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棠》 第3頁
“樊媽媽好像說是,住在東市旁的那個趙郎君,父親是個八品小。聽說啊,那趙郎君是個紈绔,明年就及冠了也沒相看親事。”
般若瞪大眼睛,“天爺啊,崔姨娘不會真給娘子定這樣一個親吧。”
潘棠冷哼一聲,“不過是怕我遲遲不出嫁,會影響自己兒的婚事罷了。”
自小便不父親重視,母親一味地念佛,也幾乎不管死活,而崔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可以說,潘棠幾乎是由長姐庇護著長大的。
若要論起府中最厭煩的人,那必定是西院的崔姨娘。崔姨娘得父親寵,多年掌管家中大小事,連宴席應酬,人往也都是去的。
潘棠覺得,小妾做到這份上也算是到頭了。
突然站起,叉腰道:“讓我嫁誰我就嫁誰?我早晚會離開這的,哪都困不住我!”
般若看著潘棠“偉岸”的姿,一個勁地鼓掌。
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嚕嚕”聲響起,潘棠了肚子,了。
坐下,笑著,“但了還是要吃東西的嘛。”
曼姝用鉗子將一個烤的地瓜放在盤子上,遞給潘棠,“這個可以吃了,娘子先吃。”
潘棠手,忍著燙手,迫不及待剝開它焦黑的外皮,出金燦燦香甜的瓤。一口咬下去,果真是分外香甜。
對著空氣呵出白的水汽,將燙人的地瓜咽下去,肚子變得暖洋洋的。
三人正吃得開心,院子大門卻不合時宜地開了,三人頓時懸心,若是被人知道潘棠在烤地瓜,傳到崔姨娘耳朵里,又要編排頑劣不堪,俗無理。
潘棠定睛一看,走進來的卻是個黑年,不是撿回來的俊俏小奴還能是誰?
見他走近,“養好了嗎?”潘棠笑盈盈道,又咬了口地瓜。
“嗯。”他垂目點頭。
潘棠對他招招手,“你再走近些。”年走到跟前,筆地站著,姿拔,長玉立。
悄悄打量他,這到底是撿回來了個什麼人,長得這樣好看,氣質還好,關鍵是很聽話。不聽話,他還什麼都不記得了。
咽下里的一口地瓜,試探道:“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年蹙眉,努力思索一會,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山路上,這也不記得了?”
他再點點頭。
潘棠松了口氣,又問:“你怎麼進來的,我院子明明上了鎖,沒有鑰匙可進不來。”潘棠問出了大家的疑,他怎麼就明晃晃走進來了?
年拿出手里的鑰匙,“婁管家給我的。”
潘棠角搐一下,想了很多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是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的。但面子可不能丟,隨即輕咳一聲,“嗯,很好,你已經開始有一個侍衛該有的樣子了。”
“有名字嗎?”
一說到名字二字,年不知為何低下頭,他垂眸,似乎是很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此時潘棠瞥見了他腰間掛著的腰牌,這腰牌是府里下人每人都有的,上面是所屬的院子和名字。
其上赫然寫著“虎子”二字。
“虎子?”
潘棠起初有些驚訝,隨即就忍不住笑出聲,笑得前仰後合,手里的盤子都要端不住,旁邊兩個婢也忍不住笑著。
年垂下的臉頰上泛起紅。
“怎麼這個名字?你真這個?”
“婁管家給我的。”
潘棠了然,定是這個年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婁管家圖省事,就隨便給他取了個名字。
斂住笑,合掌道:“好了,這名字也太難聽了,可配不上我們院的風格。二娘子我便給你取個名兒吧!”
年抬眼看,眼里有的期待。
沉片刻,“就你,阿酌如何?”
煙雨海棠花,春夜沈沈酌。不讀詩,但是阿姐喜歡,阿姐曾經很喜歡這句詩,記住了。
他琥珀的眸子在下清澈明亮。阿酌,從此他便有了個名字,阿酌。他看著孩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不自覺也角彎彎。
一旁般若鼓掌道:“取得好,取得好,二娘子真是才!”
曼姝用胳膊肘頂了下的腰,笑嗔道:“油舌。”
般若辯解,一臉坦然,“我是真心的!”
“還不快謝過娘子,以後就是我們院里的人了,還要多多關照啊。”曼姝道。
年登時單膝跪下,對潘棠抱拳,“多謝二娘子。屬下...屬下...惟二娘子命...是從。”
他為自己不善言辭而懊惱。,
潘棠則十分用,“那當然啦,以後什麼都要聽二娘子的,不對,是只聽二娘子的!”
站起,一個地瓜下肚,已經有了七分飽,個懶腰,對年壞笑道:“阿酌啊,你來得真是時候,有你在可幫了我大忙了。”掐指算算,“七日後,就在七日後,臘月十五,有件大事兒要你去辦。”
阿酌抱拳,“遵命。”
第3章 “二娘子的錢,屬下...會還錢的。”
七日後
潘棠領著阿酌在院子的花圃邊轉了幾圈,最後在一棵桃花樹前停下。仔細打量著桃花樹,對阿酌道:“就是這了。”
隨後指了指旁邊的鏟子,“用這個。”
用手比劃著桃花樹下了一塊土地,“大概就是在這個位置,底下有兩個大壇子,你把它們挖出來,千萬小心別挖壞了。”
“是。”阿酌應下,用鏟子小心地鏟起來。
般若問:“這樹下埋的是什麼?”
“這是大娘子進宮前,和娘子釀的最後兩壇酒。”曼姝看著花圃里阿酌的作,回憶道。
般若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
潘棠站在一旁,抱著手臂,也在回憶。阿姐兩年前進宮時,潘棠尚且年,整日纏著阿姐,非常不舍。不想阿姐進宮,只想每天都和阿姐在一塊兒,兩人安安穩穩地活著。
但皇命難違,此事甚至事關父親的仕途。常年對姐妹倆忽視的父親潘昉,也突然關心起了姐妹倆,雖名為關心,潘棠卻知道,這都是阿姐同意進宮的手段。但年弱小,本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阿姐為父親的仕途犧牲。
彼時,為長的潘芙不得不妥協,同時也看出了妹妹的不舍。
于是,最後帶著一起,釀了兩壇酒。這世上,鮮有人知道,潘芙其實釀酒手藝絕妙。
“我們將這兩壇酒埋下,等兩年後阿棠及笄時,再挖出來喝。陳了兩年的酒一定更加香甜。”潘芙笑盈盈,看著眼前年的妹妹,寵地了的頭。
桃花樹下,二人刨開土地上的雪,將兩壇子酒深深埋下。隨即天上立刻又飄起雪,不多時就堆積了滿地。
潘棠死死拽著阿姐的角,眼里淚盈盈,“阿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潘芙蹲下,抹去了妹妹臉上的淚痕,“阿姐雖然進宮了,但阿姐會一直想著阿棠的,每年過年宮中設宴時,阿棠都能見到我。”
最後阿姐還是走了,這府中唯一對好的人走了。
潘棠看著年一鏟一鏟地挖開表層的雪,挖開泥土,漸漸地看見了那壇酒。
“阿酌,停下吧。邊上還有一壇我知道,但是別挖了。”
他隨即停下手中作,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揭開壇子的封條,便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花香,隨後是香醇的酒香,下微黃明的酒像是上好的琉璃。
“這酒好香啊,不愧是大娘子的手藝。”般若道。
“那是自然,阿姐的手藝是全京城最好的。”潘棠夸贊道,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現在長安東西市所售的酒大多都是制造糙的米酒,綠蟻酒,酒渾濁,口微苦微。但潘芙釀的酒,質地醇厚,酒清澈明,在東市還有個大名鼎鼎的稱號,“浮生醉”。
當初釀的是兩壇酒,但潘棠不舍得,必須要留下一壇在自己邊。將其中一壇賣掉,應當足以解燃眉之急。
按下心疼,瞥過頭去不想看那壇子。
“阿酌,般若,隨我出去一趟。”道。
“娘子要去哪,奴婢去準備馬車。”
潘棠角一彎,“去東市。”
——
馬車上,般若問道:“娘子既然不舍得這酒,為何還要將它賣掉?”
潘棠深吸一口氣,看向坐在對面的阿酌,“知道為什麼嗎?”
阿酌搖搖頭。
“還不是因為你啊。”佯怒,“我這錢袋子本來就癟,給你治病花了五兩銀子,還倒欠藥鋪幾十兩!阿酌啊,二娘子我都快揭不開鍋了,不賣酒怎麼養得活你。”
似是被這一段話唬住了,年抬起一雙澄澈的眼睛看向,角微抿,在思索著措辭,“二娘子的錢,屬下...會還錢的。”
潘棠捂著不住地笑,“你哪里來的錢,你的錢還不是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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