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野打開燈。

走時還是夏天，回來已經秋。

客廳擺著他命人送給賀泱的禮。

送來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一件都沒拆。

房間沒人，賀泱不在家，連張姐都不在。

蔣四野目定在那些未分毫的禮上。

撥通賀泱電話。

“在哪？”

對面姑娘聲：“媽媽這邊。”

“......”蔣四野頓住，“哪個媽媽？”

賀泱：“你媽。”

蔣四野額角猛：“喊你回的？”

賀泱：“不是，你不在，我幫你盡孝。”

蔣四野：“。”

神tm幫他盡孝。

蔣四野生生氣笑了：“你趕給我回來。”

“我不回去了，”賀泱說，“說是嫁進豪門，都沒過豪門的福，我要住你家福。”

“......”

-

賀泱進蔣家時連狗都沒看。

即便大可搖著尾上來。

見誰跟誰的狗不要。

大可委屈兮兮地嗚了幾聲。

見拎著行李，傭人震驚，宋姨震驚，蔣太錯愕，蔣三蕓半晌發不出聲音。

賀泱斯斯文文地：“我還住我跟蔣四野之前的房間？”

蔣三蕓厭煩：“你回來干嘛？小四又不在。”

“孝順媽媽，”賀泱淡然，“伺候三姐。”

“...你胡扯，我什麼時候讓你伺候了？”

賀泱：“三姐別客氣。”

蔣三蕓：“我什麼時候跟你客氣了？”

賀泱：“那我先上樓了。”

說罷，拎著行李，面不改朝樓梯口去。

走到二樓，像是忽然想起某事，賀泱朝下看：“對了，給我送碗燕窩羹上來，要媽媽和三姐吃的那種品質，搬家累到我了。”

“......”

兩人立刻把電話打到蔣四野那邊。

質問他老婆什麼瘋。

蔣四野冷嗖嗖的：“你們是不是趁我不在時欺負了？”

“誰敢欺負，”蔣三蕓不屑，“一來就要燕窩...”

蔣四野皺眉：“你罵誰呢？”

蔣三蕓：“我哪個字罵人了！”

“一個破燕窩還讓要，”蔣四野冷笑，“還值得你單拎出來說，你喂狗時怎麼不提，我老婆連狗都不如？你罵我是狗？你特麼才是狗！！”

“......”

蔣四野仍嫌不足：“你媽是老老夜叉，你是老夜叉！”

蔣三蕓炸了。

賀泱正在收拾房間，樓下猛地傳來蔣三蕓的尖，還有蔣太邊罵邊哄的凌。

手機響了。

是蔣四野的電話。

賀泱站在二樓窗邊，看見蔣四野的車停在外面。

接通。

男人嗓音不容拒絕：“下來，回家。”

賀泱困：“這不是家嗎？”

“......”蔣四野下幾分，“回我們自己的家，咱不住這兒，喜歡這邊哪里我給你弄，行不？”

賀泱：“不行。”

蔣四野：“賀泱...”

賀泱：“要不你殺了我吧。”

蔣四野：“。”

從客廳穿過時，蔣四野被蔣三蕓扯住，厲聲問他到底誰是老夜叉。

蔣四野拍掉手，撣撣扯皺的服。

“媽！”蔣三蕓怒，“你看他！”

囂張到眼神都不給。

段天華無視姐弟倆的爭吵，朝樓上看：“你老婆怎麼回事？”

蔣四野心沉郁得厲害，一個字都不想答。

他能知道個鬼。

“在這吃晚飯。”他撂下一句，然後抬步上樓。

蔣三蕓跺腳：“媽，你看他！”

段天華眼神警告：“你弟在，你收斂點，別惹。”

蔣三蕓不敢置信：“我連都不能說了？”

“你弟還沒膩，”段天華說，“又沒了孩子，你弟對也有愧疚，你先收收脾氣，等四兒膩了煩了再說。”

房間每日都有打掃，不需要怎麼收拾，賀泱就把自己穿的掛進柜子，然後站在窗前欣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花園里種著蔣太鐘的牡丹，全是花重金培育。

可惜現在不是花期。

男人腳步聲漸漸拉近，賀泱頭都不回，輕盈道：“回來了？”

窗戶是打開的，秋風徐徐進來，半邊子傾到窗外。

蔣四野心臟驀地扯了下，手臂攔腰把兜了回來。

“二樓雖然摔不死，但會殘！”他含著怒氣咬字。

賀泱眼睛半彎：“這麼漂亮的院子，我還怕壞花草。”

一笑蔣四野就心。

而且，好久沒笑過了。

蔣四野鼻尖蹭蹭的，在說話時會上的：“想我沒？”

賀泱：“我不是說了，走了就別回來？”

問得認真，可蔣四野當在嗔怨，在算賬。

他確實走得突然，也離開得太久。

“最近應該不會了，”他吻，“好好陪你。”

賀泱後仰，下意識躲避。

無法深，蔣四野極為不滿，手掌攏住後腦，往自己臉前。

鼻骨相抵，他滿意地吻了進去。

忽然——

樓下驟起喧嘩，蔣三蕓尖：“賀泱！你在干什麼！”

求不滿的火蹭地燒高，蔣四野不爽道：“咱們回家行不，別跟這老夜叉住一塊！”

賀泱推開他，接通響個不停的手機。

“是這里，二樓，沒關系，我在，你們直接上來。”

“......”蔣四野頓了頓，“誰？”

賀泱往外走，淡定道：“我需要一間工作室，你三姐的琴房空著也是空著，清出去，我要用。”

蔣四野額角猛跳。

搬家送貨和安裝的工人同時到的。

一樓金碧輝煌的客廳瞬間被雜滿。

蔣太親自定制的天然化石地磚劃出一道又一道痕跡。

這些地磚平時都要傭人跪著用細布的。

段天華臉鐵青：“誰讓你們來的？”

賀泱在二樓俯：“媽媽，是我。”

招呼工人上樓。

段天華惱怒，勉強維持優雅：“你不用跟我商量嗎，這個家，目前還是我做主。”

“蔣四野沒說嗎？”賀泱驚訝，“我讓他跟您通來著。”

蔣四野：“？”

蔣四野：“......”

賀泱轉向他，小拳拳捶他口：“你怎麼辦的事呀！惹媽媽生氣了，你去哄。”

頭也不回地去忙了。

蔣四野咬鼓了鼓，滿耳朵都是吩咐人把蔣三蕓的鋼琴給抬出去扔了。

理直氣壯的。

蔣四野猝不及防地，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