吃的！都很好吃！特別是那個松鼠桂魚，酸酸甜甜的，外面的殼脆脆的，里面的魚又的！外賣送過來也還是很好吃！！”

描述得簡單又生，完全是基于最直接的味覺。

然而，這番話落在蘇清梧耳中，卻仿佛一道驚雷！

所以……

昨天裴爺本不是自己想吃！

他是特意為這個溫阮買的！

蘇清梧心挑選用來賠罪、展示品味的餐廳，不過是裴硯修昨天隨手給這小哭包點外賣的地方！

這頓飯，請得像個自作多的小丑！

一巨大的難堪瞬間沖上蘇清梧的頭頂，讓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拿著茶杯的手指都微微抖起來。

自己所有的心準備和優越，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碎。

而裴硯修聽完溫阮的回答，便對老板吩咐：“嗯，松鼠桂魚再做一份。其他的，按剛才說的口味，看著搭配。”

“好嘞！保管讓這位小姐滿意！”老板心領神會，立刻退下去張羅了。

包廂，氣氛一時變得無比微妙和尷尬。

菜品陸續上桌，果然香味俱全。

特別是那道松鼠桂魚，澤金黃，香氣撲鼻。

溫阮的眼睛瞬間亮了，飛快地品嘗起來，吃得一臉滿足，腮幫子微微鼓起，像只囤食的小倉鼠。

蘇清梧看著大快朵頤的樣子，心中的妒火和難堪織。

忍不住用銀匙輕輕攪著眼前的菌菇湯，角勾起一抹溫和笑意，聲開口：“阮阮吃吃得好香啊，看著就讓人有食。真羨慕你，我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了，想來也算是人生一件很憾的事了。”

溫阮從味的魚中抬起頭，眨著清澈的大眼睛，臉上還帶著一惋惜：“啊？蘇小姐你是胎里素嗎？為什麼不吃呀？這麼好吃！”

蘇清梧微微抬起下，出一抹悲天憫人的神，輕輕搖頭：“那倒不是。很小的時候也是吃的。只是後來漸漸懂事，便覺得世間萬，一草一木皆有靈，皆有生命。一想到它們也會痛，便再也……不忍心下口了。”

裴硯修執筷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視線又落回旁邊那個估計還在努力理解“草木有靈”和“吃”之間關系的小哭包上。

他眉頭微挑：小傻子，連別人拐著彎怪氣都聽不出。

溫阮聽完，非常理解且鄭重地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讓蘇清梧差點吐三升的回答：“啊，原來是這樣！那真的好可惜哦。”

語氣無比真誠，“不過沒關系，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只要你自己覺得開心就好啦！”

說完，立刻夾起一大塊鮮的魚，繼續心無旁騖地的味。

“……”

蘇清梧一口牙差點咬碎。

這拳頭打在棉花上的覺簡直讓傷！

還不死心，強撐著笑容，試圖用裴硯修和禮佛來：

“但是阮阮，我覺得……既然這幾天我們是來燒香拜佛的，是不是……稍微尊重一下佛祖，也尊重一下裴爺比較好？畢竟，佛門清凈地，見葷腥總歸是……”

這話就有點明目張膽的找茬和道德綁架了。

溫阮也聽出味兒來了。

放下筷子，突然捂住了肚子。

細彎的眉蹙起，小臉皺一團，出手輕輕拽了拽旁邊裴硯修的袖，聲音又又委屈，還帶著點哭腔：“裴先生……”

裴硯修立刻側過頭看：“怎麼了？”

“唔……”哼唧著，看起來難極了。

“我肚子突然有點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啊？”

這一招，做用魔法打敗魔法！

用茶道對付綠茶！！！

裴硯修何等明，瞬間就明白了這小東西是在演戲。

看著那副假模假樣的小表，他心底那點因蘇清梧而產生的煩躁瞬間消散，甚至有點想笑。

他面上卻不聲，立刻配合地放下筷子，眼神冷淡地看向臉已然鐵青的蘇清梧，語氣不容置疑：

“蘇小姐，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不適，我先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