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婚姻登記要提前預約，但對靳寒深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

是個雨天，周晚辭出門看了黃歷——諸事不宜，不適合婚嫁。

周晚辭說：“要不今天別結了。”

穿了件湖藍的高定旗袍，靳寒深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靳寒深輕笑了一聲，說道：“事在人為，我打個電話黃歷就變了。”

“你們港城人不是最信這個的嗎？”

“請神容易送神難，靳家已經強大到不需要看這些虛無縹緲的事了。”

靳寒深把玩著周晚辭手腕上的紫金鼠紫菩提子手串，周晚辭見手收不回來，和他解釋道：“驅邪防小人的。”

“是不是在罵我？”

“防你得用最大號的鐘馗，這什沒用。”

靳寒深被逗樂了，沒想到罵人就算了，還能說得更難聽。

“咱倆婚房也不用喜字了，就鐘馗，免得你做的噩夢里都有我。”

靳寒深還是那麼記仇，周晚辭說過的樁樁件件，都被他記在心里，秋後算賬。

周晚辭不想被他數落，換言道：“選明天不好嗎，明天宜嫁娶，還是你生日。”

“你今天的旗袍很，我不想浪費了。”

靳寒深不斷朝近，熱的氣息如同藏不住的心事，惹得周晚辭心猿意馬。

周晚辭主湊近，很輕地點了點他的薄。

“快到了，就這一下。”

靳寒深偏要撬開的門腔，和的齒纏，貪婪地攝取的呼吸。

周晚辭頭腦放空，完全被他單方面制著，連息都是奢。

等兩人分開，靳寒深回味口腔里殘余的氣息，口而出，“橘子和酸梅湯。”

周晚辭小聲抱怨：“我口紅都被你親花了。”

“早上吃這麼酸，胃還要不要？”

兩人各說各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苦夏，只能吃點開胃的。”

周晚辭拿出線筆，用手機攝像頭當隨鏡，準備補妝。

靳寒深攔下，奪過筆給小心地描摹形。

“晚晚，別，小心畫歪了。”

靳寒深抬著的下，周晚辭微微抖。

畫皮難畫骨，他們剛剛相合的瓣如同一封寫著書的楓葉。

想到的彩，是他親自筆的，靳寒深就心大好。

周晚辭欣賞著靳寒深的“杰作”，嘆道：“你還會畫線啊？”

“不會，拿你練手。”

“拿我練手，以後用在其他人上？”

周晚辭抓住他話語里的紕，試探著迎擊，隨後好整以暇地著他。

“都用在你上。”

“以前的人，會嘲笑那些給老婆畫眉的，說沒出息。”

靳寒深輕哼一聲，嘲諷道：“不給老婆畫眉的，也沒見出息到哪里去。”

他將筆桿和筆芯反復旋轉收，仿佛在把玩的利刃，然後倏忽對準眼球，在快要挨到眼睫時停止了作。

他以前被綁架時，也遇到過匕首離他的瞳孔僅有十公分的況。

恐懼于他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往事。

他現在唯一懼怕的，只有周晚辭不夠他。

*

季舟航和葉鳴啟作為見證人，到了不下半小時。

當紅的證婚紙送到兩人手里時，攝影師捕捉到兩人微妙的表。

“大喜事，新娘笑得開心一點嘛。”

周晚辭揚起角，笑得謙遜又得。

港城的結婚是有冷靜期的，被調侃二進宮的兩人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葉鳴啟給他倆放禮花彩炮，“恭喜靳哥嫂子，終眷屬，百年好合。”

靳寒深從口袋出一把喜糖，遞給兩位證婚人。

“同喜，你倆也抓了。”

季舟航和葉鳴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你倆也是合法的，隨意。”

季舟航很想踹靳寒深一腳，“造謠啊，我倆都是鐵直。”

周晚辭也剝了顆喜糖吃，橘子味的，玻璃糖紙的紋理像落的雨水線條。

靳寒深：“現在還要開胃啊？”

“怕低糖。”

周晚辭怕他多心，隨口扯了個理由。

送走見證人後，兩人去了趟喜帖街。

攝影師坐在副駕駛，挑出了幾張滿意的照片，拿給兩人看。

周晚辭總覺得畫面中的和靳寒深距離很遠，遠到咫尺天涯都需要鵲橋。

攝影師：“二位都是很上照的電影臉，我們之後還會修的。”

周晚辭聽出了言外之意，攝影師把他倆相去甚遠的故事說了戲劇節。

靳寒深握了握周晚辭的手，小聲道：“待會下車之後，笑得高興一點，素材在婚禮上會播放的。”

周晚辭點點頭，“我一定配合。”

到了地方，司機給開門時喊夫人，周晚辭這才有了“他們真的結婚了”的實。

周晚辭：“咱倆到底算一婚還是二婚？”

靳寒深：“算復婚。”

“你朋友知道你我復婚，肯定要第二遍份子錢，虧的。”

“但他們都知道，我的結婚人選只會是你，再沒有第二人。”

周晚辭有些恍惚，著他不知所措。

頭頂是高掛的大紅燈籠和炫目多彩的金魚燈，如同虛幻的夢境，確實稱得上歌詞里那句“滿甲天下”。

周晚辭告誡自己不要心，但靳寒深卻滿足了對幸福的一切憧憬。

利東街的紅字金箔和請柬都了很多，和周晚辭印象里完全不同。

煙火氣所剩無幾，到底不復當年盛景。

就如同有了嫌隙的，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搖搖墜。

靳寒深偏要用膠水，將他們的碎片粘得嚴合，再說一句，和好如初。

周晚辭說：“在這里吻你，可以嗎？”

靳寒深說：“你讓我怎麼拒絕你？”

最先纏綿的是兩人的指尖，周晚辭雙手再環上靳寒深的後頸，和他齒廝磨。

靳寒深牢牢鎖住，麻麻的吻落下，不似淺嘗輒止，而是敵深，繾綣。

港城的午後總是昏，喜鵲盤梁飛，咖啡店放著舊時代的爵士樂，他們倚靠的櫥窗是阿嬤手作的龍喜袍。

這是他們的新婚燕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