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聽聞顧長淵要留宿，心下一沉。

尤其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這是對的恩賞。

他真當自己是香餑餑？

不得他日夜待在聽雨軒，和林婉晴雙宿雙飛，早生貴子。

顧長淵見沉默不言，以為不勝欣喜，不知道說什麼了。

畢竟，等這一天，等了兩年之久。

然，陸昭寧抬頭看他，脊背得直直的，眼中平靜得好似死湖，毫無波瀾。

“兄長的尸日漸腐爛，將軍還是把力放在嫂嫂上吧，我這邊不打。”

如此識大。

可不知為何，顧長淵心中有種莫名的不適。

他袍坐下，轉眼看向桌上的飯菜，倒是盛。

葫蘆、八珍魚……還有些他不上名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菜肴。

他還沒用飯，也不見婢添碗筷。

這瀾院的人，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轉而又想起聽雨軒那些菜肴，相比之下，那一個“清貧”。

顧長淵頓生不滿。

“聽母親說，你要給嫂嫂買補品。喜歡吃東山坊的燕窩，多買些。

“還有，以後聽雨軒的食制，一并按照你院里的來，免得厚此薄彼，還以為我們侯府虧待寡嫂……”

阿蠻兀自抱不平。

老夫人執掌中饋，每月撥給各院的銀兩就那麼點，瀾院的飯菜盛，是小姐自個兒拿出銀子填補的，它聽雨軒憑什麼要瀾院包辦？

“將軍，賬上沒這麼多銀子。”陸昭寧直白地拒絕。

顧長淵的聲音驟然拔高：“怎麼可能！”

“不信你可以查賬。”

“不是一直盈余嗎？”

陸昭寧淡定地回。

“不知將軍從何聽說的。

“但事實上，盈余的，都是我名下的鋪子，侯府那幾間鋪子，只能勉強持平。一個月前，公爹奉命南下巡查，還取走了一大筆，如今不敷出，還欠了工人……”

顧長淵厭惡算賬。

“別跟我說這些。一家人何必分得這樣清楚。侯府的賬上沒有銀子，你賬上總該有吧，先用那筆銀子墊上，日後再還你就是，眼下以嫂嫂的事為重。”

陸昭寧面上維持著溫婉笑容。

“將軍有所不知，我賬上的那些，已經拿去給兄長買寒玉棺和冰塊了。”

顧長淵眉心一皺。

不等他發話質問，陸昭寧又道。

“除此之外，還拿去打點幾位達貴人，盼著他們能助將軍進爵。故而如今實在沒剩下多銀子。”

聞言，顧長淵怒不可遏。

“給兄長買棺材也就罷了，你去打點什麼達貴人？場上的事，你一個商賈之懂什麼！

“你花這冤枉錢，都不如丞相在皇上面前說上幾句話！何況我進爵一事，有丞相相助，已是板上釘釘，用得著你畫蛇添足？”

陸昭寧淡笑著回。

“將軍說的是。”

見知錯，顧長淵也不好再追究。

“往後不懂的，多問問母親和嫂嫂。

“你如今是侯府夫人，還是我的將軍夫人，就該收起那商做派。

“不指你像嫂嫂那樣通琴棋書畫、又擅藥理，至要有一技之長。

“給自己找點事做，省得總是辦糊涂事兒。”

阿蠻差點忍不住回懟。

家小姐天賦異稟，從小就由名師教習，琴棋書畫上的造詣，豈是林婉晴能比的？只不過小姐不顯山不水。

至于藥理，小姐可是藥王薛神醫的親傳弟子！林婉晴平日里看幾本閑書，就算擅長了？

再者，小姐豈是無所事事的人？若不算賬，不管鋪子，侯府哪來如今的富裕？

阿蠻氣得想咬人。

陸昭寧卻噗嗤一笑。

“你笑什麼？”顧長淵眉頭鎖起。

陸昭寧倏然抬眼看著他，眸中閃過一道寒，快到顧長淵以為是錯覺。

面上掛著笑，眸子卻深不見底的幽暗。

“我就是想著，將軍你要進爵了，實在高興，一時沒忍住。”

顧長淵不疑有他。

“我得宮述職，就不陪你用飯了。晚上雖不會留宿，也會來看看你。”

說罷他起離開，直到他邁出院門，也沒見陸昭寧留他用飯。

……

屋。

阿蠻終于憋不住了。

“小姐！這是什麼人吶！三句話不離林婉晴，不知道的，以為林婉晴是他的妻！還東山坊的燕窩，可真挑啊！真以為您是財神爺，天天給他們撒銀子呢！

“不過小姐真厲害，幾句話就把賬上的銀子抹了，讓侯府沒法占便宜！”

那是，陸昭寧從小就曉得，錢財要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喝了口茶，沉聲道。

“賬房那邊都代了嗎？”

“昨兒起就按您的吩咐，不再給員們打點銀兩。奴婢就等著看，沒了您的‘畫蛇添足’，咱們這位姑爺，到時候怎麼哭!”

陸昭寧隨之向窗外。

“準備準備，今夜我就替世子施針。運氣好的話，他很快就能恢復聽覺。”

小桃眼中浮現異樣的芒。

“那豈不是能聽見將軍和林婉晴……”

娘誒！想想都有點小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