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3頁
那三個字像是炸彈,投進周念耳中。
把一切都炸得碎。
只剩下分崩離析的。
周念注意到男人脖頸間一圈黑的細繩,不顧現場還有幾名強壯保安,直接上前一步近鶴遂,飛快地手攥住男人頸間那黑繩。
這是突發狀況,嚴重點能算作是活事故。
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周念就已經把繩上所飾從他領里強行拽住。
那是一顆人類的牙齒。
潔白的牙齒被極細銀覆蓋纏繞,通完整。
“你說你不認識我。”周念的眼淚越流越多,“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的智齒戴著?”
這是十七歲時拔下來的智齒,被他親手做項鏈戴在頸間。
連洗澡都舍不得摘,平時更是從不離。
四年過去,還是如此。
鶴遂眸一聚,低頭去看被周念攥在掌心的智齒項鏈。
男人眼皮耷著,盡斂長睫,眼底緒不明。
與此同時,周念也被一名強壯的保安拉開,保安沒用太大的力氣,輕輕一拉,的就輕飄飄地摔了出去。
智齒從周念沒有的指尖離,重新回到男人頸間。
周念狼狽地摔在地上,臉上全是淚,引來無數注目和竊竊私語。
“天啊,好瘦……”
“覺神不太正常。”
“正常人能會對鶴遂手手腳?那麼魯。”
圍觀者眼里的周念,已經完全瘦得相,像是骨架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皮,此外沒有一點和脂肪。
的皮蒼白,雙頰嚴重凹陷,手臂和脖子上全是。
周念上穿著最小碼的白連,都被過瘦的形襯得大。
人在中,里邊空。
很像一朵衰敗的、枯萎的、缺乏養分的茉莉。
冉銀從人群里進來,手里還拿著瓶剛買的礦泉水,也看見了鶴遂,正被人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關切地詢問剛剛有沒有到驚嚇?
男人神淡淡地說了個沒事,依舊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條智齒項鏈。
冉銀快步來到周念邊蹲下,一面手去扶一面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兒神不太正常。”
平日里,周念坐板凳或睡較的床都會被咯得生疼,何況這重重一摔。
全骨架搖搖墜,在崩解的邊緣抖。
在冉銀的攙扶下,周念抖著瘦削的艱難站起來。
白西裝主持人走上前來,臉上帶著歉意,說著打圓場的話:“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姐,我們保安手有點重。但你最先認出鶴遂,所以可以和鶴遂合照,要不要來一張?機會難得哦~!”
周念的手肘和膝蓋在破皮流,白子沾滿灰塵,干裂出的,嘗到腥烈的味,著鶴遂的眼眶紅得很厲害,語氣卻又很堅決:
“我不要。”
白西裝神一尬,又面臨冷場危機。
周念真的不懂。
原來和他合照已經為一件很難得的事了嗎?
那在的手機里,一張又一張與他的親合照,是不是也很難得。
真的是有夠諷刺。
周念立在原地,像隨時會散掉的骷髏骨架,眼里暗淡無:“鶴遂,我只想再問問,你……”
“別問了!”
冉銀皺著眉,一把拽住周念胳膊,厲聲呵道:“走!快走!”
男人清冷目過來。
周念被扯得搖搖晃晃,像一陣颶風在里席卷,卻格外固執地用微小力量反抗著,直直看著他的那雙眼,哽咽著問:
“你是不是真的不認識我?”
晃眼的從萬丈高空落,兜頭照臉,男人立在這樣的里,清冷無虞。
包括那雙眼也是,維持著從始至終的波瀾不驚,沒有溫度。
下一秒,鶴遂收回視線,沒再看一眼。
周念不再掙扎,任由冉銀隨意拖拽的,將扯出人群離開。
世界重新開始變得嘈雜。
周念一陣頭暈目眩,弓著背蹲下去,兩邊的肩胛骨像小翅膀突著。
開始劇烈嘔吐,卻因胃部空空只能干嘔,邊嘔邊哭。
意識潰散前,不住地去想——
鶴遂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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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來了,周念和鶴遂也來了。
第2章 病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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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念遇見鶴遂之後,開在人生軌道上的那輛火車,便開始瘋狂錯軌。
01.
那是鎮上藍花楹開得最好的一年。
正值春夏接的四月,淡紫花朵形如倒懸的鐘,簇簇合怒而放,染得半面天空都是紫。
一場山火卻毀了這份寧靜好。
有人隨手扔棄的煙頭,借春風助勢,連燒七天七夜。
整座青山淪為燼蕪。
山火被徹底撲滅的那天是周六,周念醒得早,床頭鬧鐘的細針指著六點四十五分。
周念躺著沒有,在七點以前,都只能被釘在床上,除非媽媽來起床。
冉銀規定周念每天必須睡夠九小時,晚十點關燈,早七點起床。
周念從來都是聽話地照做。
十五分鐘過去。
房門外準時傳來腳步聲,冉銀推開房門,屈指在門上篤篤敲了兩下:“七斤,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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