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瑛走近潘棠馬車，不好意思笑笑，“讓小娘子嚇到了，真是對不住。”抱拳道：“我嚴瑛，是將軍府的人。”

潘棠見一月白的團獅錦緞圓領袍，頭發用一支玉簪簡單高高束起，一男子打扮干凈利落，眉目間英氣十足。

“不會是嚴巍大將軍的獨，嚴娘子吧。”潘棠笑道。

“正是。”嚴瑛垂眸。

“不知小娘子是哪家的，我改日登門道歉。”嚴瑛微微低眉，眼中含著歉意。

“登門就不用了。我是潘家的，瑛姐姐可以我阿棠。”

潘棠微微一笑，目一抬，稱呼親昵。

似是對的親昵不適應，讓嚴瑛不好意思地瞥過頭，道：“既然潘娘子不追究，那我便先告辭了。我們，宮里見？”

“嗯。”潘棠點頭，“宮里見。”

嚴瑛翻上馬，在馬上對搖搖手，最後道：“你這小侍衛手不錯！”隨後便拍馬離去。

短暫的小曲過後，馬車重新上路。

潘棠掀開簾子瞧了眼阿酌，關心道：“你剛剛沒事吧？”

“屬下沒事。”

“那就好。”

車廂里，玉容正笑瞇瞇地看著潘棠。

“玉容姐姐？”

玉容打趣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會做人，才一會功夫就又認了個姐姐。”

潘棠抿抿，去拉玉容的手，“姐姐不覺得很吸引人嗎？像是一陣風一樣。我見第一眼就想和做朋友。”

“確實是個妙人。”玉容贊同。

——

進宮的馬車從大明宮的丹門，下了馬車，由宦引路到清思殿。

清思殿中早已經擺好宴席，巍峨宮殿下致的坐席整齊排列。大殿前，就是一片巨大的跑馬場。

潘棠第一次見這般排場，面上不顯，心底也是暗暗絕。

這片跑馬場上，一會有場隆重的馬球表演賽。穿干練男裝的宮們，經過專門的訓練，個個都是打馬球的好手。

申時，大殿中鑼鼓齊鳴

皇後娘娘款款而來，一雍容華貴的宮裝，頭上釵熠熠有，步搖輕晃。

面上威嚴卻不失和藹，高髻盡顯端莊儀態。

但潘棠有些不敢看，總覺得皇後娘娘的眼神過于銳利，讓到不安。

鑼鼓聲歇，皇後緩緩道：“諸位都是我大虞重臣的家眷，今日年節本宮設此宮宴，是為慶祝，也是為與諸位同樂。陛下寬大為懷，恤萬民，本宮自當遵圣意，以仁待人。今日家宴，諸位不必拘束。”

皇後發完話後，大殿里開始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暄。

潘棠無意于此，看旁邊的母親對此興致也不高。細細酌著面前的酒，悄悄四打量著大殿中的人。

玉容在旁邊，小聲介紹著：“宮中皇後為尊，品階其次的就是四妃，分別是貴妃，淑妃，德妃，賢妃。芙蓉花就是被封了賢妃。”

“但我沒看到姐姐。”

玉容也奇怪，“其他三位妃子都到了，確實是只有芙蓉花沒到，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難道姐姐要晚上開席時才到？再等等吧。”

漫無目的看著，卻突然到一如有實質的目正打量著，看得脊背發涼。稍微瞥過頭看去，卻沒發現有人在看。

剛剛的視線，好像來自上首，可居上首的皇後娘娘怎麼會那樣看？明明二人以前從未見過。

那居高臨下的，肆意打量充滿迫的目，到底來自哪里？

一時覺得骨悚然，陌生的皇宮好似一個巨大的獵場，猛藏在暗悄悄窺視。

“小娘子在想什麼？”

面前遞來一壺酒。

正是方才在大街上到的嚴瑛，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像調戲良家婦的浪子，只是目過于清澈，不像浪子的眼神那般，充滿了酒的腐敗味道。

潘棠嫣然一笑，“瑛姐姐好。”遞出自己的酒杯，酒杯被嚴瑛斟滿。

“瑛姐姐一會要表演打馬球嗎？”

“你猜到了。”嚴瑛眼中劃過欣賞，“沒錯，等會我要帶隊上場。怎麼樣，有興趣嗎？一會教你打？”

思索一下，潘棠點點頭，“有興趣的，但是我好像不會騎馬。”赧然。

“沒關系，一會我帶著你。”

嚴瑛見這小人答應得爽快，心舒暢。但見儼然將自己當做新認識的人，嚴瑛又有些失落。

應當是將忘記了。

沒一會，宦到皇後娘娘跟前傳信，說場地都已準備好，馬球表演賽可以開始。

嚴瑛道：“我先去了，去準備一下。”

馬球表演賽隨著鼓樂聲開始，兩隊人馬一腰系緋帶，一腰系水藍帶，整整齊齊在馬球場兩側等待，蓄勢待發。

殿中眾人則都隨著皇後到了馬球場一側的高臺上。

潘棠翹首，目在搜尋著某個影，霎時，一腰系緋腰帶的影策馬自眾人間跑出，跑到了球場中央，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捧著顆馬球。影如箭般迅速，行間只剩下殘影。

馬球被高高拋起，球杖一擊，瞬間馬球如一顆高速旋轉的火球直接飛球門。

掌聲雷。

銅鑼連響三聲，馬球賽開始，兩隊人馬傾巢而出。

這是場馬球表演賽，既然是表演賽，那就必定是和真正的比賽有所出。大家比賽時想的都不是贏，而是如何在打球時如何把花活玩好，好讓看客們看得開心，看得拍手絕。

潘棠側，不知是哪家的兩個娘子正竊竊私語。

一圓臉些的指著球場上的嚴瑛，悄悄對側人說：“那位郎君是哪家的，我瞧著怎麼這般俊俏。”

那瘦高些的卻掩發笑，“你再仔細看看，那究竟是誰？”

“是誰？我不曾見過啊。”

瘦高些的答：“那可不是什麼俊俏郎君，而是嚴巍將軍家的獨嚴瑛。你竟然不認識，的事跡前些日子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什麼事跡？”

“噯。”見實在是有些呆，竟然不知道那人盡皆知的大事，瘦高的嘆一口氣，大發慈悲解釋道：

“前些日子，嚴將軍在邊境大退突厥人立了戰功，陛下便想給嚴瑛賜婚，以示嘉獎，恰好那嚴瑛自小有個娃娃親，這邊圣旨一下，不就了天賜良緣，旁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然後呢。”

“然後，嚴瑛竟然單槍匹馬直接鬧到陛下面前了，還說什麼愿意去邊境為大虞打一輩子仗，也不愿意嫁人。要不是我們陛下寬厚仁慈，能活到現在？”

圓臉的頓首：“嚴娘子還真是膽大得很。”

“那可不？”

“但其實像這般隨心所也好的，很勇敢，騎還這麼棒，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瘦高的睨了一眼。原和講嚴瑛的事，是想同一道嘆這嚴瑛的大逆不道，沒想到對面是個不上道的，竟然幫著嚴瑛說話。

潘棠恍然大悟，此前竟然沒有聽到過這些事。

看來沒有看錯人，這個嚴娘子確實是個頂頂的妙人兒。

另一邊的馬球場上，眾人都使出十八般武藝，一場球賽表演得花里胡哨，看客們看得也是酣暢淋漓。

嚴瑛進了三球，隨著鑼聲響了三下之後，馬球賽結束。

一人策馬而來，在看臺前停下，整個人英姿發。

行跪拜大禮，“參見皇後娘娘。”

潘棠明顯覺，嚴瑛來時，邊的人都有微微的。

皇後端莊大方，儀態萬千，“不愧是嚴大將軍的兒，真是虎父無犬。想要什麼嘉獎盡管和本宮說，今日都能滿足你。”

嚴瑛道：“都是臣應該做的，不敢討什麼獎賞。”

“你這孩子謙虛什麼，今日除夕，想要什麼本宮哪有不給的道理。”

嚴瑛也不矯飾，思索片刻直接了當，“臣想要一匹馬，一匹矮一些的馬。”

第17章 他坐在後，一手攬著腰，一手扯住韁繩。

嚴瑛自小隨著嚴老將軍在邊境長大，什麼好馬是沒有見過的，沒人知道為什麼突然要向皇後娘娘要一匹馬。

不過只是一匹馬而已，眾貴們對此興致缺缺，不想深究。皇後答應得很快，立即就吩咐下去。

時至下午，日清澈。

清思殿規模龐大。下午，各家的夫人們拿著帶來的賀禮，去向皇後娘娘請安。

眾貴便三五群地，聚集在清思殿旁的園林中。

園林依照江南風而建，在北風吹徹的長安城中還原這樣一座江南景不容易，整個長安也只此一。

園中小橋流水，墻黛瓦，怪石林立。

小小的亭子高立在整個院子的中間偏右，有層層怪石抱擁，怪石下河水流淌，曲曲折折匯碧落湖中。

此亭名為“小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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