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穿用度自不比從前優渥，殷氏本以為兒會吃點苦頭，可沒想到，池穎月非但沒有清減半分，子反比先前潤了些。

相比下池螢更加清瘦纖細，若非去年請大夫替調養子，盡量讓從到形都像個養尊優的閨秀，那丫頭說句瘦骨嶙峋也不為過。

池穎月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榻上繡香囊，見母親來，眼前一亮，忙不迭將繡筐扔到炕桌下，起問道：“阿娘怎麼來了？可是那昭王已死？”

殷氏乜一眼，“昭王好端端地活著，阿娘是來接你回家的，明日就讓池螢尋個由頭回府，你們倆盡快換回來。”

“換、換回去？”池穎月瞠目結舌，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殷氏：“昭王重傷瀕死乃是謠傳，至于那殘暴更是捕風捉影的事，趁他們還未同房，早日換回來，也可永絕後患。”

池穎月不自覺地袖，支支吾吾道：“可……可外頭都是那樣傳的，您先前不也覺得昭王府是個火坑嗎？萬一，萬一是池螢騙我們的呢？”

比起池螢，殷氏更相信香琴不會說謊，“池螢多次替昭王上藥，不也安安穩穩地活著？”

池穎月滿臉愁容，不不愿道：“不行，阿娘，我……我想不嫁給一個瞎子。”

殷氏氣極，兒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到這時候還在任。

“瞎子又如何？瞎眼的王爺和健全的寒門，拿腳都知道選誰。”

池穎月嘟囔：“阿娘怎知，我將來就只能嫁那寒門子？萬一……”

“沒有萬一，”殷氏厲聲道，“不換回去，只要池螢還做這王妃一日，你便一日見不得，難道你想在這別苑躲一輩子，讓伯府一輩子因你背負欺君之名？這昭王妃之位本就屬于你，你要便宜了那賤婢所生之不！”

池穎月仍是不肯依，絞盡腦地找理由：“這王妃真若好當，池螢豈會心甘愿還給我？要不，咱們再觀觀？傳言豈會空來風，萬一那昭王是裝出來的溫文爾雅，床笫間卻喜歡折磨人呢，聽說殘缺之人總有些扭曲的癖好，您也不希我一進府，就被他磋磨死吧……”

殷氏氣得狠狠點腦袋。

可轉念想想，兒說的況也未必沒有可能，心存僥幸，之過急，反倒會害了。

且換人之事倘若兒不肯配合，便是將綁去王府，做這個王妃，遲早也會餡兒的。

殷氏重重嘆口氣，恨只恨皇家既給了昌遠伯府此等殊榮，偏又將兒賜婚給一個瞎了眼沒了指的皇子，又恨那賤婢之白白撿了便宜。

眼下只能觀時機，另謀他法了。

殷氏走後，池穎月拿出繡筐中的香囊，挲著那金線繡的蟒紋，想到什麼，目一凜，十指狠握拳。

陛下皇子眾多，誰說只能嫁給昭王了？

昭王妃的福氣就讓池螢用去吧！

……

香琴天黑才回王府，帶回來的消息卻令池螢頗為意外。

“你是說，二姐姐不愿意？”

“是，”香琴點頭，干脆實話實說，“伯爺和夫人原是同意的，夫人都打算去把二姑娘接回來了，可二姑娘許是心里還害怕，不肯隨夫人回府，夫人也只好作罷。”

池螢眼里的暗下去，角的弧度也慢慢斂了徹底。

原本都已打算將這幾日與昭王之間種種事無巨細地講述給聽，可眼下那邊不同意，昭王又安然無恙，要何時才能離開王府，何時才能帶阿娘走呢。

香琴道：“夫人讓您暫且應對著，能推則推，若實在推拒不過，便只能隨機應變了。外出的場合，您可將我與寶扇帶在邊，我二人隨夫人小姐去過京中各大宴席雅集，京城的貴人小姐還是見過不的，且還能幫著掩護一二。至于宮謝恩，二姑娘也不曾得見天，到時您只管跟著昭王殿下垂首見禮便是。”

至于夫人說盯著三姑娘，不準狐勾引昭王殿下這些話，香琴想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三姑娘這順謹慎的子，唯恐避之不及，又豈會主邀寵？且昭王眼盲，就算三姑娘主，那豈不是眼拋給瞎子看……

見池螢神黯然，香琴嘆口氣勸道：“三姑娘，您權當為了薛姨娘，就聽夫人的吧。”

支摘窗留了氣，夜風鉆進來，頃時一寒意爬上背脊，池螢打了個寒，以帕抵咳嗽兩聲，額角冷汗涔涔，臉頰也泛起了病態的薄紅。

阿娘是唯一的肋，孤立無援，又無銀錢傍，還指殷氏手里的錢和藥救阿娘的命。

腦海中甚至閃過一個念頭，干脆一走了之，不管池穎月這爛攤子，從嫁妝中拿幾樣值錢的首飾出來，也足夠阿娘的藥錢了。

可轉念一想，阿娘如今還病著，如何能躲過昌遠伯府的耳目，悄無聲息地將人帶出來，帶離京城？且王府庫房失竊，這竊賊如何逃得……

池螢深深嘆口氣，眼下別無選擇，只能任由拿。

……

雁歸樓。

元德從庫房挑來的一副耳墜奉上，“殿下，您瞧這對送給王妃如何？”

晏雪摧打開紫檀螺鈿盒，指尖過那細長的流蘇，嗓音著笑意：“好看嗎？”

元德向他細細描述外觀：“這耳墜是江南織造的貢品，以金捻海棠花樣，細金流蘇下墜著紅玉髓，纖巧致又不失端莊，王妃雪白，脖頸纖長，戴這個再合適不過了。”

晏雪摧沉片刻，忽道：“你也覺得，王妃貌異常？”

元德當即背脊一涼，撲通跪下來，“殿下恕罪，是奴才失言……”

他一時快，竟妄議起王妃的容貌，尤其還是殿下眼盲的況下。

昭王邊弧度不減，灰沉的眼底卻無半點笑意，“起來吧。”

元德抬袖額頭冷汗，趕忙起謝恩。

昭王挲著這細碎微涼的流蘇，心中還算滿意。

他的王妃，在他面前總是很張，便是說句尋常話，都能嚇得簌簌輕，發間的步搖與耳垂的流蘇便也跟著晃，清清泠泠的響聲，像碎的金子，像微波漾，帶著綿長的尾韻，讓人想抓住，抓，牢牢攥在手中。

戴這對耳墜，一定也能得很好聽吧。

昭王角輕揚，闔上螺鈿盒，吩咐道：“送去漱玉齋，再瞧瞧王妃風寒可有好轉，若痊愈了，便隨本王一道前往壽春堂看母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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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區隨機30個小紅包，寶寶們繼續支持呀[可憐][可憐][害][害]

第9章

池螢原本還能借風寒躲他幾日，可昭王搬出了莊妃，便再不能借故拖延，以免落人口舌，說不敬婆母。

每日堅持喝藥，仔細地養著，到三月初天氣回暖之際，總算徹底痊愈了。

池螢收拾好緒，香琴替更上妝。

菱花妝鏡前，香琴替戴上昭王遣人送來的耳墜，頓時眼前一亮：“這紅玉髓倒是極襯王妃的。”

香琴也曾在池穎月邊伺候過，如今是看出來了，二姑娘與三姑娘眉眼廓確有幾分相似，細看卻不盡相同，二姑娘如牡丹明艷張揚，三姑娘似海棠清麗婉約，兩人皆是難得的好相貌。

若說去歲的三姑娘還削瘦單薄得過分，這些時日好生將養之下，便像那春日灼灼綻放的海棠，一日賽一日的驚艷。

香琴每日在這張臉上傅施朱，心都頗覺罪惡，只恐這濃稠厚重的脂污了三姑娘玉瑩塵清的面容。

池螢挲著耳下的玉髓，其實第一眼看到這對耳墜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貴重，與的份并不匹配。

這耳墜若能拿去典當，定然價值不菲，有了這些銀子，便有底氣，阿娘的藥也不用愁了……可惜只能想想。

戴這對耳墜也并非出于喜，這些華麗首飾在眼中并無不同，只是昭王似乎會特別留意的首飾，上回還特意過問斷裂的耳墜，未免他多心多問，他送什麼便戴什麼吧。

用過早膳，青芝進門道：“王妃，殿下過來了，在院外等您。”

多日未見，池螢聽到這個名字，子仍是下意識繃。

起踏出門，便見男人一襲牙白水墨紋錦袍立在門外，手持墨玉竹杖，姿如雲日松雪，雍容閑雅，芝蘭玉樹。

聽到靜，男人回“看”過來，“王妃的子可都大好了？”

池螢強迫自己習慣了“王妃”這個稱呼，上前躬福禮，“蒙殿下記掛，妾已經痊愈了，只是連日來風寒侵，不能前往雁歸樓侍藥，亦未能侍奉母妃左右，還殿下見諒。”

連咳多日，嗓音還有些啞，像梅枝落下的薄雪，沙沙拂過耳，似留暗香浮。

晏雪摧嚨輕滾，握手中竹杖，“母妃喜靜，且府下人眾多，無需你晨昏定省侍奉湯藥，至于本王……的確與王妃許久未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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