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名字和律所的名字看不太清楚，只勉強能看出幾個字，但好在松江的律所不多，上網檢索一下，打電話詢問一下，便能找到目標。”

澈轉，沖後的男人招手，“顧律，麻煩您親自向祁隊證實一下。”

被稱作顧律的男人懷抱一個文件夾，走到祁興言面前，握手打了招呼，隨後展示了文件夾里的文件。

祁興言低頭看過之後，出了稍顯欣的笑容。

祁興言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因為一個人只是單純的愚蠢而到欣。

回到審訊室的祁興言換了一張面孔，松弛且志在必得。

王愷莫名其妙。

劉麗張地吞了口口水。

“劉麗，”祁興言指了指面前的在線咨詢記錄，“那上面有時間，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以郭棟梁的份在網上跟醫生咨詢的時候，郭棟梁在哪里？”

劉麗的心一沉，抖地說：“老郭說他……”

劉麗全一震，後知後覺自己因為太過張驚恐，上套了。

祁興言挑眉，“說他就是在小區里遛彎？哼，很憾，郭棟梁騙了你。他當時去了鴻雁律師事務所，在顧律師的見證下，寫了一份囑。

“也就是說，顧律師就是人證，證明那個時間在家里上網咨詢醫生的人不可能是郭棟梁。”

“囑？開什麼玩笑？老郭早就寫了囑，我們一起去公證的！”

“他是被繼承人，自然是想寫幾份囑就寫幾份。人嘛，都是會變的。劉麗，你該不會蠢到以為公證的囑才有效吧？你該不會以為郭棟梁也認定公證的囑才有效？”

“難道，難道不是嗎？”劉麗徹底慌了。

“只要是真實意思的表達，最後一份囑才是有效的，可以推翻前面所有的囑，哪怕是公證過的。你既然從事了這一行，真該好好做一做功課。”

祁興言很欣，這個劉麗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也有犯蠢的時候。

劉麗眼球震，反應了好一會兒，“那，那老郭的囑是……”

“我剛剛看過了，郭棟梁的囑容跟他立囑的時間一樣，都在打你的臉，證明了你在說謊。

“郭棟梁的囑清清楚楚地說明，他死後，所有的財產只歸一個人所有，當然，不是你，也不是他的兒子郭建峰。你猜，是誰？”

劉麗邊笑邊哭，癡癡傻傻地反問：“郭子軒？”

“沒錯。郭棟梁自始至終都固執而愚蠢地認定了，他的寶貝孫子沒病。”

***

劉麗認罪了，祁興言忙于案件收尾工作，但仍不忘約澈一起吃飯。

傍晚，四方家園附近的大排檔，兩人找了個相對清凈的角落。

祁興言一邊擼串一邊慨：

“老人們對吃的方面有執念，這跟他們經歷過的時代有關。我就聽說過，一個不聽醫生的食醫囑，在手前給孫子吃東西，導致手中食反流，孩子肺部染，事後又責備醫生。”

澈點頭贊同：“我也在網上看過，手後要求食，老人又覺得營養跟不上不行，喂食。導致嚴重後果之後，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不懂自省，反正責任都是醫生的，他們就只有一句：我又不懂。”

“是呀，你跟他們講科學，他們跟你講經驗；你跟他們言明利害，他們說你危言聳聽；你跟他們說後果，他們說你想賺錢。無解。郭棟梁的悲劇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愚蠢的破壞力被低估了。”

澈回想起這兩天見到的被劉麗利用的鄰居們，案子中的所有相關人，由衷慨：“還有，有些事如果沒有蠢人，靠壞人是辦不的。”

祁興言意識到他跟澈站在了統一戰線，他們倆經過了郭棟梁的案子，在憎惡劉麗這樣的惡人的同時，也有了厭蠢的傾向。

“這案子多虧有你。”

祁興言有點言不由心。他覺得澈頂多算是幫他們提速而已，就算沒有澈，他們也一樣殊途同歸，就是慢點而已。

盡管如此，該說的場面話還是得說。

“哪里，你也知道，我幫忙是有私心的。如今確認郭大爺的死不是什麼厭蠢癥殺手犯案，我也就放心了。原來真的是我自作多。”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說實話，一開始唐局說找你來當圖偵顧問，我還覺得沒必要。現在才知道，覃老師和唐局的決策英明。”

澈睜大眼，不敢置信，“祁隊，我沒想到還能得到你的肯定。”

“一碼歸一碼，求同存異嘛。”

澈話鋒一轉：“也就是說，你仍然堅信，你沒有認錯人，18年前，是我哥白朗，伙同另一個人販拐走了你的弟弟？”

祁興言苦笑點頭，“我絕對沒有看錯。”

“一周前還是個拐賣兒的人販，一周後就能見義勇為徒手去接墜樓的？我不相信人會在短短七天有如此轉變。

“白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我早在18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是可以確定的事實。而祁隊你的論斷，卻只是建立在你個人的記憶之上。

“我的職業就是跟記憶打道，對這方面也算有點研究。有時候，記憶是會騙人的。

“那年你才14歲，又面臨那種危急時刻，你連車牌號都沒有記住，為什麼就那麼肯定，你記住了人販的臉？人有相似，哪怕不是雙胞胎，也可能有七八分的相似。”

這番話澈是第二次對祁興言說了。第一次說，是在神病院。

18年前的某一天，4歲的澈獨自在家醒來，找不到爸爸媽媽，便爬上窗戶……幸虧樓下的年勇敢出雙臂去接。

結果是4歲的澈只是輕微腦震和骨折，接住他的19歲的白朗多碎骨折，頭部撞擊地面，在ICU搶救了10天才離危險，由于腦部傷嚴重，落了個智力殘障的後癥。

澈的父母知恩圖報，承擔了白朗的全部醫藥費，把智障的白朗當做自家兒子，讓澈認白朗的父親當干爹，代替白朗為白父盡孝。

時間往前推一周，城市的另一端，14歲的祁興言眼睜睜地看著白朗和另一個同伙拐走了他12歲的親弟弟。

祁興言沒有看清楚司機人販的臉，但卻把騙兄弟倆上車的人販白朗的臉刻在了腦子里。

弟弟生死未卜18年。

祁興言之所以違背父母的意愿當警察，就是為了尋找弟弟。

4年前，祁興言接手了一起過失致人死亡的案件。

當他見到嫌疑人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確定，這個白朗正是拐走弟弟的人販之一。

只可惜，白朗是一個智力殘障者，無論祁興言問他什麼，他都聽不懂，更加無從回答。

白朗的醫療記錄也證明，他絕對不是裝瘋賣傻，他是真的傻了，就在他拐走他弟弟後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