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首發

“這是你畫的？”

謝無陵走到桌邊, 看著一豆燈下，那副線條流暢、排布儼正的工圖，頗為納罕：“你都沒有尺, 這線怎畫得這麽直？”

沈玉赧然道：“多畫畫, 便手了。”

從前在閨閣裏無趣，就去翻父親收集的那一沓沓建築工圖, 看著那些宣紙上的圖案，一件件落實為或高大、或秀麗、或恢弘的建築，哪怕沒資格參與, 也能想象到完竣工時的那種就。

可惜是兒, 無法仕, 只能在家照著工圖描摹，以作消遣。

“你這個畫得好, 和我想要的覺一模一樣。”

謝無陵將那張圖仔仔細細看了遍, 又略略掀眸, 看向沈玉, 眼角噙笑：“我說說, 你就能畫出來。小娘，你說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又來了。

沈玉心道就知道他正經不過兩息，上只岔開話題：“要是你覺得沒問題, 明兒個弄些丈量尺，我將後院量好了, 再按比例規劃，調整一二。”

謝無陵本想說這些東西自有砌牆造屋的工匠安排, 用不著個小娘子心。但見眉眼間掩不住的躍躍試, 到邊的話轉了個彎，最後還是答應：“, 明天都給你搞來。”

見眼中笑意更亮，他心念一，忍不住擡手了的腦袋：“就有這麽高興？”

到頭頂罩著的大掌，沈玉怔住，烏眸圓睜：“……！”

“咳。”

謝無陵被那清澈目也瞧得不大自在，悻悻撤回手，偏過臉：“行了行了，快來吃飯，老子死了！”

待轉過，大步出了屋。

低頭再看自己的手，他懊惱嘖了聲。

不就是個腦袋嗎，又沒別的地方，他心虛個什麽勁兒？

何況是他媳婦兒！

一定是被這小書簍那些什麽孔子孟子荀子七八糟的子影響了，果然書讀多了，人會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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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陵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何況是答應沈玉的事。t

第二日，他就帶來了魯班尺、木規、木矩、水準和懸垂繩等測量工。

于是沈玉的日常又多了一項活計，測量工地、畫營造圖、做造價，大有一副承包整個荒地建屋工程的架勢。

謝無陵也不管，隨去折騰——

反正只要老實不往外跑，在家如何都隨。

日子在有條不紊中一日一日地翻過，轉眼也到了八月底，風裏也漸漸有了幾分秋的涼意。

這日午後，正盛。沈玉在院子裏教秀秀和狗娃子寫大字，柳嬸子抱著平安在旁喂羊。

忽然院門口急急跑來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乞丐，站在門口朝沈玉喊：“你是謝家娘子麽？”

沈玉詫異看他：“你是？”

“我就是街邊的小乞兒。”小乞丐道：“謝娘子你快隨我來吧，你家謝無陵在前頭巷子和人打起來了！”

“什麽！”沈玉眉心一跳。

柳嬸子也嚇得不輕：“我滴個乖乖，怎麽就打起來了？”

沈玉想到今早那個男人還嘻嘻哈哈地說回來給帶烤鴨，這大下午的，他怎麽就和人打起來了呢！

真是不讓人省心。

“柳嬸子，勞煩你留著照看下平安，我去去就回。”

“好好好，你也當心著點。”

柳嬸子照著那道匆匆離去的小影喊道：“男人打架沒個輕重的，你別貿然拉架，把你自個兒撞到了！”

沈玉跟著那個小乞丐快步往外走，頭也沒回：“我省得的。”

柳嬸子抱著平安，搖頭嘆道：“這個阿陵，都要家的人了，怎還這般莽撞。”

轉頭再看自家兩個蠢蠢往外跑的小崽子，豎眉瞪他們：“都老實坐著，小孩子家家的湊什麽熱鬧！”

“小兄弟，他是因何與人打起來？對方一共有幾人？”

沈玉亦步亦趨地跟在那消瘦的小乞丐後，黛眉蹙起，一顆心也提著，惴惴不安。

“好像是和人起了口角——”

小乞丐蒙頭往前走：“我也不清楚，反正打得很兇，頭破流的，你快隨我來吧！”

竟還打得頭破流！？

沈玉心下愈發揪，就知道，他那脾氣在外，定不了挨揍！

現下好了，頭都破了，也不知傷得深不深......

滿懷著焦急擔憂，跟著那小乞丐走過兩條巷口，半晌沒見到謝無陵的影，心生疑：“不是說就在前頭麽，怎麽還未到？”

“快了快了，就在前頭那條巷子裏。”

那小乞丐快步走著，又手指著前頭一棵歪脖子老槐樹：“就是那巷子裏，幾個人打得可兇了！”

沈玉見就在前頭，也打消疑慮，待走到巷口，果然聽到一陣哼哼哈嘿的靜。

“到了，就是這了！”小乞丐到巷口止住腳步，轉就要離開。

沈玉詫異：“你去哪兒？”

“我可不能留在這，要是那夥人知道是我報信，沒準連我一起揍咧！”

小乞丐急急說罷，一扭，如條靈活的泥鰍溜走了。

沈玉聽得深巷裏那拳腳靜愈發激烈，一時也顧不得其他，忙朝巷子裏走去，又拿出此生最大的嗓門喊道：“都快停下，我已經報了，衙門的人馬上就到！”

話音落下，那巷子裏的靜也戛然而止。

沈玉定睛看去，便見那巷子裏圍一圈的男人緩緩散開，而在那最裏面，哪有什麽被打得頭破流的謝無陵，分明就是一堆沙包。

再看那四五個陌生面孔的男人，沈玉心下頓時一沉。

糟了，是圈套！

連忙轉過，然而巷口也冒出兩個著家僕裳的男人。

沈玉一看那面孔，有些悉，再仔細一想，可不就是大半個月前，在街上到過那個松二爺的小廝？

知道這事是誰設計的，那顆提起的心反而略略松了些。

再看那從小廝後，搖著扇子緩緩出現的錦袍男人，眸也沉了幾分。

“哎喲你們這些混賬，一個個瞪著雙眼睛作甚？要是嚇著小娘子了，我可饒不了你們！”

常松揮著扇子，將左右小廝敲開，再看被堵在巷子裏進退不得，只能在牆邊的小娘子，一雙小眼睛“刷”得亮了。

只見眼前人，雪妙，雲鬢輕挽，一襲清雅的夕嵐衫，束得腰肢盈盈，弱質楚楚。

果真是個神清骨秀、花容月貌的人兒！

自那日街邊一別，之後他一直想要找機會一窺芳容，無奈沈玉平日待在院裏，就不出門。

這般等啊等，眼見是等不到主出門了，常松心難耐，終是坐不住。

趁著謝無陵被老頭子派去城外辦事，買通那個小乞丐，使了這麽個調虎離山之計——

“弟妹，別來無恙，你可還記得我？”

常松故作瀟灑地輕晃了晃扇子，笑地朝著沈玉走近。

沈玉掐掌心，背脊也朝牆邊靠了些，心下雖張，面上卻不顯，強撐鎮定道：“松二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想到弟妹還記得我啊，甚好甚好。”

常松笑道，又朝靠近一步：“我今日來尋你，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上回和你上，不是要請你吃頓飯的麽。這之後一直沒尋到機會，不知你今日可有空，賞個臉同我一起吃頓飯？”

沈玉原以為謝無陵就是過最無賴的男人，可現下見到這個常松，還有這左右虎視眈眈的男人們，方才知道何為真的無恥之徒。

“松二哥好意，本不該拒。但我郎君現下不在家中，不若等他晚些回來，我和他一起赴宴。”

“他啊？”常松淡聲道：“他今日怕是回不來了。”

沈玉聞言，柳眉擰起：“你這是何意？”

難道這卑鄙之徒對謝無陵做了什麽？

常松見張的模樣，又別有一番風韻，視線牢牢盯在臉上，笑了兩聲：“小人，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那二爺也不與你繞彎子了。”

說到這，他略作停頓，使了個眼，將巷子裏那些下人都屏退，只留了兩個心腹小廝在巷口堵著。

見沒了旁人，他才撣了撣綢緞袍袖，好整以暇看向沈玉：“爺瞧上你了，想將你收房中。你若是個聰明的，就識時務些，乖乖與爺好，往後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爺定不會缺了你。但你若是個犟骨頭……哼，就別怪爺不會憐香惜玉。”

沈玉從未見過有人能堂而皇之無恥到這種地步，一張臉又紅又白，既又惱：“松二爺難道忘了，我可是謝無陵即將過門的妻子。”

“那又怎樣？”常松朝靠近，臉上掛著□□：“爺又不是沒玩過人/妻？這了婚的婦人，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這等污言穢語，直沈玉胃裏直泛惡心。

往後躲去，一雙烏眸冰潤潤地瞪著眼前這無恥豺狼，厲聲道：“你若敢冒犯我半分，謝無陵一定不會放過你！且你別忘了，他可是常六爺的救命恩人，你若是了我，六爺那邊定然也不會饒過你！”

“喲，你這小娘子模樣，皮子倒利索，竟還搬出老頭子來我了？”

常松冷哼一聲，腳步直往前去，一雙鼠目瞇起：“救命恩人又如何？我可是他的嗣子，以後他還指著我給他送終摔瓦，延續香火呢。我不過玩了手下人的人而已，難道為著這種小事，他還能不認我這個兒子？”

見他言語間對常六爺毫無敬意，沈玉一顆心霎時也涼了大半截。

的步子不停往後退，常松則是步步，臉上笑容愈發得意猙獰：“小娘子，我勸你還是別天真了，那謝無陵鎮日裏最吹牛皮，難道你還真信他的，以為他是個什麽人不？他啊，說白了就是個婊子生的廢。也就是我父親擡舉他，將他帶到手下，給他些面的活計，別人見著他才喊他一聲謝爺。呵，若沒了我們常家，他謝無陵就是個屁！”

他這毫不客氣的話沈玉心下惱怒，與他爭辯謝無陵才不是廢，卻又無從可辨——

只因這人話雖難聽，卻又是殘酷的事實，謝無陵孤苦無依，能有今日的瀟灑自在，全是仰仗著常六爺的恩德。

若是常六爺棄了他……

沈玉面一白，腳步也已退到那車沙包旁，腰抵著一側，退無可退。

仰臉，清澈烏眸因惱與懼意蒙上一層霧氣，恨恨瞪著眼前之人：“你說謝無陵是屁，我看你才是雜碎……狗雜碎！”

雜碎這個詞，還是從謝無陵那裏知道的。

先前t還覺得他俗，沒想到今日，竟然自己說出來了。

可這樣罵出來，莫名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那常松也沒料到這弱質纖纖、斯斯文文的小娘子竟會罵人，一張猥瑣面孔變了又變，擡手就朝去：“你這小娘皮，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著那只來的手，沈玉下意識去躲，可後路已被堵住，再如何躲，還是被常松掐住了肩膀。

那陌生的讓骨悚然，努力維持的鎮定也慌了：“你…你放開我，你這無賴！天化日調戲民，我定去府告你！”

這話頓時惹來常松一陣大笑：“你個外鄉來的小婦人，想在金陵府告我？哈哈哈哈到底還是年輕，天真得可。”

他肆意笑了一陣，見掌下之人掙紮得愈發厲害，忽的沉下臉，冷了嗓音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便是在這裏將你先/後殺，這金陵府裏也無人奈得我何！”

這惻惻威脅裏的篤定，霎時沈玉遍生寒。

是了，常家是金陵城有名的豪紳，有錢能使鬼推磨，如今再不是什麽高門貴、世家宗婦，一個毫無背景的尋常婦人，被這等豺狼虎豹盯上，可不只剩下引頸待戮的份。

“這才乖嘛。”常松見嚇住般不再，滿意地勾了勾，又低下頭：“你最好聰明點，跟著爺吃香喝辣的，難道不比跟著謝無陵那個子強？”

他說著，手就要過來的臉。

沈玉眼睫一，忙躲開，見常松又要變臉，仰起臉，聲道：“松二哥，你別急嘛，外頭還那麽多人看著呢。”

常松見語調都變了，也樂了：“喲，小娘子這是想通了？”

“你都那樣說了，我若還不想通，豈非死腦筋？”沈玉垂下眼睫，強著眼底的厭惡，緩聲道：“你說的對，跟著謝無陵，哪有跟著您強……”

“哎喲喲，爺就喜歡這樣識時務的。”

見他又要撲上來，沈玉再次躲開，勉強笑道：“我都答應與你好了，你還這般急子作甚。不是說要請我吃飯麽？難道松二哥誑我，一頓好酒菜都不願舍了，便想在這陋巷給外頭演一出活春宮？”

常松聽得這話，自也沒那個癖好，再看面前這似乖順又著機靈的娘子，眸閃了閃：“既然小人願意賞臉，那咱們就去酒樓雅間裏，坐下來邊吃邊聊……不過，既是要相好，你總得證明一二。不若，現下先讓爺嘗嘗這張小有多甜？”

眼見這獐頭鼠目的男人撅著個就要湊過來，沈玉心下已然惡心到極點，再裝不下去，猛地推開他，本能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啊，救命——”

常松猝不及防被猛地一推，腳步往後倒了兩下，忿忿咬牙：“不識擡舉的小賤人，竟敢戲弄老子！”

“來人，將路堵住！”

他擼起袖子朝沈玉走去，手腕高高擡起：“看老子不整死你！”

沈玉被在牆角，眼見那掌高擡，心下一，下意識護住腦袋，蹲下。

“啊——！”

一聲慘于深巷中陡然響起。

沈玉眼睫猛地一，這…………沒啊？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常松的慘聲在前清晰響起，沈玉驚愕，怔怔地從雙膝擡起臉，只見面前常松捂著手上躥下跳，而巷口那邊一陣。

逆著午後，有一人形高大，鬥大的拳頭左揮右砸，一手揪著小廝的領子就將人提起，而後那“哐哐”兩拳頭，直砸得鮮四濺，又如丟垃圾般，將那就被砸得失了意識的軀，“砰”得甩在地上。

旁邊要圍上來的人見狀，也都嚇得膽寒，躊躇著不敢上前。

常松見狀，捂著手，氣急敗壞的喊：“都愣著做什麽，給我打！打死算我的！”

這話一出，那剩下七八個壯漢才齊齊朝那道拔影沖去。

可那人卻陡然不懼，便是只有一雙手兩只拳頭，揪著兩個腦袋，狠狠對著“哐當”一撞。

見有人背後襲來，擰一個掃堂，筆直遒勁的大直接將人踢飛一般，彈到八尺遠。

宛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般，他一路朝巷子裏走來。

那拳腳之利落，出手之狠辣，哪怕沈玉只是在旁看著，都覺得渾發麻。

原來地打架都是這樣的嗎？

簡直是太…太兇殘了。

直到那道影走得近了，深巷裏微弱，也看清楚那張悉的臉龐——

平日裏男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模樣，現下的他，沾著殷紅鮮的深邃眉眼，一片駭人的冷戾。

尤其那雙看向常松的狹眸，濃黑一片，深潭般幽深，不進半點兒。

這樣的謝無陵，無比的陌生，卻莫名讓沈玉安心：“謝無陵！”

幾乎是哭著喊出來，一雙烏眸也很快蓄滿淚水。

聽到著細細哭腔的喚聲，謝無陵眼珠微，垂眸朝地上看去。

當看到在角落一團，小臉雪白，淚的沈玉，他心頭一沉。

須臾，他啞聲道：“別怕，老子在呢。”

沈玉迎上他那微微和的目，心下一陣安穩，朝他點了下頭。

謝無陵略扯角，再次擡頭，看向那鬼鬼祟祟準備逃跑的常松，大步上前，而後狠狠一腳踢向他的膝窩。

“啊！”常松又是一聲慘，雙膝也噗通跪在地上。

謝無陵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睥睨著，嗓音冰冷：“哪只狗爪子了我媳婦？”

常松趴在地上，仰頭罵道：“謝無陵，你別……啊！”

謝無陵一只腳狠狠踩在他撐在地上的那只手，用力碾著，似還能聽到骨頭碎裂聲。

沈玉在旁也聽得渾冰冷，訕訕地將手藏在袖裏。

“啊啊啊啊謝無陵，你這個婊子生的！你敢這樣對——啊！”

“哐”一下，重重一拳狠砸向常松的臉。

沈玉都沒反應過來，便看到兩顆牙混合著鮮，直接飚濺而出，劃過空中，而後落地。

養在閨閣裏的小娘子何時見過這麽殘暴腥的場面，大腦都駭得一片空白——

直到謝無陵將常松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砸，砸得一張臉模糊，沈玉才陡然驚醒，連忙上前去拉：“謝無陵，謝無陵，住手！”

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大，兩條手臂牢牢抱著他的胳膊，才止住他再次揮拳。

謝無陵怕傷到，連忙收了力氣，扭頭看時，眼底還殘留著幾分殺紅眼的冷戾。

沈玉抱住他，搖頭：“你會把他打死的！”

“這狗雜碎膽敢欺辱你，打死也活該！”

“不不…不行。”沈玉盯著他的眼，試圖喚回他的理智：“他是六爺的嗣子，是常府的郎君……你不能打死他。你若打死他，你要償命的！”

常松有錢有勢，便是殺人放火、擄掠，常府也能將他保出來。

可謝無陵不一樣，他什麽都沒有，他若殺人，無人保他——

常六爺便是再重他，到底親疏有別，怎會為個外人，棄自己的嗣子不顧？

“他沒到我，沒有……”沈玉嗓音發，淚盈于睫：“我知道你替我討公道，但若是為了這種人，搭了自己的命，不值當。況且，你若蹲了大牢，以命償命，那我怎麽辦，孩子們怎麽辦呢……”

的眼淚，如墜落的晶瑩星子。

“啪嗒”落下，又直直落在謝無陵的手背。

很燙，直燙到他心尖。

謝無陵堅實的膛劇烈起伏幾息，才下眼底戾氣，從常松上起來。

再看那依舊抱著自己手臂的小娘子，他心下一。

想要替淚，一擡手，發現掌心全是。在袍上用力了兩下，他才手。

“好了，不哭了。”

指骨分明的長指拭去沈玉眼角的淚痕，他長長吐了口氣，一把將攬懷中：“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