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林遇青發怔。

一時間不明白他這句“開心了嗎”到底包含了什麽。

是他幫灌了勸酒那人開心了嗎。

還是從他帶吃飯、帶來玩開始，都是為了哄開心？

林遇青自從遭遇那件事後，就刻意讓自己麻木冷漠，也就很難去悟那些細膩的愫，但這一刻還是産生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緒。

這種緒讓産生事件正不控制發展的不安全。

所以林遇青寧願相信是前者。

他只是灌了人酒才問開心了嗎。

這樣的負擔能小點。

于是，林遇青笑著打趣：“你壞啊梁哥。”

學他那些朋友那樣他。

他挑眉：“嗯？”

“灌人那麽多酒，得吐什麽樣了。”

他撥弄著打火機，也不回什麽，只是笑得有點意味不清。

-

沒有在酒吧待太久，梁樹生起帶林遇青離開。

打車到水岸公館。

林遇青問：“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

“哦。”

林遇青跟他揮揮手。

他擡下，作示意快進去。

于是林遇青也沒給他說句“再見”或“晚安”什麽的，轉往裏走。

“林遇青。”

不怎麽明亮的路燈下，他安靜注視著，“明天暴雨，記得帶傘。”

回頭看到他眼睛。

“好。”

原本自然的步伐因為對視有點卡殼，于是這回林遇青說：“晚安，梁樹生。”。

“晚安。”梁樹生似乎是很淡地笑了下，“同桌兒。”

-

林遇青進屋，客廳燈都關著，留意鞋櫃裏沒有傅川江換下的鞋。

他還沒回來。

最近他似乎又忙碌起來，晚上常有應酬，這對林遇青而言是好事。

而此刻傅珂房間從門隙底下出燈，今天回得倒早。

林遇青沒開燈，換了鞋就回臥室。

準備洗澡時才想起昨天沐浴用完了，將手機充上電，提著垃圾袋下樓去買。

到便利店，貨架上各種牌子的沐浴。

林遇青忽然想起梁樹生上的雪松木味兒，清冽幹淨，很好聞，不知道是不是沐浴的味道。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類似香型的沐浴，于是便買了瓶蒼蘭香的。

回家卻發現自己臥室門開著，裏頭燈灑出來，照亮一角客廳地板。

剛才關了門的。

林遇青皺眉，走上前。

正好撞見傅珂從臥室裏出來。

“你在幹嘛？”林遇青盯著。

傅珂下意識將手背到後：“走錯了。”

林遇青視線跟著作走，向前一步：“給我。”

垂著眼看人時迫十足，薄冷臉，頭微微側著，客廳窗戶開了條，風吹過手裏提著的塑料袋，發出沙沙聲。

像警告的倒計時。

“我的手機憑什麽給你？”傅珂瞪，見林遇青沒反應，又嚷道，“你讓開，我要去睡覺了！”

說完，傅珂往旁側一步，想走。

被林遇青擋了。

林遇青一手按在肩膀上，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將人往後按在牆壁上，傾去拿背後的手機。

頭發從肩後垂下來，挾著夏夜的星點涼意，蹭過傅珂臉頰。

傅珂在外作威作福慣了，被這麽一鉗制當然也冒火，掙紮著尖辱罵，罵、罵媽媽，讓睜眼看清楚這裏到底是誰家。

“我勸你別。”林遇青一只手摁住，一只手將頭發順到一側，淡聲：“我現在已經夠煩了，可能會忍不住揍你。”

說這話時沒緒，不是逞能，而是陳述。

傅珂不了。

死死瞪著林遇青，恨不得用眼神將生吞活剝。

但到底還是不敢真手。

其實在林遇青剛來到傅家很長一段時間裏，盡傅珂欺負。

傅珂把服都剪碎，往杯子裏倒灰塵，冬天往被子裏倒冰水，夏天往屜裏丟蟲子。

那個年紀所有欺負人的勾當都在上實施過。

但那時的林遇青就是個氣包，不哭不鬧，也不告訴任何人，默默承這一切，連多餘的緒都沒給。

直到媽媽去世後。

傅珂才知道，從來不是不敢，只是顧及媽媽才一直忍讓。

那次，傅珂在洗發水裏倒了整整一瓶膏。

接著林遇青拎著把剪刀就出來了。

什麽話都沒說，快步走到傅珂面前，利落地將長發在手腕纏兩圈，“咔”一聲全給剪了。

全程都是安靜的，不過幾秒。

傅珂懵了。

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什麽況，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等回過神，氣得要手，可剛擡手就被按回去。

小姑娘那雙漂亮無辜的杏眼因為憤怒燒紅，下了死力，將手腕狠狠抵在桌面，剪刀刀面在臉側，冷著聲一字一字往外蹦：“傅珂，你再敢在背後做這些小作，這把剪刀下次就不只是剪你頭發了。”

“你瘋了嗎！”

那時候的傅珂還不相信一直忍氣吞聲的林遇青真能翻出什麽花來。

兩人打了一架，都掛彩。

以傅珂臉地面求饒告終。

頭破了，去醫院針，回來後氣急敗壞地沖林遇青吼，等著。

林遇青鼻梁也青紫一塊，下跡幹涸，視線淡然地鎖在臉上，還笑，輕聲：“來，有種搞死我。”

那一刻傅珂覺得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那以後便再沒敢肆無忌憚地欺負過一次。

……

所以到最後傅珂也沒。

腳不怕穿鞋的，林遇青是那個腳的。

林遇青從手裏拿過手機，是傅珂自己的，也不知道藏個什麽勁兒。

剛點開，跳出鎖屏界面，後傳來傅川江的聲音：“你們倆幹嘛呢？”

林遇青後背一僵。

有了人撐腰，傅珂一把奪回手機，控訴道：“偏要說我在房間裏做什麽，也不看看這是誰家！誰才是寄人籬下的那個！我進我自己家難道還要跟你打招呼嗎？！”

傅珂走到傅川江側，回瞪：“林遇青，你搞清楚，你媽已經死了，也就是我爸好心，才養著你這個沒緣關系的拖油瓶！”

傅川江皺眉，不鹹不淡地斥一句：“行了，珂珂。”

他又看向林遇青，一副僞善樣子沖笑：“到底怎麽了遇青？”

林遇青什麽都沒說，轉進屋，甩上門，上鎖。

從不做徒勞無功的辯駁。

……

這對林遇青而言不算陌生了。

輕車路地檢查屋的沐浴洗手的瓶瓶罐罐，確保傅珂沒往裏加東西，再翻開櫃屜檢查，最後把床頭剩下半杯水也倒掉。

洗漱完出來，瞥見桌上正在充電的手機，剛才沒帶在邊。

林遇青皺眉，走過去拿起手機。

傅珂應該沒拿手機胡發什麽短信，但很快，林遇青就發現，把手機裏梁樹生好友刪了，相冊裏那張下午在場上拍的他的照片也被刪除。

“……”

不稚。

林遇青重新搜索了遍，第二次申請添加好友。

這回梁樹生很快通過，而後發來一個問號。

「林遇青：被傅珂刪了。」

才沒那麽好心，還替傅珂瞞著。

「林遇青：你的照片也被刪了。」

梁樹生沒再回複。

意料之中，他顯然懶得糾纏在兩個生中間。

直到林遇青寫完作業準備睡覺，梁樹生回複。

他發給一張照片——他的照片。

年懶洋洋地靠在浴室門板上，一手揣兜，一手拿手機，頭發洗過，潤淩，橫七豎八地立著，下自然微擡，看鏡子，帶著氣的笑意，混不吝。

他形比例實在是很好，頭小肩寬腰窄。

不知道怎麽長的，造主真偏心。

[梁樹生：賠你的。]

林遇青坐在床上，看著他發來的這句話，方才沉到谷底的緒仿佛被風吹了下，飄飄地揚起來。

“嘁。”彎笑了下。

林遇青將那張照片保存到相冊。

-

翌日，周三。

林遇青一到學校就被虞葵纏著問兩人進度。

“你們不會真的已經在一起了吧！不愧是我們青青，這速度！”虞葵兩手捧住的臉端詳，發出嘖嘖聲，“我勸梁樹生不要不識好歹，天底下哪兒還有比我的青青更漂亮更可的仙兒啦！”

林遇青笑：“你濾鏡也太厚了。”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多可！”虞葵就是個“青吹”。

林遇青解釋：“昨天育課下課他又陪我跑了一組1500米，結束晚了就一起吃了晚飯。”

“他！還！陪！你！跑！步！”

“……”

林遇青不再掙紮了：“嗯，我們還一塊兒去了酒吧。”

虞葵睜大雙眼。

瞳孔地震！！！

“那梁樹生今天怎麽沒來學校？”

“有事兒，去外地了。”

“哦——” 虞葵拖著長音，“他還跟你報備了去哪兒？”

“……”

-

林遇青和梁樹生的事兒在學校越傳越熱。

直到晚上，另一條帖子如平地驚雷，砸在了波瀾無驚的日子裏，將衆人注意力轉移，議論得熱火朝天。

而林遇青對這些并不知，很關注吧裏那些似真似假的緋聞軼事，直到手機裏忽然湧許多不堪目的垃圾短信。

「，一晚上多錢？」

「賤不賤啊，就你這樣的也敢勾引梁樹生？」

「垃圾，滾出學校。」

「真髒」

「我加錢，可以給我口嗎？」

……

接著，虞葵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青青，你現在先別去看吧。”虞葵語氣很急，罵道，“一群傻又在發癲，聽風就是雨！”

“怎麽了？”林遇青聲線平靜。

“你先別管。”

“我沒看吧，但是已經收到很多短信。”

虞葵愣了下，而後氣急敗壞地足足罵了半分鐘：“一群人渣！”

最後林遇青還是點進吧。

首頁都是關于的帖子。

起因是有人匿名發帖，將慣三、公車、□□這些惡臭標簽在上，父母都被克死後靠掙錢，給錢就能上，私生活極其混，而發帖人自稱是某個被撬牆角的害者生。

底下還有很多照片。

其中一張照，蕾薄，帶著滿滿趣｜暗示，照片裏一只手勾著肩帶，燈昏暗，強曝下很多噪點，但能約看出是宿舍背景。

一張不明來路的照片扣在頭上，頃刻就了的標簽和罪證。

底下評論更是不忍直視。

「謝樓主，已擼。」

「早這麽覺得了，看長相就不是正經生。」

「我外校朋友托我來問一句，多錢一次啊？」

「哈哈哈哈樓上經典“我有一個朋友”。」

再往下拉，是昨天酒吧裏的照片，拍視角。

酒吧燈昏暗，梁樹生坐在側，懶散氣，周圍是其他男生。

林遇青雖沒什麽表，但天生長了張充滿故事的臉，清冷又勾人，在酒吧的線下便仿佛能說出任何曖昧故事。

于是，這一場謠言仿佛真就了所謂的“有圖有真相”。

林遇青臉上始終平靜，繼續往下劃。

忽然，視線一頓，又撈起自己手機打開相冊。

……

“呲——”的尖銳聲音。

忽然起，椅子在地板上而過。

步伐極快地走到傅珂門口——知道是誰做的。

帖子裏還有一張喝多的照片，是去年和虞葵一塊兒年時，虞葵拿手機拍下的，只保存在手機，別人都不可能有。

站在傅珂門口，剛要拍門，卻又驟然停下作。

沒用的。

沒有證據。

哪怕和傅珂都心知肚明，但這都沒有用。

就像被傅川江擾，到了警局被問一句“你有證據嗎？”，一切都了稚可笑的徒勞無功。

林遇青低下頭，很輕地眨了下眼，緩緩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忽然有點想見梁樹生。

想再聽他說一句“開心了嗎？”

林遇青回到房間再拿起手機時，虞葵已經又給發來一串安信息。

……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能那麽容易控制住的。

越來越多辱罵、擾的短信湧進手機。

互聯網的匿名制讓那點人中的惡意毫不避諱地展現，林遇青風頭太盛，格也太傲，其實很多人都看不慣，借著這個機會全數發。

校園中雖收斂一些，但避不開那些無遁逃的嘲諷目和細碎議論聲。

周五午休後，林遇青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到教室門口，一個男生攔住去路，男生白淨高瘦，看著很靦腆，臉微紅。

靠著這份靦腆林遇青認出來，這男生之前給遞過書，鄔臨。

鄔臨支吾道：“我、我想請你吃飯。”

林遇青沒說話。

“哦，我知道的。”鄔臨說著，從兜裏拿出錢包出一沓鈔票，“不睡覺，只是和你一起吃飯要、要……？”

話音未落，虞葵沖出來一把推倒他：“你他媽有病吧！”

林遇青腦子裏的那弦是在這一刻崩斷的。

轉上樓，到高三樓層，走進傅珂班級。

傅珂正和朋友聊天，眼角笑意未收，在看到林遇青時僵住。

“你想幹什麽？”大概是此刻的林遇青太嚇人，傅珂聲線見的不穩。

林遇青沒回答。

直接拽著人領往外拖。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珂撞在桌角，桌子聲尖銳刺耳，開始掙紮著尖。

林遇青不管不顧，冷臉，直接把人拖到衛生間，反手將門摔上、上鎖。

“林遇青，你敢我試試！”傅珂後背在牆，尖，“沒我爸養你，我看你怎麽辦！”

林遇青擡手綁頭發，指尖練地繞過幾圈，盤發，而後走上前。

臉上沒笑意，眸底深黑，傅珂在這一刻徹底被的氣場下，只覺得心裏發，想跑，經過側時被扣住手臂。

林遇青將人重新甩回牆，向前一步。

傅珂頭撞在牆上，下一秒，被按住腦門抵住。

林遇青俯，彎腰，靠近眼睛，輕笑了聲，歪頭：“打狗看主人，我要打你可不用看你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