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養 像一對有共同養義務的離異夫妻……

雲檀依舊清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Leo時的場景。

那個冬天陸妄山去西北出差，不想回家，便住在陸妄山家中。

在一個北京見的突如其來的暴雪天，通嚴重堵塞，幾近癱瘓，陸妄山便是在這時候風塵僕僕回家的。

雲檀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回來，蹬蹬蹬跑下樓：“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嗯，提前考察完了。”陸妄山站在玄關朝招手，“快來。”

“怎麽了？”

于是，雲檀站在陸妄山面前，看到他緩緩拉下沖鋒拉鏈，一個黑乎乎油亮亮的小腦袋就從他懷裏“唰”一下鑽出來，眼睛圓滾滾亮晶晶的。

跟雲檀驚呼聲一起響起的是小狗怯怯的、警惕的聲：“汪！”

陸妄山擡手朝狗腦袋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訓道：“不許，這是你媽。”

雲檀覺得自己被萌化了，嘿嘿笑著迫不及待想抱一抱小狗。

小狗真的很乖很聽話，被雲檀抱住時果真不再，還了的下。

“你從哪裏買來的呀？”

“撿的。”

“撿的？”雲檀詫異道，“這是品種狗吧，哪裏撿的啊？是走丟的嗎？”

“杜賓。”陸妄山一個個問題耐心給解釋，“新疆公路邊撿的，應該是被人棄的。”

這幾年自發展，有不博主開始經營旅行狗賬號，但也隨之而來導致許多因為賬號沒流量等種種原因棄小狗的象。

陸妄山發現它的時候它旁邊還有些零食狗糧，可西北氣溫極低，把這樣的小狗留在公路上肯定活不過今晚。

雲檀停頓了下，輕輕著杜賓犬的下嘟囔：“小可憐，這麽可還會被棄。”

陸妄山出差天天都在想雲檀，了沖鋒就抱著親。

小杜賓被在兩人中間，腦袋耳朵變形，實在不了了才嗚嗚出聲。

陸妄山這才松開，小姑娘的臉，丟下一句：“給你兒子取個名字。”

雲檀注意到杜賓犬項圈銘牌上刻了一個“奧利”，大概就是它的名字，可雲檀不想繼續延續。

將這兩個字掉了個個兒，希小杜賓再也不會被棄，于是就Leo。

或許是從前被棄過，Leo很黏人也很乖，從來沒有拆過家，最嚴重不過磨牙期咬拖鞋。

那時候陸妄山本科畢業不久，一邊念研究生，一邊開始接手家裏集團的工作，很忙碌，大多時候都是雲檀陪Leo 玩，

……

陸妄山指責丟棄Leo，其實雲檀離開的那天，和Leo好好道別過。

可Leo只是用腦袋蹭蹭的手心，和每一次平平無奇的出門一樣，好像在說“我等你回家”。

雲檀舍不得它，但也沒有辦法帶它離開。

畢竟Leo最初就是陸妄山撿到的，一直以來都是陸妄山訓它、給它做吃的、遛它。

雲檀沒有資格帶走它。

-

陸妄山完那支煙，重新走進寵醫院。

診療室。

雲檀正蹲在地上，著Leo腦袋和它說話，聲線很溫，簡直像是循循善勸叛逆期兒子聽話的好媽媽。

“Leo，你這歲數換算人類年紀可都快年過半百了啊，怎麽還能隨便抗議絕食呢？你要是生病了爸爸媽媽會特別傷心的，知道嗎？不可以這樣。”

雲檀打開一個罐頭，Leo這回很聽話，呼嚕呼嚕暴風吸。

它的確壞了，一口氣吃完兩個罐頭和五六片幹。

陸妄山靠在門框邊，看雲檀給Leo，又仔仔細細問一旁的醫生Leo的狀況。

Leo自小到大都在這家醫院看病檢，有很完整的健康檔案。

醫生笑著對雲檀說：“陸先生照顧得非常好，從前的開顱手幾乎沒給Leo産生可見的影響，評估要比同齡狗狗平均值好很多，不過之後需要重點關注Leo 的髖關節，大型犬年紀大了髖關節容易出現問題，需要提前預防。”

雲檀點頭，聽醫生很細致地講需要注意什麽，平時多吃些什麽，過段時間可以再複查一下。

不知道陸妄山就在後，于是認認真真記在備忘錄，想著一會兒轉述給他。

人低著頭，屏幕在高小巧的鼻尖投下一塊亮，更顯得骨骼廓分明。

好像又瘦了。

當 初他好不容易養胖的幾斤又回去了。

陸妄山心想。

他覺得心口有些酸有些，又有點。

-

牽著Leo離開寵醫院時，它始終在雲檀邊，尾晃得起勁兒，昂首，好像在跟路人和其他小狗炫耀：這是我媽媽！

雲檀舍不得跟它分開，便磨蹭著想找個什麽借口能和Leo多待一會兒。

陸妄山卻忽然問：“你最近有空嗎？”

“有，怎麽了？”

“我明天要出差，半個月，能不能幫我照看幾天Leo？”

雲檀當然求之不得，連借口都給想好了，忙不疊點頭：“可以可以。”

生怕晚一秒陸妄山就反悔，連忙把牽引繩也接過來。

因為年被拋棄過，Leo有嚴重的分離焦慮，三五天分別它還能忍，但長途出差到後幾天它就會不吃不喝，神不振。

所以從前陸妄山每次出長差，都會帶Leo一起。

國民航寵不能上客艙，他那臺商務機就是為了Leo買的。

“住哪？”陸妄山問，是要送的意思

雲檀擺手：“不用不用，我打車就好了。”

陸妄山看一眼：“Leo不坐出租車。”

說完轉上車。

“……”

Leo也看明白形勢，又能和爸爸媽媽一塊兒兜風了！

興地朝雲檀：“汪汪汪！”「上車媽媽！」

出于禮貌，雲檀拉開後座的門，誰知陸妄山回頭，神不善地沖說：“我是你司機？”

“……”

于是雲檀改坐副駕駛，Leo自覺跳到後座，兩腳踩在中控臺上，興地吐著舌頭。

車門一關上，雲檀就開始不自在。

陸妄山這人很奇妙，看著冷冰冰的，但如果和他待在一個空間，就會覺得周遭溫度直線上升。

雲檀看著他手臂蔓延開的青筋，嚨忽然有些發幹，偏頭看向窗外。

“安全帶。”

“啊，哦哦。”手忙腳扣上。

好在有Leo在，不至于這一路太難熬。

“Leo平時吃什麽？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嗎？”雲檀問。

這大概是重逢以來陸妄山第一次和說那麽多話。

代Leo平常的鮮食配比，吃牛兔魚，但不吃鴨和鹿，以及遛狗時的注意事項。

雲檀再次打開備忘錄，噼裏啪啦飛快打字做記錄。

這些年，陸妄山真的把它養得很好。

車很快停至雲檀住的小區前。

“你微信號就是手機號？”陸妄山沒立馬下車，而是拿出手機。

“啊，對。”

雲檀看到他都沒翻看之前的通話記錄，直接輸那一串數字，點擊搜索。

雲檀的微信名是一棵樹的圖案，陸妄山的微信名則是簡潔幹脆的他的名字。

狗兒子都給了，自然要加上微信隨時聯系。

雲檀點了通過，側頭便看到陸妄山在輸付款碼，而後自己手機一震，陸妄山給轉來5000塊錢。

“Leo這段時間的飯錢和寄養費。”

雲檀哪能接這筆錢，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照顧Leo本來就是應該的。”

“應該什麽？”陸妄山反問，語氣有那麽些掩飾不住的諷刺。

他懶得再廢話，走雲檀的手機，直接點了確認收款。

他下車，Leo也跳下車。

他俯，輕輕拍了拍Leo 的腦袋，跟它說：“爸爸出差幾天，這段時間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媽媽。

雲檀心尖跳了跳。

擡眼看向陸妄山，他說那句話時神也依舊平靜自然。

雲檀忽然産生一種錯覺，和陸妄山就像一對有共同養義務的離異夫妻。

這麽想著，手機裏那筆沉甸甸的轉賬倒像了養費。

雲檀沒忍住，輕輕提了下角。

正好被陸妄山看到，立馬斂去笑，怕一言不合陸妄山又要把Leo帶走，連忙去接牽引繩，認真跟他保證：“你放心吧，我肯定會照顧好Leo的。”

陸妄山盯著看了會兒，而後什麽都沒說，轉上車離開。

真是不能跟這混蛋多待，待久了就容易生氣。

-

“我這裏肯定比不上你爸爸那兒，要委屈Leo幾天了。”雲檀一邊開門一邊跟Leo說話。

而Leo吐著舌頭興地大氣，一點不嫌棄，緒價值給太足了。

雲檀拿一床絨毯放在自己床側給Leo當床鋪，又將房東原先留在這兒的大搪瓷杯洗幹淨給它當水杯。

太久太久沒有和Leo一起生活了，雲檀激得都有些睡不著覺。

打開前置攝像頭，拍了一張和Leo的合照發到“中意建”群，配一張托腮□□熊的表包。

江稚爾問：「這是Leo嗎？」

雲檀：「對！」

Elara：「哇你把Leo的養權奪回來了啊？！」

雲檀趴在床上忍不住笑：「這半個月它都在我這。」

江稚爾：「好帥！改天我要來你家擼狗！」

雲檀：「歡迎歡迎！」

Elara則發了一張手穿過電腦屏幕狗頭的表包。

因為過分興，關燈後雲檀也一直睡不著。

躺在漆黑的臥室，Leo就在床下，Leo也還沒睡，因為它尾依舊一晃一晃的，時不時掃過雲檀指尖。

雲檀一邊拿指尖繞著它尾，一邊刷手機。點開陸妄山朋友圈。

他沒設置三天可見，但依舊空空如也，雲檀有一瞬間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屏蔽了。

……

晚上過分激的後果就是第二天起不了床。

九點上班，雲檀訂了個早上七點的鬧鐘，先去遛狗。

困得睜不開眼，又被Leo拽著跑。

平時Leo很乖，從不沖，今天確實也是太激了。

清晨的小區有很多同樣在遛狗的狗主人，第一次見到雲檀和Leo，紛紛打招呼，還不停誇Leo。

“長得真漂亮啊，這真好，吃什麽牌子的魚油啊？”

雲檀只好抱歉道：“我也不知道，平時都是我朋友在養。”

也只敢在陸妄山不在的時候對他以朋友相稱。

“哦，那你朋友肯定養得很費心，幾歲了呀？”

“6歲。”

“這麽大了啊，完全看不出來！”

Leo平時很不親近陌生人，也不喜歡別人它，但今天卻格外友善。

大概是出于想要炫耀媽媽的心思。

雲檀一路都在被誇養得真不錯。

Leo跟媽媽一起散步，更加昂首，神氣十足，烏黑油亮的讓它像極了頂尖T臺上材比例優越的黑人模特，帥極了。

雲檀遛了一小時狗才洗漱後去上班。

在網上買了一個當日達的攝像頭，想能隨時關注Leo在家的狀態。

中飯時，丁冕和李森來一起去食堂吃飯，雲檀拒絕了：“我今天中午還有點事。”

要去超市買菜，回去給Leo煮飯吃。

卻收到了陸妄山的信息。

一連三條。

「我讓人把Leo平時的吃喝日用放在你小區門衛了。」

「鮮食都已經配好了，你給他弄熱就行。」

「這三天的都送來了，其餘的過幾天會送。」

雲檀愣了愣。

回複：「不用這麽麻煩，我去超市買了菜，可以給Leo做的。」

陸妄山只回了兩個字：「你做？」

“…………”

好吧。

雲檀回想起從前某次下廚差點把陸妄山家廚房炸了，于是悻悻收回手，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

改道回家，雲檀在門衛拿了陸妄山托人送來的東西。

真是太細致了，用餐盒一份份裝著Leo每餐的飯量，蔬果蛋一應俱全，份份不重樣，還有配套的小盒營養補劑。

到家門口，雲檀還未開門就已經迫不及待夾著嗓子Leo的名字。

Leo也早已經守在玄關，劇烈搖晃尾。

“Leo，你爸爸真是個好爸爸。”雲檀說，“難怪你平時挑食得厲害。”

雲檀換了鞋，踏出玄關的一瞬間愣住了。

沙發七倒八歪，抱枕全在地上，綠植底下是幾片被咬碎的葉子，還有摔在地上的瓶瓶罐罐。

Leo也發現媽媽表不對勁了，于是變飛機耳，趴在地上嗚嗚著扮可憐。

雲檀是真的茫然了。

Leo可是小時候都從來沒有拆過家的天使狗狗啊！

「Leo現在會拆家嗎？」給陸妄山發消息。

陸妄山：「？」

陸妄山：「從不。」

雲檀幾乎能想象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神態，像極無腦護犢子的溺寶爸。

于是雲檀打開相機，對著自己一攤狼藉的客廳拍了張照發給他。

下一秒，陸妄山就打過來。

不是電話。

是視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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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爸：這絕對不會是我家乖寶幹的！

Leo——為爸爸媽媽複婚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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