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很大，擲地有聲，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錢家老大。

錢家老大看看我，又看看繼先，繼先沖他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用力拔起靈幡，扛在了肩膀上。

靈幡能被扛起，說明這件事兒跟錢家老大沒有關系。

我又將六盞長明燈擺一排，喊道：“賢孫提燈！”

錢家孫兒輩一共有兩男四，年齡差距較大，但六個孫兒輩全都提起了長明燈，也擺了嫌疑。

我接著大聲喊道：“孝子跪行！”

錢老太太共有四子，三個兒媳婦，除了錢家老大，其他六個人全都跪了下來，朝著前面慢慢移。

老二、老三以及三個媳婦兒，全都移了起來，只有老四跪在原地，拼命掙扎著，卻怎麼也無法挪分毫。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老四滿頭大汗，也急了，沖著我吼道：“妖，你到底施了什麼法，快放開我！信不信等我起來，找人弄死你！”

錢家老大斥道：“老四，慎言！”

老四仍然不服氣的罵罵咧咧，而我平靜道：“別在那無能狂吠了，有這神頭兒，還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缺德事，惹怒了老太太，滿腹怨氣不愿意土為安。”

老四急赤白臉道：“你口噴人！我媽生前最疼我，從來不會說我一句重話，就算我犯了點兒什麼小錯誤，我媽也一定會原諒我的，是你自己學藝不，冤枉好人！”

我冷哼一聲：“死不悔改，那就得下點猛料了。”

我說著，便從布包里拿出三枚古銅錢，握在手中吹了一口氣，然後隨手扔在了壽棺前。

三枚古銅錢齊刷刷地立了起來，又惹來眾人一陣驚嘆，然後我說道：“老太太，如果我找對了人，你就讓這三枚古銅錢朝那人磕個頭吧。”

三枚古銅錢又齊刷刷地轉了個方向，朝著錢家老四的方向伏倒又立了起來，錢家老四臉瞬間變了。

他指著我，威脅道：“鹿蓁蓁是吧，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吧，我不找人弄死你，我以後都不姓錢！”

錢家老大再次出聲斥責：“老四，閉！”

錢家老四跟那些市井潑皮沒有什麼區別，他想站起來教訓我，掌揚得高高的，兩條跪在地上，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威脅的話層出不窮，可就在他這樣鬧著的時候，他的右手忽然以一個古怪的姿勢彎曲著，他的無名指更是被翻折過來。

就像是有人抓著他的那手指，用力往後掰的一樣。

咔一聲，那手指生生地被掰斷了。

森白的骨頭上沾滿了鮮，不停地往下流。

錢家老四發出殺豬似的嚎聲，抱著手指崩潰大哭，仇恨的眼神向我。

可是很快，他便沒有力氣恨我了，他那手指被折斷還不夠，竟被生生地撕扯了下來，掉在地上，鮮把泥土都浸了。

繼先教我問棺的時候，跟我說過，問棺的過程中，棺中怨氣越大，報復也越猛。

而如今看這錢家老四的況，我開始擔心起壽棺里，錢家老太太的狀態了。

來的路上，繼先跟我說，錢老太太是昨天夜里棺的，今天一早，家里人送完最後一頓飯之後，就將蓋棺定論了。

我來的時候，也親眼看到壽棺上釘死的棺釘，按道理來說，錢老太太的尸首連靈堂都沒離開過，就算有點怨氣，也不該能如此折騰家老四的。

我瞄了一眼繼先，發現他背著手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一切竟在掌控之中的樣子。

我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下來，還是那句話，有繼先在，我怕什麼！

問棺的流程還沒結束，我再次大聲喊道：“孽子鞭！”

一旁，栩言握著長鞭上前一步，用盡全力在錢家老四的後背上。

僅僅一鞭，錢家老四後背便皮開綻。

接著，栩言又下第二鞭。

錢家老四被倒在地，痛得直哆嗦，連喊罵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第三鞭，錢家老四徹底痛暈了過去。

栩言收起長鞭，他應該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場合了，臉上波瀾不驚的，整個人就很穩。

周圍人都被眼前的景震撼住了，整個靈堂乃至院子里，雀無聲。

我著頭皮繼續：“開棺冤！”

這是問棺的最後一個流程了，雖然已經確定錢家老四就是惹怒冤魂的罪魁禍首，但是還需要開棺驗證一下虛實，否則，誰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妖言眾？

棺釘被一個個撬開，厚重的棺蓋被推開，錢老太太的右手一下子豎了起來，嚇得眾人又是一片驚呼。

人死後要穿壽，最常見的是三領五腰，就是上穿三件，子要穿五件，而袖和腳全都做的長長的，蓋過手指和腳面，寓意著後代不用手腳，過得富富足足的。

錢家老太太的袖也蓋過了手指，并且還套著手套，右手豎起來的時候，袖往下落，出了手套。

可手套的無名指那一截是空的，自然垂落下來。

錢家老大的媳婦兒立刻驚呼道：“碧璽！老太太祖傳的碧璽不見了！”

其他兩個媳婦兒也說道：“老太太臨終前特地代過，那枚碧璽是出嫁時，母親親手給的，要帶著棺的，怎麼會不見了？”

“不僅碧璽不見了，老太太的無名指也沒了。”

“是啊，老太太的無名指弄哪去了？”

“怎麼會這樣？我親手給老太太穿的壽，那時候無名指和碧璽都在的。”

……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錢家人你一言我一語中，眾人漸漸回過神來，視線重新又掃向昏迷不醒的錢家老四。

我聽到人群中有人說，錢家老四從小就被慣壞了，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喝醉了還打人，他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

還有小道消息說，錢家老四前段時間賭輸了一大筆錢，該不會是了老太太的碧璽，拿去還賭債了吧？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壽棺里，錢家老太太慢慢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