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語氣天真。

不知道，可重生回來的蘇夏知道，許霽青沒拿到這筆錢。

高三那年的數學國賽，許霽青滿載著全市的希，以聯賽江省第一的名次棄了考，從此就音訊全無，一直消失到高考，都沒回學校。

接下來的一年會發生什麼，才會讓他做出那樣的選擇？

蘇夏一無所知。

可目睹過許家兄妹的命運一次次墜落下去，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再袖手旁觀了。

許皎皎還在擔心地看著。

在這麼大的小孩面前哭也太丟臉了，蘇夏低頭吸了吸鼻子。

小丫頭現在聽不見，怕自己的比劃許皎皎看不懂，索從包里掏出一個掌大的筆記本，把字寫得大大的，稍復雜的字還加了拼音：

【我寫你說，作業寫完了嗎？】

本子突然豎起在面前，許皎皎懵懵的，大眼睛眨了眨，“寫完了。”

【你哥哥幾點下課？】

許皎皎：“五點。”

蘇夏看了看表，還有二十分鐘呢。

繼續寫，【不？】

許皎皎誠實，“有點。”

蘇夏點點頭，刷刷寫了一整頁，【兒套餐姐姐給你買，玩要哪個，白雪公主？】

許皎皎捂著，“哇”了一聲。

仰著臉看了對面好幾眼，有些雀躍，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哥哥說，玩有好多種，要看運氣的，不一定是白雪公主。”

蘇夏托著臉，【那是他笨。】

【一會你看我的。】

許皎皎佩服極了，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夏夏姐姐，簡直是白雪公主本人！

-

張建元的侄子張越今年上初一，小學在華羅庚杯拿過不錯的名次，正是中二又慕強的年紀。

剛見到許霽青，覺得他省一歸省一，可績都是外地考的，含金量比不上江省一毫。

兩套卷子擺在面前。

張越連眼皮都不想抬，自顧自擰魔方。

他們家不缺錢，更不愁家教資源，陪練從名牌大學生到專業競賽教練換了一，都被張越這個爺脾氣氣走了。

許霽青表平靜，打量了他一會，“你是不是很想讓我走？”

小孩哥哼一聲，屁在凳子上扭一下。

“打個賭怎麼樣。”

許霽青繼續道，“我贏了，你這個學期每周末跟我上兩節課，認真聽講，好好寫作業。”

“你贏了，我今天就找張教練辭職，試課費你自己收著不用給我，做零花錢。”

聽到最后三個字，張越終于提起了神，“賭什麼？”

“你最擅長的魔方。”

許霽青說，“比誰更快還原，我讓你一只手。”

“……你確定？”

張越手上的作一停，眼睛睜得圓圓的，“我之前拿過好幾次我們小學的冠軍，每次都能進30秒！”

許霽青上瞼微掀，“這麼牛，那你先。”

“我先就我先！”

張越年紀小，但也聽得出他這句奉承不真心，憋了一勁，調整了好久呼吸才開始。

兩人互相打，許霽青很仁慈，沒擰幾下就放了回去。

張越有種被輕敵的不爽，“不想教我直說，用得著這樣……”

十五秒觀察時間，小男生專心致志，為了能把新來的這位帥哥老師趕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手機平放在競賽試卷上，數字秒表開始計時，張越手里的魔方飛速轉，撥弄的作就沒停過。

按下暫停鍵的一瞬，24秒剛過。

張越臉頰通紅，興地拍桌子，上半猛地向前探了探，掏出自己的手機拍照紀念，“看到沒看到沒，我靠，比我上次比賽績還快了一秒。”

許霽青反應平平，把魔方扔給他重新打。

24秒在手，張越覺零花錢已經穩了。

但為了狠狠挫挫許霽青的銳氣，還是翻來覆去弄了好幾，確保一眼看過去什麼公式都難套了，才還給許霽青。

許霽青用的是左手。

他手比初中生大了好幾圈，指節骨修長，同樣的三階魔方放在他手里，都顯得玲瓏了不。

計時開始，塑料軸承的聲極輕，張越歪在椅背上的脊背越越直。

等最后一面的紅整整齊齊復原，許霽青看也不看，用右手的食指按下秒表。

12秒67.

比張越兩只手的績快了接近一倍。

又來了兩，甚至一次比一次快，只能用眼花繚來形容。

小孩哥人都看傻了，“怎麼可能……”

單手能有這個速度，他只在視頻里見過。

也太秀了。

“想學我以后教你。”

許霽青把魔方還給他，試卷重新掀開，“半小時，先把這套題做了，不會的隨時問我。”

這種小孩都好懂。

不服的時候皮子比鋼筋還，準三寸比誰都服服帖帖。

五點鐘下課，張越已經一口一個“許哥”。

裝著試課費的信封遞過來，張越扭扭地不想走，“許哥，我能加你微信嗎。”

許霽青收拾好桌上的筆，沒理他，“張教練給我推了你媽媽名片。”

“哎，我和我媽能一樣嗎。”

張越湊到他這邊，“我在培優班還有個好哥們，他也在找陪練老師，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能不能初中部就教我們倆，別帶別人啊？外校的也不行。”

許霽青語氣淡淡的，“買斷要加錢。”

“啊？”張越茫然。

小孩哥手里捧著最新款的手機，屏上的二維碼還瑩瑩亮。

許霽青瞥了一眼機型，給他算賬，“周末四個半天加晚上，我能帶十節課，只教你們兩個太浪費。”

“周末能帶十節課”和“周末要教十個初中生”之間的差別很微妙，他有意模糊了這一點，張越完全被繞進去了。

他稍微算了算，也沒多猶豫，“這沒事，我們掏五倍不就行了嗎，我媽肯定也愿意。”

許霽青不再推辭，把張越的二維碼掃了，“不急，這件事下次再聊。”

“我等你到下周，回去先把作業好好寫了。”

張越應了一聲，轉前又囑咐了好幾句，絕對不許被別人搶了先，這才從樓梯下去了。

試課費用某個奢侈品牌的新年紅包裝著，沒封口。

許霽青開一道空隙，一個半小時的課，對方給了八百塊，比想象的多。

他背上包，起往許皎皎的桌子掃了眼。

小姑娘單跪在高腳凳上，整個上半興地趴在桌上往前拱，對面好像還坐了個孩，亮長發垂下來擋了半張臉，只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

許霽青邁開長，快走了兩步。

一大一小兩個孩，餐盤用漢堡油紙鋪了個底，薯條隨意錯堆疊著，蘇夏正坐在許皎皎對面，眼神清亮又，陪著許皎皎用薯條玩挑小棒。

全國小孩的祖傳游戲了，許霽青小時候也玩過，用吃過曬干的冰棒。

記憶里的規則是，流一一挑小棒，其他的小棒要是了或者塌了，就換下一個人。

到了蘇夏這兒，不知怎的就變了樣。

許皎皎手笨一直抖，落一，蘇夏就蘸點番茄醬給喂一。

直喂得許皎皎小油乎乎的，臉頰邊都是番茄醬，笑得扭著子咯咯。

許霽青莫名看得有些出神。

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許皎皎旁邊，站定不了。

蘇夏臉邊有頭發擋著，沒注意這些，著薯條舉了半天，見許皎皎一直沒再張，很練地換了只手在小本上寫字。

【吃撐了嗎？】

許皎皎搖搖頭，抬手抹了抹，規規矩矩地重新坐好，很為難地看了眼，又去看自己哥哥，“我覺得哥哥好像更想吃。”

蘇夏猛地一回頭，正好和無聲站在那的許霽青撞上視線。

白校服黑T恤，被夕映鎏金的一雙眼，微垂的長睫而漆黑，莫名顯得那之下的目直勾勾的。

鬼迷心竅，蘇夏順“哦”了聲，著薯條的那只手就舉了起來，到了許霽青面前。

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蘇夏訕訕笑笑。

剛想把手撤回，許霽青卻微闔著眼低下頭，把那薯條叼了過去。

他薄，舌尖卻鮮紅。

滾燙濡的在指尖停留的瞬間，明知是不小心，蘇夏還是心跳一停，渾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