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野一天一夜沒回來。

賀泱沒過問。

去了林汀推薦的牌公司面試。

賀泱是學服裝設計的，大學時得過不獎項。

但結婚後，蔣太說要教學規矩，實則嫌到別人公司從實習生開始干丟蔣家的臉，就很允許出門。

直到蔣四野帶出來單過。

然而那時已經懷了孕，更加無法工作。

面試得很順利，賀泱有作品懂審，即便在家待產也時刻關注著時尚流。

人事經理讓下周到公司報到。

到家時，蔣四野居然在。

房間沒開燈，窗簾不知為何都拉著，男人仰在沙發，兩條長筆直地著，姿勢看似松弛，又像疲憊到極點的無力。

“去哪了？”他聲如鬼魅。

賀泱：“找工作。”

說到這，摁開燈，從包里掏出文件：“協議我重新打印了一份，把你昨天提的費用加上了。”

蔣四野慢慢坐直，漆目冷戾。

“賀泱你想挨揍嗎？”

“可以，”賀泱理智道，“你打我，我會報警，和平商量無法離婚的話，我會起訴，家暴會是我的證據。”

“......”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溫溫吞吞地跟他分析，告知他後果。

看著那麼乖，那麼溫順，倔起來讓他牙。

“怎麼想起找工作了？”蔣四野起，“沒錢了？卡呢？保險柜里的現金用完了？”

賀泱不想理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離婚協議書擺在那兒，筆也扔在一邊，扭頭去廚房，把姨媽燉的湯加熱。

不舍得浪費姨媽的苦心。

蔣四野追了進來：“賀泱泱你吃獨食。”

賀泱平直：“你別惹我。”

蔣四野雙手掐在腰骨，彎腰撇臉，盯著瞧，欠得要死：“就惹你了，怎麼著？”

這姑娘以前都沒跟他著過急。

湯在燉鍋中冒泡，香味彌漫。

即便有湯遮掩，賀泱依然聞到了他上很濃重的藥水味。

就像，在醫院里浸泡過。

賀泱是不會問的。

對他的好奇和關切早在生活瑣碎中磨得一干二凈。

“我不能怎麼著，”賀泱還是那樣的口吻，“所以我才要跟你離婚。”

對目前的境毫無辦法。

沒有能力改變任何。

所以要離婚。

離婚能解決一切問題。

在認真回答，蔣四野卻被這副口吻激怒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賀泱：“你出去。”

蔣四野像個無賴：“不，我也要喝湯。”

賀泱忍了片刻：“出去。”

蔣四野腰背一躬，下囂張地搭到肩：“不。”

賀泱電似的，理智摧枯拉朽，握在手里的湯勺猛地揍到他腦門。

“咚——”

不銹鋼和頭骨撞擊的聲。

蔣四野眼冒金星，角了下。

賀泱是第一次手打人，甚至被自己嚇到了。

湯勺還舉在半空。

男人潔飽滿的額頭眼可見地紅了一片。

賀泱別開臉，強撐：“就這樣，我會打人。”

“......”蔣四野想罵臟話。

m的。

他老婆真特麼可飛了！

湯鍋關火。

賀泱轉找墊布端鍋，蔣四野已經面不改地抓著鍋柄端了出去。

直接把鍋到那疊離婚協議上。

賀泱看看作廢的協議，又把目移到男人臉龐。

蔣四野掀眼皮瞥：“不墊著，把桌子燙壞了怎麼辦。”

賀泱抬手把鍋拖到自己這邊。

一口湯都沒給他。

發脾氣都是綿綿的。

蔣四野單手撐下，眼角眉梢潤著淺淡的愉悅。

愿意吃就好。

“張姐去哪了？”他隨口問。

賀泱：“家人生病，請了幾天假。”

蔣四野：“先不工作唄，再養養。”

賀泱：“不工作我怎麼離婚。”

“......”蔣四野那口火蹭地拱上來，“聊天呢你提什麼離婚。”

賀泱：“我要離。”

“結婚都要兩人同意，”蔣四野氣笑了，“離婚你說要不要？我不同意！”

口的湯都不香了。

賀泱認真道：“那我起訴。”

蔣四野往椅背上一靠，淡定道：“起唄。”

賀泱點點頭。

蔣四野盯著看了會，荒唐：“你還真起？”

賀泱點頭。

蔣四野眼神直勾勾的。

停頓半晌，他吐字：“姨媽快退休了，表妹剛升小組經理，你這份工作，還沒落定吧。”

“......”

賀泱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

這個男人。

這個可惡又惡劣的男人。

腦漿似乎混漿糊，眩暈一陣接一陣，賀泱眼珠一點一點潤。

蔣四野心腔一：“說著玩，你別鬧，你之前提的那些事，我保證以後不再發生，好不好？”

賀泱四肢力氣仿佛被干。

之前擔心離婚會影響到林汀和蔣驍的，完全沒想過事態會壞這樣。

媽媽和姨媽說得對，找男人，一定要找個能好好離婚的。

而不是像這樣，一步踏進深淵，就再也爬不出來。

賀泱渾渾噩噩往次臥走。

蔣四野皺眉，攔住路：“去哪？”

賀泱無力：“分房。”

“......”

賀泱：“你總半夜出門，會影響我休息。”

蔣四野不輕不重地扯了下，沒繼續攔，容著進了次臥，并將門從鎖住。

他確實胡鬧慣了。

也被捧慣了。

他習慣掌控一切，而非聽之任之。

保姆不在，蔣四野把廚房收拾掉，用燉盅預約明天的補湯，順手了幾只小餛飩，準備煮給賀泱當早飯。

倒不怎麼挑，就是吃些湯湯水水的。

做完這些，蔣四野在主臥洗了澡。

然後，拎著次臥的鑰匙，堂而皇之打開門。

賀泱驚得眼神惶惶：“你怎麼進來的？”

蔣四野端著托盤：“營養劑和牛要吃掉。”

賀泱急了：“誰讓你進來的！”

蔣四野無于衷：“平時不在家就算了，在家我肯定要抱老婆睡的。”

賀泱：“蔣四野！！”

“......”男人風流多的眉眼斂去幾分頑劣，添上些許，“喊老公，下周我送你去上班，行不？”

賀泱渾發涼。

都沒說去了哪家公司。

更沒說有沒有應聘上。

蔣四野居然連下周報到都搞清楚了。

這個可怕的男人。

這個...曾經到死去活來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