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聽伶牙俐齒，漫不經心輕哂了聲，悠悠說：“你只剩下六個小時的時間，如果都要用在拌上，我倒也并不介意，樂意奉陪。”

煙噴灑在宋辭臉上，他暗沉沉的眸子盯著，讓宋辭有一瞬間的晃神。

不得不說，周斂這人長著一雙深眼。

一雙會騙人的深眼。

宋辭強行將自己的視線從他上撤離回來，穩了穩心神，問：“什麼意思？”

“這就要問你了。”周斂說。

兩人結婚時是婚，除了雙方家長外無人知，現在雖然離了婚，但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便仍維持出一副正常夫妻的模樣，無條件、無期限幫對方演戲，只要對方需要。

這就是周斂答應離婚時給出的條件。

而周斂今天剛下飛機，就收到了老太太幾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這位“老佛爺”不知從哪知道了今天是宋辭的生日，是要他帶宋辭回老宅吃飯。還特意叮囑，辭辭不回來，他一輩子也就不用回來了。

“能不去嗎？”宋辭變了個音調，很是委屈。

“能。”周斂似笑非笑，“以後你也別有用到我的時候。”

“……”

宋辭無奈深吸口氣。

加上補妝的時間，總共就在車里閉著眼休息了三個小時，周斂倒是一分鐘都沒闔眼，不過宋辭并不同他。

像這種縱橫商業多年的老狐貍，睡眠是很正常的。

因為心眼太多，得睡不著。

中午十點左右，兩人到了周宅的大院。

宋辭踩在塌塌的地毯上，困倦來襲，但還是等著周斂停好車後，才一同進去。

經兩側傭將門一打開，宋辭的手腕就自然挽上了他的手臂，如行雲流水般，臉上揚起了方式微笑。

然後，朝著主桌的老夫人道：“，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都沒顧得上回來看您，您沒生我的氣吧？”

宋辭最大的優點就是會利用這張臉，懂得如何討人喜歡。

撒的恰到好。

一點不多，一點不。

老太太對這個乖巧又會來事的孫媳婦自然喜歡，笑著讓來自己邊，“我怎麼舍得生你的氣？心疼你還來不及。”

“你這丫頭啊，總是報喜不報憂，要不是小陳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周斂這小子去國外出差了四五個月都沒回來，你一個人在家得多孤單？”

孤單？

是孤單的，孤單地換了三個男朋友。

宋辭臉上一副盈盈弱弱模樣，還附和著說都理解。

算是把善解人意的賢妻良母形象給立住了。

周斂見不得這做派，輕屑一聲。

一邊周斂的妹妹周燦倒是從進門起就開始打量著，尤其是見宋辭跑到老太太邊後，臉更是不善，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截住問。

“嫂子，你……這旗袍是在哪買的？”

旗袍？

提問得太過突然，還不等宋辭反應，保姆便替回答了。

“小姐您忘了嗎？這是當年太太嫁過來時老夫人給做的呀，小姐您不是也有一條嗎？”

“那也就是說市面上再見不到這樣式的旗袍了？”

保姆應：“那是當然了，小姐，這旗袍料子特殊，可不是誰想有就有的。”

“嘶……”周燦當然知道，卻故意眉頭皺得更深，意味深長將話拖長：“那不對啊，我昨晚看見嫂子了，就穿著這件服，好像……好像和一個男人手挽著手在安化路那條街上，可親了，我都沒敢認。”

此話一出，宋辭角的笑微微僵住。

這條路，正是昨晚和高澤前往酒吧的路。

“你是不是看錯了？”老太太疑。

周燦篤定，“沒有，這件旗袍樣式這麼特殊，我怎麼會看錯？”

氣氛一時間僵。

周燦笑里藏刀的眼神加深，像是揭穿了什麼一樣。

“你沒看錯。”

宋辭嫣然一笑，索順著的話往下說，“昨晚我去機場接的你哥，經過那條街時我們順便下車買了點東西，燦燦，倒是你，怎麼見了我們也沒打聲招呼？倒是現在突然想起問我這事來了。”

將話題慢悠悠拋給了對方。

周燦神古怪，最後囁喏說了句：“哦……離得太遠，我不敢認，怕認錯人。”

老太太不滿：“瞧瞧你，見你嫂子也不知道打個招呼，上來就胡問一通，怎麼回事？”

周燦將頭低得更甚，聲音也弱了。

“對不起，嫂子。”

自從嫁到周家，這位小姑子一直對是這種態度，各種挑刺找麻煩。

宋辭早已百毒不侵。

“誤會而已，我當然不會怪你了。”

佯裝著大氣收回視線，只是間那一勝利的弧度還未來得及收斂，便恰好和周斂撞上視線，宋辭毫不客氣地朝他眨了眨眼。

周斂將這幅稚模樣盡收眼中，面無表扯了扯。

這頓飯最後以老太太催著生孩子為結束話題，周斂則游刃有余地將搬出來做擋箭牌，“，還要看辭辭是否愿意。”

宋辭著蛋糕蠟燭的手一頓，反應過後面不改，跟著他的話笑道：“，還太早了，我還想再多玩幾年呢。”

老太太自然不會強迫，只得暫時擱置了這個話題。

聽著眾人談論起別的，不知怎的，宋辭視線有些失焦。

低下頭，輕眨了幾下眼，才終于閉上了眼。

其實。

哪怕他們現在沒離婚，周斂也絕對不會和有孩子，更不會讓有自己的孩子。

因為他心中還有個白月一樣的存在。

這是宋辭還沒離婚時就知道的。

他們婚後雖不算有多甜，日子倒也過得還算不錯。

只是偶然一次，兩人的別墅二樓雜間有個一直沒被開過的箱子，被管家收拾瞧見了，問應該怎麼理。

宋辭也沒多想，打開箱子，那些塵封的照片重現天。

照片中年時期的周斂懷中摟著個孩，孩笑靨如花，垂耳短發，一漂亮的碎花。

周斂臉上的溫是從未見過的。

只不過因為過于溫，竟然讓險些認為這不是周斂。

在這一刻，宋辭忽然明白了周斂這種連穿什麼都不會管的人，為什麼會一直夸短發好看。

這三年很多疑的事都迎刃而解。

于是，宋辭毅然決然提出了離婚。

如所言，看男人的眼的確很差，一直這麼差。

……

宋辭緩緩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一旁的周斂掃了一眼，狀似無意淡淡開口問：“許的什麼愿？”

宋辭轉頭，用口型給他對了幾個字。

老夫人還在一旁笑夫妻倆甜，要說趣悄悄話。

但周斂看出來了，說的是——

“死渣男，祝你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