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過病房的百葉窗，灑在裴時衍睡著的側臉上，他的睫輕了，隨即緩緩睜開。

眼神還帶著些許惺忪，不過很快便恢復清明。

輕手輕腳地起，見床上的人沒有蘇醒的跡象，才轉往病房外走，腳步放得極輕。

醫院走廊的瓷磚泛著冷白的，裴時衍腳步放得緩，指尖劃過手機屏幕，先撥通了邱易的電話。

“把我辦公室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今天需要理的文件，送到醫院。”

電話那頭的邱易連忙應下，剛想問“裴總怎麼在醫院”，就聽裴時衍補充道：“再打電話給南味軒準備些清淡的流食還有面點，再要一份紅棗桂圓燉銀耳，多放些紅糖，燉得爛些，裝在保溫桶里，半小時後我去拿。”

掛了電話時，電梯正好到了一樓，他快步走出電梯，朝停車場的方向走。

回到病房時，溫予寧已經醒來，靠在床頭，眼神放空地著天花板，聽到腳步聲也沒轉頭。

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的溫予寧，就已經清楚昨晚看到的影不是夢境，自然也就知曉來人是誰。

裴時衍把保溫袋放在床頭柜上，聲音不似昨日那麼冰冷：“醒了？醫生說你得吃點東西，早餐有粥、小籠包、紅糖發糕、還有一份甜品，都是溫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保溫袋里將餐盒一個個拿出來在桌面放好。

溫予寧這才緩緩轉頭，目落在他上，卻沒帶任何緒，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謝謝。”

兩個字說得清淡，沒有多余的語氣，隨即又轉回頭，繼續盯著天花板，沒再看他一眼。

裴時衍的作頓了頓，心里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卻還是耐著子，給倒了杯溫水，遞到手邊：

“先喝點溫水暖暖胃，不然吃不下東西。”

溫予寧沒接，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

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明顯的疏離，像一道無形的墻，把裴時衍擋在外面。

裴時衍的手僵在半空，過了幾秒才慢慢收回，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

“就算不，也得吃點東西，不然撐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把粥遞到面前。

溫予寧這次沒再拒絕，卻也沒手接，只是微微偏過頭看向窗外。

“就算是和我置氣，也別拿開玩笑。”他聲音里帶著幾不悅，“如果你不想自己喝，我不介意親手喂你。”話語中帶著些許威脅。

溫予寧這次沒再拒絕，手接過，輕輕地吹了吹，小口地喝了一口。

“昨天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醫藥費和早餐錢我稍後轉給你。”

“不用了。”裴時衍的聲音沉了些，“你是因為我來的京城，我送你過來是應該的，你不用有負擔。”

病房里又安靜下來，裴時衍沒走，也沒再說話，只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始終放空的眼神，臉又沉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溫予寧像是終于忍不了這份沉默，輕輕開口：“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我自己在這里可以。”

的語氣依舊清淡，卻帶著明顯的“趕人”意味。

裴時衍抬頭看，像是沒聽出的言外之意：“等醫生來查房，確認你沒事了我再走。”

溫予寧沒再說話，只是重新轉回頭，盯著天花板，不再理他。

慢慢爬上的病床，暖融融的，卻沒驅散兩人之間的寒意。

直到醫生來查房，溫予寧都沒再跟裴時衍說過一句話。

醫生說恢復得不錯，下午就能出院，裴時衍松了口氣，轉去幫辦出院手續。

他拿著出院單回到病房時，溫予寧正收拾著床頭柜上的東西，看到他進來，只是淡淡說了句：“今天麻煩你了。你回公司吧。”

裴時衍看著刻意保持距離的模樣，聲音沉了幾分：“不差這一會兒。走吧，送你回酒店。”

說罷，徑自走出病房時，毫不管到底愿不愿意。

溫予寧看著裴時衍徑直離開的背影，對著空氣悄悄掄了兩拳。

可氣歸氣，也知道自己現在沒力氣爭執，甚至錢和手機都沒帶，只能慢吞吞地跟上去。

出了病房，就見裴時衍站在走廊盡頭等。

見過來，他自然地將自己的外套遞過來：“外面風大，穿上。”

語氣依舊沒什麼溫度，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細致。

溫予寧沒接，偏過頭：“不用，我不冷。”話剛說完，一陣秋風從窗邊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寒。

裴時衍皺了皺眉，直接把外套披在肩上，“什麼時候你的質和你的一樣就好了”。

“披著。”他沒再給拒絕的機會，轉往電梯口走，腳步特意放慢了些，剛好能讓跟上。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氣氛安靜得有些尷尬。

溫予寧盯著電梯門，心里卻糟糟的——他明明昨天還對那麼冷淡，今天又偏偏要這樣強地照顧，到底想干什麼？

到了停車場，裴時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等著上車。溫予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

車子啟後，裴時衍沒說話，只是從儲格里拿出一瓶溫好的紅棗茶，遞到手里：“醫生說讓你多喝溫的。”

溫予寧握著溫熱的瓶子，心里泛起一復雜的緒，“裴時衍，你這樣對我，不怕我又想太多嗎？”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兒。”他沒什麼緒的開口，“即便是為了爺爺，我也不能放著生病的你不管。”

是啊，何況是因為來京城找他才病倒的，如果他真放著生病的不管，他確實沒法和裴老爺子差。

溫予寧想到這兒，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隨即將目向窗外。

一路無話，直到車子停在酒店門口，裴時衍才率先開口，語氣依舊沒什麼緒：“如果要回滬城，可以讓邱易送你去機場。”

溫予寧只覺得他像是在完一項任務，把該說的話代清楚。

沒有回應他，連半分眼神也沒再給他，推開車門就往酒店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