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爺

聽力過後，周商嶼回到後排，梓迎這才敢湊到沈夏邊，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害你被罵了。”

沈夏搖搖頭：“沒事。”

“不過告訴你件悲傷的事。”梓迎撇撇，“他當時不點我的名，是因為本不知道我啥。”

沈夏這才擡起頭來看，問：“你們高一不是一個班嗎？”

“是啊。”梓迎也覺得荒唐，“很好笑吧，他認得臉，但是名字對不上，我懷疑他從來不記別人名字。”

沈夏若有所思，聽到梓迎說出了的疑：“能記得你，估計是因為上次找你要教室鑰匙。”

“……”沈夏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有時候寧願周商嶼不認識，可又不甘心對方真的待如陌生人。

*

十月底，孟白珠迎來了的手。

幸運的是，手安排在周日，沈夏正好能夠親眼看著母親進手室。

等待的時間被無限延長，外公連連嘆著氣，說：“當初你媽要跟你爹結婚，我就是不同意的，但執意要嫁，果然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夏從小被父母帶大，跟外公相的時間不多，這也是第一次從他口中得知父母以前的事，問：“為什麽不同意？”

“嫁過去之前，你媽就說他有賭博的病，還信誓旦旦跟我說戒了戒了，以後不會再賭。”外公類比自己，“我戒煙都戒了大半輩子，他賭博怎麽戒得掉？”

沈夏并不想對過去的母親過多評價，也沒興趣再去置喙沈駿，沉默地聽著，外公埋怨了一會兒，又談到：“夏夏想考什麽大學？”

沈夏稍稍集中了一些神，低聲說：“還不知道，先考再說。”

“孩子以後還是做老師最輕松了，還有寒暑假。”外公說著想起了外婆，慨，“你外婆做了一輩子老師，人一輩子尊敬，也就是走得太早了點。”

對于自己的未來，沈夏并沒有清晰明確的目標，只知道，自己必須先考到夠格的分數，才有選擇的機會。

“我們夏夏長得漂亮，以後追你的男孩子會越來越多。”外公又笑起來，“可不能跟你媽一樣識人不清，看見長得帥的就走不道。”

沈夏的腦子閃過了一張不甚清晰的臉，若說長相，沈夏見過的人裏沒人比得過周商嶼，可正是因為太過拔群，自己便也了衆多心悅者中的一個。

一直很清楚自己格中的缺陷、能力上的不足，就連見識也要比別人短淺不，沈夏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資格站在周商嶼邊。

他們之間的差距幾乎可以用“鴻”來形容。

“以後夏夏了男朋友，先帶給外公看看，外公給你把把關。”外公笑著說，“你年紀小，看人不準。”

沈夏也跟著笑了，答應下來：“好。”

*

孟白珠的手非常順利，沈夏忙前忙後，悉心照顧著虛弱的母親。

手的開銷還只是一部分，之後的用藥也是大頭。沈夏向外公打聽了一下費用，才得知他們已經將家底掏空。

之前為了理沈駿留下的爛攤子，外公托人到找靠譜的律師，真正打起司來也要耗費很長的時間，在此期間家裏只能勒腰帶，好歹把髒水先撇幹淨。

好不容易從律師那裏聽到了希，事有了點眉目，在這個節骨眼上，孟白珠的出現了問題。或許早在半年前就有了預兆，孟白珠格要強，和沈駿糾纏這麽久，了不氣，幾乎每天都在緒崩潰中，郁結于心，便做出了反應。

沈夏看到過醫院給出的賬單，大概知道家裏的況，如今又有沈駿留下的爛攤子，恐怕願意借錢的人很。

本不敢想象年事已高的外公苦于生計彎下脊背朝親戚借錢的畫面。

手結束後，孟白珠住了一周的院。

周六，沈夏一下課便趕往醫院，幫忙辦理出院。外公年紀太大開車不安全，便喊上了村裏一個朋友幫忙。

從住院部出來，沈夏剛和外公的朋友通完電話，說：“他說裏面停車很貴，車子停在醫院外面的停車場。”

孟白珠好幾天沒有離開過病床，終于從醫院裏出來，心裏舒暢不。偶然往住院部門口看了眼，忽然頓住目，朝沈夏說：“夏夏，看那臺車。”

沈夏順著的目看去，見一輛造型別致的黑車正巧停在門口，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位置。那車著實亮眼，方方正正，一塵不染，是路上從沒見過的款式，即便沈夏不認得車牌，也知道價值不菲。

“勞斯萊斯幻影。”孟白珠笑著說，“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真車。”

沈夏從母親裏問到了價格，對于這個天文數字，有些心驚。

在恐怖的貧富差距下，沈夏甚至産生了荒唐的錯覺。

可當那輛車的車門打開，看見下車的人是誰時，沖擊力甚至比那串天文數字更甚。沈夏呆若木，驚愕萬分。

知道周商嶼家裏有錢，可從沒這麽直觀地過。兩人中間的綠化帶像是一道無形的天塹，隔開了兩個世界的人。

平時坐在講臺上監督大家讀書的周商嶼，此時頭上著一頂黑鴨舌帽，背對著他們從那輛豪車上下來。

即便只是背影，沈夏卻一眼認出了是他。

對他的臉見得最，不甚深刻，可除此之外的方方面面，著裝習慣、行為舉止，暗中觀察太多遍，都默記于心。

沈夏目睹周商嶼跟著一個男人從旁邊的專用通道進樓，仍然沒有收回視線。

見呆站著，孟白珠問：“怎麽，你認識？”

沈夏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幹無比：“媽，剛剛那個是班上的同學。”

孟白珠聞言同樣震驚：“你班上還有這麽有錢的同學？是剛剛那個男生嗎？”

沈夏點點頭，低下頭讓注意腳下的臺階。

“那是富家爺啊，也就只有學生時代能接到，以後畢業了哪能見到這種階級的人。”孟白珠嘆了一句，“運氣好點，估計結婚的時候會請一桌同學。”

沈夏扶著母親手臂的手指不自覺地收，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出這句話，問出的結果會讓自己難過，卻還是不甘心地開口：“他會跟什麽樣的人結婚？”

“有錢人跟有錢人聯姻才能産生最大的利益，肯定是什麽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孟白珠開玩笑地說，“小說裏的窮孩兒飛上枝頭變凰終究是虛構的故事，放現實裏，有錢人哪會多看普通人一眼，他們連錢掉在地上都懶得撿。”

沈夏垂著頭一言不發，母親說得句句在理，也句句如刀割在心上。

孟白珠沒注意到的異常，繼續說：“靠男人實現財富自由，還不如買張彩票來得實在。真想過上好日子，還得自己努力。雖然出不如別人，但我們普通人求個安穩一生還是不難。”

沈夏自然知道母親意有所指，不想讓母親失，接的話說：“我知道，我會給你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