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被逮個正著，剛進門就跟他論：“這是點香的呀，不是拿來盛煙灰的好勿啦？就這樣糟蹋風雅。”

“別罵我了，我又分不清。”周覆拉了到上坐，拿鼻尖去蹭。

程江雪不買賬，著他的臉撒：“你永遠都分不清。”

為了讓他長記，程江雪沒收了他的打火機和煙，整整三個月，他都只有和哥們兒見面的時候，才能混上一半的煙。

想到他那幫兄弟，周覆了手機過來，撥了個洋電話。

老鄭那頭悶聲悶氣，睡眼惺忪：“喂？”

“蘇黎世還沒到下午六點，你這是午覺還是晚覺？”周覆好笑地問。

鄭雲州反相譏：“合著大半夜的來擾我，您就為了管我在睡什麼覺？你是不是也管得太寬了。”

周覆又懶洋洋地往邊送了一口煙：“也不是，就是我吧......”

“又被程江雪給刺激到了。”鄭雲州都不想聽完，直接做了主觀判斷，“說吧，是不是收到的結婚請柬了，邀請你當的證婚人，你覺得沒臉去。”

“滾。”周覆看著風中浮的葉，笑問，“我說，你在我上裝監控了吧，什麼都知道？”

“還用那東西？你老周有大出息，但只要一上，就變得吞吞吐吐的。”鄭雲州嗤了聲。

他們分手以後，周覆去過一次江城，回來連喝了三天大酒，大伙兒審問了他半天才知道，找到程江雪的時候，正和的博士生師兄在弄堂的咖啡廳里談古論今呢，臉上揚著漂亮生的笑容，話題又多又彩，這麼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都不夠他們聊的。

周覆勾了下：“倒是沒有結婚，而是來我邊支教了。”

“把話說清楚了，人姑娘是去西南支教，不是去你邊，別說的跟你有關系似的。”鄭雲州糾正他的措辭。

周覆服了他這張不饒人的利，無奈地說：“好，是來白水中學支教，且事先不知道我在這邊，因為這三年就沒問起過我，完完全全的當我死了，行了吧？”

鄭雲州就喜歡聽他自貶自抑，滿意地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喝了口床頭邊的白蘭地：“說吧，怎麼折磨你了？”

周覆啼笑皆非地掐了煙：“也沒有怎麼，就是反復地告訴我，已經不我了，跟我生分得離譜，除了日常的際會面，基本上視而不見。”

“那小朋友很會事，很有修養了。”鄭雲州國際慣例地捅他心窩子。

本

來周覆也是慣會嗆人的，兩個人鬥起來誰也不讓誰，能把護城河里的死魚都說得活泛起來，但今天他沒這個心。

周覆推心置腹地問：“老鄭，你說我還能把追回來嗎？”

鄭雲州掀開毯子起，端著杯殘酒走到書桌邊，敲亮電腦屏幕，準備繼續寫今早肝到天亮的論文，想到自己孤寡多年，出了國也是日夜無歇地讀書工作，至今沒會過是怎麼一樣令人發昏的東西。

反觀周覆，大學時你儂我儂的就不說了，誰讓人家招孩子喜歡？快三十了，去西南歷練都能上前友，弄出一段癡男怨的風花雪月，老鄭頓時就覺得不大平衡。

他的火氣都匯聚到腦門上了：“怎麼追，人家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不你了。”

“不了就不能再一次嗎？”周覆篤定地說。

鄭雲州重重地敲兩下回車，反相譏：“你是什麼舉國無雙的人嗎？還是天底下的男人就剩你一個了！憑什麼程江雪上你兩次？人也是個有志氣的姑娘，不要太高估自己的男魅力了，懂嗎？閑得慌就去外面跑十圈，別再打擾爸爸寫論文了！”

被呲兒了一頓後，周覆的神思倒清明了。

面的手機緩緩下，啪的一聲，被他反扣在了桌面上。

當晚意外地睡得很沉。

周覆做了個短窄的夢，夢里夜幕低黑，燈市卻亮如白晝，程江雪一白藍，上點著似有似無的櫻，不停穿梭在樹影間，忽而在東邊，忽而又到了西邊，他追了半天也追不上。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前臺的電話恭謹地打進來：“周委員，該起床了，今天是您這批學員的結業大會，記得按時參加。”

周覆說了聲好，禮貌掛斷。

第12章 再見

日頭落了下去,鎮政府大樓的窗外，幾道沉沉暗影。

“周五還要上班，不能耽誤工作。”周覆把煙遞到邊,吸了一口後，答了黎書記的問。

逮著個沉默的間隙,白小輝走上前敲了敲門：“黎書記，周委員。”

“噢,這麼晚還沒走啊。”黎書記問。

白小輝把一份表格放到桌上：“這就走了，這是我們村的扶貧補助發放清單,給你了,周委員。”

周覆輕撣煙灰，笑了下：“好，放這里。”

白小輝哎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就走哇,煙再走。”周覆用大拇指撥開煙盒,派了支煙過去。

白小輝客氣地接了，一臉理不清的司相：“兒子在學校惹了事，老婆一直給我打電話，我說管他的呢，就得讓這孩子長記,人家程老師還肯罰他，那就表示還沒放棄他。”

周覆的手頓了下,猩紅的火頭在半空了,他繃著下頜問：“順怎麼惹他們程老師了？”

白小輝正驚訝于他的鄭重其事,又不得不解釋：“說出來都不好意思,這小子捉了一盒蚯蚓放在講臺上，想嚇小程老師一下子。”

“那沒被嚇壞吧？”周覆掀起眼皮，緩慢地問。

說完,手勢干脆地把煙在缸中掐滅了。

他是不是太過于關切了？

程老師再怎麼氣，一個年人，也不至于被蚯蚓嚇壞。

這個疑問被黎書記提了出來：“程老師雖然生得白，也不當真是白紙糊的，哪里嚇嚇就壞了。”

周覆生地牽了下面部，沒說話。

他們不知道，別看程老師平時溫端正，好像沒什麼東西能的心，其實膽子不是一般的小，在學校散步的時候，遇上一只大型犬都怕得往他後躲，更別提蛇蟲鼠蟻這類的。

談了一段時間後，程江雪常出他在香山的院子，每次來都走得很慢，總喜歡在黃昏里提著子，去踩石徑上綠茸茸的尾蕨。

有一次山上的電纜被施工隊挖斷，家里停了一個多小時的電。

進門時，周覆就看見程江雪在窗邊臥著的那張灰綠絨貴妃榻上，雙手抱著，下抵在自己的膝蓋上，一脈之生憐的怯模樣。

六七米高的拱形落地窗框住了整片山景，風把兩旁雪白的魚骨紗吹起來，月被玻璃濾朦朧的茶湯。

在地板上點滿了香薰蠟燭，長長短短。

燭幢幢，把在水晶酒瓶里的幾支尤加利葉刻映在淺咖的石墻面上。

因為沒人照看，它們集了水，干瘦得不樣子。

周覆放下手里的東西，在影影綽綽里朝走過去：“般般，我回來晚了。”

一聽見他出聲，程江雪先是肩膀抖了一下，看清面目後，忙把從榻上放下來，赤著腳往他那頭跑過去。

“嚇死我了，你怎麼才回來呀，我都給你發信息了。”撲到他的懷里，小聲埋怨。

周覆抱了，額頭挲著的臉：“我看見的時候已經遲了，對不起。”

“住在山上停電也太可怕了。”程江雪悄悄睜開一只眼睛，指著窗外一叢黑影問他，“周覆，你看看那里是什麼，我剛好像聽見哭聲了。顧季桐之前跟我說，這棟房子以前是傅老爺子的，後來出了些變故，他妻子不了這份屈辱，吊死在了門前那棵樹上，是真的嗎？”

“沒有的事兒，啊。”周覆輕輕拍了拍，嘖的一聲，“這房子是給傅家住過，但沒遭過什麼洗劫，傅家出事也跟這里無關。顧季桐才在謝家住了幾天哪，聽大院里的老人講了幾段上世紀的傳聞而已，咱能不能不聽風就是雨的？”

程江雪又把頭埋回了他前：“不行。你跟我去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響，要不然我今晚都睡不著。”

“沒事兒，我會有辦法讓你睡著的，你想不睡都沒這個力。”周覆說著就要吻下來。

程江雪抱著他左右躲，被他的胡茬蹭得好：“不要！你陪不陪我去看？”

“好好好，我陪你去，我抱你去。”周覆著的發，笑說，“哪那麼小的膽兒啊。”

後來一番檢查，周覆從樹上揪出了那只嗚嗚作響的塑料袋。

他把它擺到程江雪面前，才拍拍脯，長出了一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讓他趕扔掉。

再回去時，周覆又重新被那雜的甜香包裹。

門窗閉的客廳因為這些燒得旺盛的蠟燭持續升溫。

周覆抱著，的發梢是香的，手指也是香的，連呼吸都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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