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冷哼，“趙郎君不去纏著綠歌，又來纏著我了？”

“綠歌怎麼好和阿棠妹妹相比！頂多當個妾室，阿棠妹妹這般人才配做我夫人。”

“沒有子生來就應當做妾的。”

趙澄橫眉，“又沒讓你做妾，你反對什麼？”

潘棠無語，此人冥頑不靈，不能與之再說下去了，怕把自己氣出個好歹。抱臂，輕蔑看他，“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娶我你不配，帶著你的鳥趕滾吧。”

趙澄臉瞬間冷下來，“你再說一遍。”

他為所為，橫行霸道，哪里過這種折辱，頓時心中有氣，也不顧眼前是個子，就拳頭握想要發泄。

潘棠後退半步，卻被趙澄一把扯住手腕。

大堂里瞬間，崔姨娘嚇得驚出聲。潘棠掙扎不過，手腕被握得生疼，糾纏了兩下便看向一旁的年求救。

“阿酌。”

阿酌影快得驚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他便單手握住趙澄的另一只手，稍一用力將人撂倒在地。

潘棠著手腕，看見趙澄在地上哀嚎也是毫不客氣，“阿酌，把他扔出去。”

“遵命。”

大廳里作一團，崔姨娘看見趙澄被撂倒更是吃驚不已，嚇得頹坐在墊上站不起來。

最終，趙澄帶來的大雁和他自己都被扔出了大門，所有裝著聘禮的箱子也被陸續抬回趙家。

一場鬧劇結束，過了許久崔姨娘才巍巍站起，扶著旁邊婢的胳膊，口中驚恐地喃喃：“告訴老爺，我定要告訴老爺...”

不出意料，當晚潘棠就見到了那許久未見的老父親。

第12章 潘棠猛然抬頭，冷然的桃花眼中第一次有了慌

不同于宋婉慈的瘦削刻薄，潘昉反倒是個略有些富態的文人模樣。胡須一直留到了前的位置，氣質儒雅溫和，眼睛炯炯有神*。

我朝盛世繁榮，時人也喜歡以富態為。男子為，若是儀表堂堂，再有一把髯，在場上也會更重。潘棠一直覺得，自己父親能拜三品刑部尚書，這一好樣貌肯定幫了不忙。

潘棠走進書房時，潘昉正批著文書。

邊行禮道：“父親。”

見潘棠來，潘昉從寫字的間隙中抬眼看了一眼，神似乎有些驚訝。

潘棠猜是他許久未見過自己，怕是連樣貌都生疏了，乍見之下才會驚訝。

“你長得，像極你姐姐。”

很多人第一次見時，都這麼說過，然卻并未理會他，“父親找我何事？”

潘昉的神重新回到嚴肅，正道：“是在裝傻，還是當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何事？”

“不知，兒所作所為，一切都有依憑。”

潘昉在笑，笑容莫名有涼意，“還不知錯？”

他道：“究竟是誰教你這般無法無天的？縱奴行兇，打傷趙家郎君，崔姨娘全都和我說了！你莫要狡辯！”

“兒沒有狡辯，說的都是事實。我與趙澄本不相，還曾有過過節，崔姨娘要我嫁給他，我不知我這樣做有何錯，況且在那大廳上，是趙澄先手的。”

一滴墨從潘昉筆尖滴落，滴在案上。

潘昉重重擱筆。

“伶牙俐齒。”他斥道。

“你這些年來闖過多禍事，都是崔姨娘替你擺平的，持家多年殫竭慮，為你花費多心思，這些你都不顧。就只顧著自己高興，將趙澄打出去，丟了我們潘家的臉面！”

他前的胡子上下聳著，眉心出現深刻的川字紋，方才乍見之下的儒雅印象只是烏有。

“那我敢問父親，若是我說了我不想嫁給趙澄，就可以不嫁嗎？我說的話有用嗎？”

“當然不行！”潘昉道。

果然。

哂笑，是一個失權的人，的想法輕如煙羅，微若塵埃，是天底下最微不足道的東西，潘昉作為一家之主，作為從未疼惜過的父親，又怎會在意的想法。

既如此，那要反抗，就必要撞個頭破流，至死方休。

哂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方才對潘昉徒留的一點點期待。時欺負時，也曾期待過能有個公正的父親能為主持公道，像尋常人家的父親一樣，將庇佑在懷中。

如今長大，本該知道這些都是妄想，于是更顯得方才那一點點期待如此可笑。

眼盲心瞎，才該是的父親。不對，也許他不是真的瞎子，而是主蒙上了眼，他就是不想看見和母親，才更好心安理得的將心偏向崔姨娘。

張翕之間，曾想再辯解一番，但驚覺都是徒勞，于是又直視案牘前的父親，笑中帶譏。

“多年以來，府中大小事務都是崔姨娘定奪。我與阿姐欺辱多年，父親可以不管，但不能裝作看不見。”

這些年崔姨娘對何止是“花心思”。

阿姐那般謹小慎微，也被崔姨娘苛待至此，而潘棠子乖張，每每都要和崔姨娘起沖突，背後自然編排。

實在氣不過，最後還是沒忍住道：“時一次，鄰家郭小娘子的紙鳶掛在我院子的樟樹上，我好心爬樹取下來還。”

“此事被崔姨娘知道，一是斥責我爬樹，二是非要領我帶著禮去郭家賠禮。說是我頑劣不堪，將郭小娘子的紙鳶弄壞，而自己則盡顯得識大，為人和善。”

“如此這般比比皆是。”

但潘昉聞此皺眉，面上盡是不解，“這樣一件小事，值得你記恨這麼久？所以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報復？”

同鴨講。

潘棠此刻覺自己和這個作父親的男人無比陌生，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看不見的門。

在講述崔姨娘多年來的偽善作派，他不解，他從來只曉得如何維護門庭臉面，他只能看見自己想看見的。

多說無益，皆是徒勞。

既然如此，索直截了當，直腰板，“父親有話直說便是，我不懂委婉曲折，我直說，我不嫁。”

潘昉也怒了，“你竟如此冥頑不靈，為了和崔姨娘作對，讓我潘府面掃地！那我便告訴你，嫁不嫁趙家由不得你，你不嫁也得嫁！”

臉面，臉面，都是臉面。

“兒去嫁給趙澄這樣一個人，就會讓潘府更有臉面嗎？”

“住口！”

潘昉道：“我從未罰過你，沒想到讓你現在這副模樣，今日便罰你去跪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憑什麼。”

從未管過，護過，何來資格罰，不服。

“憑什麼？”潘昉踱至前，大的軀居高臨下。

“就憑我是你父親，就憑你姓潘，就憑你吃著潘府的米面長大，住在潘府的宅院里，上流著一半的潘家。就憑你只是個小小的閨閣子，不通詩書庸俗不堪，只會繡花，頭發長見識短。就憑古來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我不信我潘昉在朝三品尚書，還管不了你個區區小子！”

他語速越來越快，說到最後，已經不知是對著潘棠說的，還是對著誰說的。不知他到底是對潘棠的忤逆不滿，還是對什麼不滿。

潘棠知道，他看不起。

傲視著前方，垂在側的手攥，指甲要摳進里。

“那阿姐呢？”

潘昉的猛然頓住，看著。

潘棠道：“那阿姐呢？你也是這麼想阿姐的嗎？有過什麼錯嗎？最後卻被你送那到那里去了。

潘昉後退半步，似乎是瀉了口氣，但見潘棠姿態倔強，他便又頂了口氣上去，“你阿姐是識大，如今已經封為妃位，耀門楣，那是你的榜樣。”

“能有今日就，難道沒有我之功勞！”他篤定。他不過是送了個兒進宮，那是無上的榮耀，如今卻要在此潘棠詰問，簡直是不可理喻。

潘棠苦笑，看出來了，和阿姐不過只是工。父親用來維護潘府臉面的工罷了，工用得稱手時，他不會多說什麼。但若是工不好用，那將被他棄如敝履。

說到此，說到大兒，潘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瞇眼，睨向潘棠，“新年宮宴，你過幾日定是想去，但看你如今的瘋癲樣子，我看你也不必去了？”

潘棠猛然抬頭，冷然的桃花眼中第一次有了慌，“不。”口而出，卻也瞬間暴了自己的在意。

極其在意這次宮宴，要見到姐姐。

潘昉閑適一笑，諒這兒子再剛烈，最後還是要被他拿住命脈。他語氣里更帶了份穩勝券的得意，“若是你還在意你姐姐，想要見到你姐姐，就該給我安分守己，乖乖地答應了這婚事。不然的話.....”

他捻著胡須，輕蔑看著潘棠，潘棠回看他，“你不能這樣。”

“哼，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是該和我對抗到底，還是識時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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