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圓潤勻稱，泛著綠意。

摘這果珠不難，難的是挑出這樣個頭勻稱，干凈漂亮的。

張媽媽打量著小姐的神，見目淡淡的，也只是多看了兩眼，沒有多問別的，便知自己賭對了。小兒的事，便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長輩手太多不見得好，所以便沒把這東西給林氏，只盼著小姐自己有分寸。

趙明宜謝了張媽媽，把它拿進了房里，隨手擱置在窗邊的小幾上。

梨月進來送茶，看見了這串珠子，驚訝地道：“怎麼咱們這兒還有這東西？”放下了茶，仔細打量了一下，說道：“這是長在鄉野里的，前兒我跟您說起這個，您總好奇，說要去摘。”

“那天咱們去大音寺，您專程停下來要去找，結果只找到一顆，路上還遇見了事，半道上丟了。”梨月道。

是這樣嗎？

有些記不清了。

可是前世，并沒有收到這串珠子。

正思索著，卻聽見門外打簾子的聲音，雲珠匆匆忙忙地走進來，面凝重，到跟前後張了張，卻又仿佛不知道該不該說似的，言又止。

明宜看著。

梨月比年長穩重些，也被吊得一口氣上不來，便斥道：“你要說什麼？快說呀，別吞吞吐吐的。”

“老太太賜了個丫頭給夫人，說……說是要抬了給老爺做姨娘！”

趙明宜仿佛聽見自己腦子里轟的一聲，好像炸開了一般。

第7章 回府

林氏很快回了二院。

趙明宜將那串珠子隨手擱在幾案上，想去看看前世最終爬到趙家姨夫人位置的丫頭。

至于為什麼喚姨夫人……只因母親去世後，父親沒有再娶，邊只有這一個妾侍。他曾想要將抬做夫人，祖父斥責了父親，此事才作罷。

到了正房，門外的丫鬟正在修剪園子里的花，幾個人聚做一堆，沒看見過來，正低頭說著話：“老太太這事兒做得真難看，平白無故地就往咱們院兒里塞人，前頭給三老爺抬姨娘，今天給咱們老爺抬，當年給老太爺挑人都沒見這麼勤快！”

“就是啊，這麼多年往咱們這兒……”

有個穿綠比甲的丫頭看見了梨月，眉一下子豎了起來，連忙捂住正在說話的人：“小……小姐來了。”

趙明宜點點頭，徑直往房里去。

打了簾子進去，林氏正在人榻上，一旁有個面容白皙的丫頭在給捶。

這丫頭頭微微低垂著，側臉看著很恬靜，形纖瘦，腰細長，眉梢自有一文靜的書卷氣。

跟母親很不一樣！

母親是淮安沭豪商的兒，家里沒讓念什麼書，不通文墨，生得也是濃艷富貴的長相。

不明白，若父親一開始便喜歡讀書的子，又為什麼同意娶了林氏。既然娶了母親，又為什麼在中年要上一個看起來樣樣都合他心意的人！

“娘……”輕輕地喊了一聲。

“是蓁蓁啊。”林氏眼睛半闔著，聽見聲音也醒了過來，便揮了揮手，讓這丫頭下去。又拉了兒在一旁坐，一邊淡淡地道：“是不是雲珠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地跑過來。”了兒的手，笑道：“這算什麼，這些年我見過多事，二房要抬人早抬了，怎會等到今天。”

“況且這丫頭看著也是個好的……”

前世林氏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最後落得那樣一個結果。

“娘，不管是誰，您要小心才好啊。”給林氏出主意：“讓留在二院伺候些日子，別讓進屋……過些日子拿個錯，把送回榮安堂。”

“好好好，你說的都好。”林氏見著急，便也不反駁，與說了些別的：“你三嬸娘膽子果真大，還敢幫人擺平那樣的事，不說我們知道的這樁，恐怕私下里還有不。我覺著得讓你祖父知道，再不濟……也得讓你三叔父心里有個數。”

“誰知道老太太了氣，誰都不讓說，只說來料理。分明就是護著你嬸娘！”

林氏冷哼了一聲：“打你戒尺，讓你跪佛堂的時候可沒這麼心……我非讓李氏跌個跟頭不可。還有你爹，長年累月到觀景，人影都不見，你病了這些日子他連個信兒都沒有，等他回來我非得跟他算這筆帳！”

把兒摟到懷里，一下又一下地著的背，心口起伏讓看起來很不平靜。

趙明宜知道娘對于老太太讓跪佛堂很是耿耿于懷。

還有當年姐姐晗音的婚事，這麼多放在一塊兒，對老夫人的恭敬，也只能靠那層暫且不能撕開的臉面維持著了。

給林氏了一會兒肩。看著母親漸漸有了睡意，才悄聲離開，直往前院走去。

“小姐，您怎麼去那兒啊？咱們上回才見大老爺，要是再上，咱可就編不出由頭了……老爺還在玉梨山觀景呢。”梨月拉了拉的袖。

“我得去找馮先生。”趙明宜忽然頓住了腳，想了想：“我不放心，我得讓馮先生幫我查一查那*個丫頭的底細。”

梨月方才看見那姑娘的容貌也是驚了一下。這哪是個普通的丫頭！分明養得就像小姐一般，弱纖細，看那雙手也不是做過活計的，說不得老太太早就打了主意要送到哪院，這才養的細。

得留個心神。

明宜一邊吩咐梨月：“讓雲珠看著，別松懈了。”

一邊往閬山苑去。

穿過垂花門，卻發現今日外院格外吵嚷，不時還有雜碎東西的聲音，聽著像是玻璃瓷一類的。

梨月也疑：“這是在做什麼？”

正呢喃著，穿過抄手游廊，遠遠地見中堂議事廳有許多人，好似穿著衙役的服，鬧哄哄的。似乎是兩方人在對峙……站得界限分明，看見一個瘦削面孔的人，上次見伯父的時候跟在他後！

明宜心下一驚，抓了抓梨月的手：“我們先回去。”這些人來者不善。

轉正要走，不妨聽見一聲惡狠狠的低吼聲。

趙明宜只看見一道迅疾的影子撲過來，只來得急看到一條尾，下一瞬那似狼似犬的東西便朝們撲過來。

“啊……”兩人下意識地往後退。

就在那東西將將要到跟前的時候，有什麼絆住了它，只堪堪將頭抵至邊。里卻發出刺耳的吼。

趙明宜摔到了地上。梨月也摔傷了，手肘滲出了，等緩過神來，才地道：“是……是狼。”

“回來，怎麼看見人就喚。”衙役跑得不上來氣兒，好歹把那畜生拉住了，定睛一看，沖撞的竟是兩位姑娘。有些無措：“這……這是哪兒來的……”

趙明宜心驚跳，沒見識過這樣兇橫的東西，沒人敢把這樣的帶到跟前來，因此也是嚇得不輕。

梨月手也在發抖，正要扶著小姐站起來，卻發現正堂拖了一人出來，雙膝著地，人像是昏了過去。

“小姐……”

“梨月，我們快走。”

堪堪站起，腳發，沒管後這一片狼藉，只抓著梨月趕快離開正堂。

就在走後沒多久，穿著寶藍長衫的馮僚才匆匆趕來，只在經過游廊的時候遠遠瞧見一道影兒，兩個姑娘，一位看著像六小姐，頓時心下大駭。

與此同時衙役抓了人，剛好過來差：“大老爺沒在，就兩位幕僚。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人看著明，要走窗戶逃了去，讓我們逮了回來。”

一人牽著狼，撓了撓頭：“抓人容易，只是方才這畜生了手，沖撞了兩位姑娘，也不知道是誰……看著嚇得不輕。”

馮僚聽完，心中駭意更甚。

“到底沖撞的是誰？你們竟是一點沒看清？”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小的也沒敢看……”衙役了手中的牽繩，仔細想了想：“倒是很漂亮！白白凈凈的小姑娘，穿了芙蓉的襖，眉像蒙了霧的遠山！”

這衙役閑暇時候很是讀了點書，正愁沒地方賣弄呢，眼下倒是現了一回。

說完便盯著馮僚看。卻見這位先生面發白，指著他的鼻子：“你……”到底還保留著幾分讀書人的涵養，沒罵出聲來。

馮僚已經做好請罪的準備了。他招來自己邊行走的賀六，給了他十幾兩銀子，讓找院的僕婦打探一番，今日午間六小姐可有往這邊過來，又小心叮囑：“若真是小姐，你就先求見夫人，在夫人跟前兒給小姐請個罪，就說我手下的衙役莽了些，不知輕重，請勿怪。”

按理來說他無需這般小心翼翼。

可上次大爺莫名傳喚，他心里就崩了弦，也不敢松懈。

雖然暫時還沒清這位小姐在主子跟前的輕重，但這位肯定……需要他陪幾分小心。

賀六點頭，立刻就往垂花門那邊去。

他找了在花房養花的丫鬟小鶯，說了幾句好話，又給塞了銀子，讓去二房小姐那里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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