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講了。”程江雪猝不及防地用力，把手了出來，“周覆，你現在是變了也好，是有別的想法也好，都犯不著跟我說，我不稀罕。”

不稀罕他轉圜，不稀罕他道歉，更不稀罕他改變。

站起來，口那點火星燎開一片，燙得難。

程江雪直接端起茶壺，隔了一段距離往里灌，試圖把它澆熄。

茶濃似酒，喝太快了，到輕微的暈眩。

程江雪抹了抹角沾到的茶水，往後退了一步：“你喜歡躺就躺在這兒吧，離開的時候鎖好門。”

不想聽他的解釋，三年前他們分手的時候，就把話說盡了。

已經在彼此之間埋下的深淵，誰也不過去。

第22章 秋山

酒店的窗簾是厚重的絨料子,風吹不。

程江雪回到床邊後，掀開被子就躺下了。

剛才在他面前憋住的氣，到了床上,咻咻地從頭里頂上來，讓的呼吸變重變悶。

憑什麼？

他是周覆就可以反復無常了嗎？

程江雪用力捶了兩下床。

床墊適中,沒捶出什麼聲響，倒震得自己手麻。

又抬起來,放到邊吹了吹。

翻來覆去還是氣不過，拿出手機給顧季桐發了條微信：「煩死了,我決定今晚就去死。」

然後就把手機塞在下面,枕著它睡了。

走後，周覆獨自在沙發上待了很久。

夜還很長，側只有空的風,所有的聲音都盡了,只剩下白茫茫的靜。

腦後的靠墊太，得他耳廓發脹。

他仍然躺著，像被河浪推到灘邊的泥沙，四肢沉得抬不起來。

頭頂的燈出白亮的，打在眼睛上,讓人很不舒服。

有時派出所里缺人手，他偶爾和老劉一起審訊,好像就是這樣刺眼的燈,在不清醒的時候晃上一下,灼得眼皮發痛,得人想要立刻招認。

可他還有什麼可招的？

隨便提一句從前，都只會讓程江雪更生氣。

小時候看電視劇，相的人分開以後,只要導演安排他們見上一面就好了，一切的問題迎刃而解，他們會繼續、結婚。

但現實里本沒有這種事。

後半夜了，周覆勉強撐著沙發起。

隔斷的門是虛掩上的，留了兩手指寬的，他側進去。

里面沒開燈，只有一月進來，瞧個不分明的大概。

程江雪整個人蜷著，頭發烏地鋪開在枕頭上，還有那麼兩沾在了頰上，隨著的呼吸微微起伏。

夜里涼氣重，這麼胳膊肩的，要著涼了。

周覆極緩地彎腰，著被子兩角，想給重新蓋好。

作很輕了，但程江雪好像還是有所察覺，鼻子里含糊的唔了一聲。

周覆的手懸在空中，不好了。

見只是癟癟，偏過頭又沉沉睡去，周覆才放心地把被子拉高，一直遮到下，又把邊角細細地塞了，順手將臉上的頭發撥開。

周覆的指尖到的皮，涼得他擔心。

隨即又將手掌到額頭上，溫度正正好。

他撤了手，坐在床畔很久。

月洗過的臉，把眼皮底下那點淡青的管也照出來。

大概在夢里不順心，程江雪的眉頭輕輕蹙著，和婉面容上多了幾分稚氣可憐。

平時的伶牙俐齒與犟頭倔腦都褪盡了，只剩下全然不設防的天真。

周覆又忍不住手，了下小巧的耳垂。

耳後有一顆小小的，凸起的褐圓痣。

過去吻得忘的時候，他總喜歡含吮半天，引得輕著出來，那些的聲音把他麻麻地纏裹住，讓他不管不顧地，跟一起又低又悶地。

想到這些，周覆坐在黑暗里，急劇地吞咽了一下。

好想吻，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弄醒。

幾分鐘過去，周覆還是低下頭。

他一只手伏在床頭柜上，另一只手攥住了下的床單。

周覆用了的臉，預料中的馨香。

他的呼吸變急了幾分，又急不可待地去找的，意識到這樣可能會出事後，中途折向了的耳後。

應該是安全的。

那顆不起眼的小痣。

但只是嗅聞已經不夠了，周覆微張了一點口，輕巧地將它含下，一點點用舌尖品弄，鼻尖不住地蹭上去，深深地抵在的耳後，來回地磨，想象他們正重復這個作。

程江雪在夢里嚶嚀了一句。

像被雷擊到，周覆半邊子都麻了，僵在上面。

好在也不是醒，連都沒有翻。

周覆從床頭了張紙巾，給了，悄沒聲地走了。

他又坐回了外間。

燈依然亮眼，照出那團深面料上，一點米粒大小的水印。

也許該好好清理一下的是他自己。

只是聞了聞而已，他就先不住了，出來這些下作東西。

周覆抬起手，大力地了臉。

然後果斷起，關牢門，快步離開。

都這麼晚了，周覆也懶得再回家，就在前臺又要了一間房。

程江雪那里留不得，都是引他犯錯誤的陷阱。

他進了十六樓的房間，關上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冷水澡。

洗得齒關發抖，烏青才出來。

沖完了，周覆裹著浴袍站在鏡子前看自己，像個藥依賴癮的病人。

看到顧季桐的信息是在第二天早上。

程江雪坐起來，習慣把落到前面的頭發往後一捋。

顧季桐發的是語音，很mean又很做作的語調：「哦唷，你還他就會這樣子的了。」

氣得程江雪把手機丟在了一邊，起床刷牙。

早餐就在酒店吃，換了一件無袖的棉布，又怕餐廳冷氣太足，扯出了昨天買的巾當披肩。

進去後，程江雪拿了個青的寬檐瓷盤。

其實也沒有多胃口，揀了一個小歐包，自己拌了一份簡易沙拉，淋上千島醬，在點餐區要了個班尼迪克蛋，再倒了杯牛。

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慢慢吃。

汪薈如剛一進來，就看見了。

程小姐還是這個樣子，喜歡穿素的服，象牙白的桑蠶披肩地在上，繪出單薄纖細的形。

不言不語的時候，自有一種模仿不來的沉靜，周圍的喧囂都繞著走。

爭得厲害，在里功利心太重的時候不肯承認，但現在汪薈如能理解了，為什麼當年那麼多人圍在周覆邊，他獨獨上。

但為什麼會來這里？旅游嗎？

汪薈如快速挑了幾樣吃的，端著盤子走過去，站到了面前，“程江雪，好久不見。”

程江雪端著牛杯，抬頭短暫地打量了一眼。

看清是汪薈如以後，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這省城八是克，什麼人都能聚一起。

程江雪又把目移到了食上，攪著沙拉說：“嗯，好久不見。”

“我可以坐在你對面嗎？”汪薈如說。

大小姐的語氣也聽不出什麼禮貌，好像非讓坐不可。

但這酒店又不是家的，想坐還用得著跟說嗎？

程江雪撥了撥盤子里綠的苦苣，垂眸道：“如果你沒有患傳染疾病的話，可以。”

“你說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啊，對我從來沒好臉。”汪薈如笑了笑。

程江雪手里著叉子，奇怪道：“好臉也要看給誰，你對總來你面前沒事找事的人，難不還笑臉相迎？”

確實是說不過。

汪薈如還沒開始吃，就已經噎到了。

還沒忘了過去的事，而且也不打算寬容大度，那自己也沒必要裝了。

汪薈如說：“我以前找過你很多麻煩，因為周覆喜歡你，我很不高興。”

“是嗎？”程江雪反問，“但現在我們分手了，你好像也沒改。”

因為他到現在還是喜歡你，誰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汪薈如在心里喊。

說：“是，程江雪，你們是分手了，但我也沒能如愿嫁給他，他到現在還不肯結婚。這些年，他跟伯母的關系很不好。你能想象嗎？他這樣一個對誰都的人，對親媽冷嘲熱諷的。聽到這些你很高興吧，走了三年了，對他的影響還這麼大。”

“他對你也沒好話吧。”程江雪譏誚地陳述事實，“跟他那幾個哥們兒也差不多，永遠那麼欠。所以啊，別把這種事看得太重。”

果然，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還沒進門呢，就對周家的母子關系這麼上心。

汪薈如搖了搖頭：“那不一樣。我不知道你跟周覆說了什麼，分手之前，又是怎麼在他面前形容他媽媽的。但伯母是個最賢淑的人，不管有多深的誤會，既然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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