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講。”

“他好像說是二十多年前，在……一個什麼富村的地方，他埋過人。當時我說他胡言語，他還不服，說埋了不止一個，有七八個呢。我以為他是酒後吹牛，還取笑他吹牛還這麼拘謹，怎麼不是七八十個？”

祁興言抿著，冷著臉，“永富村？”

“對，就是永富村。”范明用力拍了大，剛剛舒展的臉又皺起來，“等一下，剛剛我給你發的三個保姆的份證，好像就有一個是……”

祁興言掏出手機再次查看，“沈艷，永富村人。”

***

“祁隊，你怎麼知道永富村？那里真的挖出來七八尸啊？”

剛一出電視臺，王愷便迫不及待開啟提問模式。

“二十年前，八尸，死因都是顱腦損傷，確認份的只有兩個。這案子一直對外封鎖消息，我讀警校的時候，聽老師私下講過。”

“既然對外封鎖消息，那就只有兩名害者的家屬，以及兇手才知道……天啊，兇手是牛長榮？三十年前犯案？那咱們現在是不是要去找沈艷？會不會就是那兩名害者的家屬？”

祁興言率先上車，用眼神阻止聒噪的王愷上車。

“你去家政中介公司，確認沈艷的信息和所在，但先別驚。然後把盤帶回去給澈。我去警校。”

發車子之前，祁興言還是掏出手機，聯系盧楓和宋韻跟蹤監視范明。目前還是不能排除范明有同伙的可能。

***

王愷把拷貝的節目素材給澈，拉著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保姆待老人，”澈聽王愷滔滔不絕講了進展之後，慨道，“這種事的確不見。但問題是，聽范明說，三個保姆都只干了幾天而已。就這麼幾天，大不了不干了，至于下這麼毒的手？”

“這你就不懂了吧？之前有過案例，有一個保姆，一年半作案十宗，害死了八位老人，就是因為老人過世後，雖然沒干到一個月，也能拿到整月的工資。

“還有的保姆認為，加速那些不能自理的老人的死亡，其實是在幫家屬，所以家屬即便發現了端倪，也會而不宣，說不定還能私下給個紅包。”

澈皺眉，“的確。所以也有可能是范明暗示保姆。保姆如果知道范明和牛長榮復雜的關系，更會愿意幫忙，于是便待牛長榮，加速他的死亡。

“尤其是扎針和寄生蟲這種傷害，很難確定時間，固定證據。對了，那個沈艷，你找到了嗎？”

“別提了，這個沈艷絕對可疑，其他兩個保姆還都跟家政中介合作，在松江工作。只有沈艷，半年前，也就是從范明家離職後就跟中介說要回老家。我讓中介聯系，電話本打不通。”

“所以祁隊是去找大學時的老師，問20年前永富村的案子去了？”

“是。”王愷篤定地一拍桌子，“賭上我警察的直覺，牛長榮一定就是永富村案子的兇手，兇手就是沈艷，殺人機是復仇。之所以要等到離職後這麼久才手，就是避免被警方懷疑。”

澈不置可否地微笑。

“顧問，你好好看看那些節目素材，說不定里面就藏著牛長榮是連環殺手的證據，沈艷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些證據，才確認他是仇家。”

澈笑著點頭，有點面對孩的長輩慈眉善目的味兒。

王愷著澈，不解地搖頭，“怪了，你明明比我小4歲，一臉的稚，可我怎麼老是覺得是我比你小4歲啊？你啊，跟祁隊一樣，讓我不。”

“可能是因為我的經歷吧，我從小就比別的孩子顯老。”澈苦笑聳肩。

王愷尷尬地雙手合十，“不好意思，讓你想到傷心事了。”

王愷所謂的傷心事便是澈十歲那年，父母意外過世。

祁興言曾經跟王愷提過澈的過往，當時他說：即便澈還是住在自己家中，但家里的另外兩個員變了，從親生父母變了白家父子，他難免會有寄人籬下之。

澈無所謂地擺手，“沒什麼，不是什麼忌話題，不用那麼小心翼翼。”

王愷尷尬，想要轉換話題，好在很快便找到了轉換的方向。

“對了，顧問，你大學期間就在培訓學校打工了，也有好幾年的工作經驗了。而且你現在又跟祁隊合租，肯定更了解生活中的他呀。你給我指點一下，怎樣才能跟祁隊搞好關系啊？祁隊的心思我是真的不啊。”

“想聽我的意見？”

王愷重重點頭。

“聽我一句勸，別他。”澈難得出孩子氣的一面，調皮一笑。

王愷苦笑，繼續傾吐職場困擾：

“我爸說了，職場都是一樣的，到什麼時候，到哪里，甜討上司喜歡都是沒錯的。我按照我爸說的做了，可是好像沒什麼效果。”

“你爸說得沒錯，但是需要問題分析，你爸喜歡甜聽話的跟班，可祁隊不喜歡。”

“可人不都是喜歡被認同嗎？”

“人都喜歡被聰明人認同，你懂的。”

“你是說我蠢笨？”王愷苦著一張臉。

“唉，說你是職場萌新吧，你是分局出了名的小舵手，說是你職場老手吧，你馬屁拍到馬上。”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改變策略？”

澈放下筷子，起：“做最真實的自己，管他喜不喜歡。我回去看素材了，你慢慢吃。”

午餐前，澈已經看完了《有事兒您說話》有關于牛長榮的六期節目。可以說沒有什麼大的收獲。

前面兩期節目中，范明著實討厭，翻來覆去一句話：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他再怎麼樣也是你的父親，你里流著他的，濃于水啊。

總之就是非要道德綁架牛長榮的兒給他養老。

澈看得出，范明的表現很夸張刻意。

范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那副臉有多可惡，可他還是這麼表現，也許是為了引起熱議話題，提高收視率吧。

第三期節目，范明把牛長榮接回家，做一系列的準備，表現得又是那麼熱高漲，很是期盼。

如果說這都是演出來的，那麼可以說，范明是影帝級別的。

第四期節目，牛長榮腳不太便利了，但仍舊喜歡到溜達，對著鏡頭夸贊范明孝順，是好人，就是有點死心眼。

范明也對著鏡頭訴苦，說牛長榮這個病一定要戒煙戒酒，可無論他怎麼嚴防死守，也得出門工作，牛長榮總是能想方設法弄到煙酒。

即便最後范明發現了他著煙喝酒，牛長榮就一句：我都這個年紀了，活一天一天，別管我。

范明還能怎麼樣呢？無能為力。

第五期節目，牛長榮坐椅了，但好在說話還算能讓人聽懂。

鄰居大爺過來跟他聊天，不知道說了什麼激怒了他，他把鄰居轟了出去。

范明想要拉開他床頭屜給他找藥，也被牛長榮大聲喝止，不讓他在外人面前翻。

范明解釋：因為失去行能力，牛長榮的脾氣越來越大。

第六期節目，牛長榮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只能發出各種咿咿啊啊的聲響，但他的腦子還算清醒，對著鏡頭努力揮雙臂，想要用肢作輔助他的“語言”，想要表達自己，甚至急得哭了出來。

范明解釋：牛長榮這套他天天看，早就讀懂了他的意思，他還是要煙酒。

可范明如此解釋的時候，牛長榮的聲更大，揮的雙臂有一秒鐘進了鏡頭。

澈猜測：牛長榮本不是要煙酒，他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