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兩個月之前吧，那天是周日，小軒又被郭棟梁帶去吃各種高熱量的垃圾食品。我直接找上門，想要跟劉麗談談。

“我想，我們說不固執的郭棟梁，但是劉麗可以啊。說真的，我不在乎什麼產，我反而很開心郭棟梁找了這麼一個能夠控制他的妻子。只要我能爭取到劉麗這個同盟，我就能拯救我的孩子。

“我本以為，都是人，劉麗也是母親，會懂我的。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會聽到……”

曹英說著，又忍不住哭泣，憤怒地攥拳。

那天，曹英來到四方家園，在樓下徘徊了許久，想著該怎麼跟劉麗開口，才能讓這個表面上敵對陣營的人幫助自己。

終于想好了一整套誠懇甚至是卑微的說辭，曹英上樓。

2002室的門半敞開，曹英能夠聽到里面劉麗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是正在跟遠在外地讀大學的兒子打電話。

曹英必須謙遜有禮，畢竟是有求于人。打算等劉麗掛斷電話後再進去。

“對呀，又去見孫子啦……唉，我也勸過他得聽醫生的話，孩子有病，他不但不幫忙，還火上澆油……

“可他就說這是他家的事兒我別管。我問他難道不想孫子健健康康的嗎？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他當然想要個健康的孫子。

“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後來我上網看到了搜索記錄，他早就上網查過這個病，還在網上咨詢過醫生。

“醫生告訴他，這是基因病，本沒法徹底治愈，一輩子都得控制……最重要一點，說是這個病那方面也發育異常，以後沒法傳宗接代。

“你說，老郭是不是想……好吧好吧，是我想得暗了，不說這事兒了。你放心，他家的事兒我不管，本來就關系張，我摻和進去只會把事鬧得更大。”

曹英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郭棟梁給郭建峰打電話催生二胎的事。

“郭棟梁不是蠢，他著呢，他要一個健康的孫子，一個能傳宗接代的孫子。郭建峰以要好好照顧小軒為由，拒絕了生二胎，于是他便想要活活撐死我的小軒，然後再給他生一個健康的孫子！”

曹英咬牙切齒，滿眼通紅。

“堅持尸檢，嫁禍劉麗，是為了產？”祁興言問。

曹英憤怒大：“我說過，我不要錢！我只要我的小軒平平安安地長大！”

祁興言和王愷耐心等待曹英平靜。

“嫁禍劉麗，一來是因為我恨，明明就知道郭棟梁的險，卻選擇冷眼旁觀，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郭棟梁要害死我的兒子！哪怕告訴我一聲也行啊！

“還有，我知道警察的規矩，郭棟梁死得蹊蹺，就算我們不同意，也避免不了尸檢。索我就扮演一個想要爭產的兒媳，讓你們懷疑劉麗。”

祁興言嘆息搖頭，“曹英，你就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劉麗的謀嗎？”

“什麼意思？”曹英莫名其妙。

***

另一個審訊室中，祁興言和王愷面對一臉惶恐的孫廷昆。

“你是劉麗的——夫？”

王愷問完這句，也覺得別扭，哪有夫過來監視婦，還拖家帶口的？

“不是，劉麗是我爸的……我跟怎麼可能是那種關系？”孫廷昆滿臉嫌惡，像吃了蒼蠅般惡心。

“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能讓你甘愿為了配合的計劃搬來四方家園？”

“什麼配合，我搬過來就是……湊巧。”

“投影燈的元件都出自你的公司，你怎麼解釋？”

“湊巧。”

“孫廷昆，我們已經知道了曹英的殺人機，識破了劉麗便是躲在曹英背後，教唆曹英殺人的幕後主使。作為同伙，你拒不代，便是等著劉麗把你給供出來。”

孫廷昆抿不語。

祁興言給孫廷昆普法：

“教唆他人犯罪致人死亡，可能構故意殺人罪。據《刑法》第29條規定，教唆他人犯罪的，應據其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罰。

“如果教唆者起主要作用，應定為主犯，對其從重罰；如果起次要作用，應從輕、減輕罰或免除罰。

“這個案子里，劉麗的教唆肯定是主要作用，而你的行為在整個教唆過程中，應該是屬于次要作用。

“教唆者的機可以反映殺人者主觀惡的不同程度，對正確量刑有重要意義。

“劉麗的機便是繼承郭棟梁的全部財產，而你，你的機是什麼，對于你的量刑意義重大。”

“劉麗說你的訴求一定會滿足你，但不是現在。我猜，你的訴求就是你協助劉麗犯案的原因。你到底什麼訴求？

“你還有老婆孩子，有生之年，你到底還想不想跟他們團聚了？”

孫廷昆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了一半，了說：

“你說的這個前提是劉麗教唆罪立，可是又沒有讓曹英去殺人。”

“只要行為人實施了足以引起他人犯罪意圖的行為，就算作教唆。”祁興言耐著子繼續普法，“在這個案子里，劉麗故意讓曹英認定郭棟梁要活活撐死郭子軒，激發曹英的殺人機，這就是教唆。”

孫廷昆咬著，一言不發，心鬥爭激烈。

“你要是不說，那我就只能認定你是劉麗的夫，你的訴求就是——得到。”

孫廷昆再次嫌惡地搖頭，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齜牙咧，“不是，我跟那個毒婦不是那種關系！我是被脅迫的！我，我要找律師！”

一個小時後，在孫廷昆的律師在場的前提下，孫廷昆代了全部。

一句話總結，孫廷昆的訴求就是徹底銷毀他活活氣死父親孫禮信的視頻。

孫禮信的確是死于心臟病發，但是這個病發是由孫廷昆引發的。

孫廷昆不知道，他聲嘶力竭地指責父親老不正經，強行迫父親改囑，甚至抓著父親的手，掐著父親脖子，氣得孫禮信心臟病發的種種表現，都被劉麗安裝的攝像頭錄了下來。

孫禮信有三個兒，大兒和二兒子更加忍，他們明明知道父親老糊涂，又或者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想要在短暫余生中陪伴。

他們雖然也不滿父親用錢來買這份陪伴，但他們認。

也許是因為他們倆本經濟條件就不錯，不在乎劉麗侵占了他們的產份額。

但孫廷昆不同，他的事業做得最差，父親三分之一的產對他來說很重要。

而且孫廷昆還有個酗酒的病，輒喝醉，借著酒勁兒放飛自我。

孫禮信的囑中，只給了劉麗十萬，剩下的平分給三個兒。

可如果劉麗把這段視頻給孫禮信開律所的大兒，孫廷昆很有可能喪失繼承的權利。

孫廷昆得到了律師的眼神許可，主表態：

“我那天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氣急敗壞，害得父親病發不治，這個責任我擔。

“可那是因為劉麗騙我，讓我看了一份假囑，那上面寫的是產大部分給，小部分給大姐和二哥，我一分錢都沒有！

“是劉麗假裝無意中讓我發現那份假囑，激怒我去找父親對峙，我這才會失控。父親過世後，大姐拿出父親的囑我才知道，我上當了！

“事後我去找，問假囑的事。一口咬定是我喝多了，記錯了。但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記錯。

“這個人就是蛇蝎心腸，要做壞事，從來不會自己直接去做，會借刀殺人！

“不管怎麼說，終歸是我太笨，著了的道，加速了父親的死亡，幫盡快拿到了那十萬。如果大姐起訴我，要追回我繼承的那部分產，我認。

“但是我絕對不是劉麗的夫，我之所以配合，那是因為拿視頻要挾我！我的機只是自保。”

祁興言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才舍得下那份產。如果一開始你就舍得下這些錢，又何至于淪為教唆殺人的幫兇？你還真是深諳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