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寧是被樓下裝修聲音吵醒的，雲庭的公寓隔音效果比預想要好一點，但睡眠很淺。

樓下準時八點裝修，真是夠趕時間的。

徐詩夏常年晝夜顛倒，神經也衰弱，這會兒也醒了，垂頭喪氣從床上爬起來，盡管組長放了兩天假，還是打開釘釘看了一眼。

很好，沒有新任務。

搬家公司的App後臺提示今天要送達，在後臺確認了地址和時間。

然後拍了拍還迷迷糊糊的路寧的臉：“我今天就搬吧！明天正好可以收拾一下，然後就要回去當社畜了。”

“……好。”

路寧睜開眼，手指抓著的手，有些舍不得，覺走了，家裏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或許跟周承琛待久了，有點不太適應獨自生活了。

習慣真可怕。

徐詩夏看出了的幽怨，笑了笑：“我還是會時常來你這裏蹭飯的。”

路寧這才神緩和一點，點點頭。

路寧的手機響了，是店裏員工大羅打來的語音電話，路寧手出被子索好久才找到被自己塞隙裏的手機，接起來：“嗯？”

大羅愣了兩秒鐘，然後才“臥槽”了聲：“老板你接電話這麽利索，嚇我一跳。”

路寧：“……”

“主要這個點你能接電話實在太詭異了，哈哈哈。”大羅笑得有點浮誇，“我就是做做樣子，就我一朋友，他不是給自己老板約改車，他老板特別急，想催催，說可以加錢。這不一大早來找我，我說你早上九點前不可能接電話，你這不誠心害我呢，搞得我跟個騙子似的。”

他們店裏的規矩是不加塞，但年底沒什麽生意，老板不想做純粹是想懶，以及年底一些配件不好定。

“樓下裝修，被吵醒了。”回了句，“方案給他看了嗎？”

路寧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徐詩夏去衛生間洗漱了，沒事做，坐了不到三秒鐘，又沒骨頭似地重新躺下來。

困，一向睡不夠。

其實跟周承琛結婚之前，還是個早睡早起的好青年，結婚後他出差一周談項目，再回來的時候趕著去參加晚宴，路寧臨時被去，甚至來不及準備。

服裝師和造型師在房車上替做了整套的造型，一下車，他已經站在那裏，兩個人連寒暄都沒有，挽了他的手臂進場。

他婚後第一次攜妻子出行，路寧全程跟著他，休息的片刻都沒有，宛如吉祥，手裏握著香檳，每次淺淺抿一口，還是醉了。

車子開回家，路寧車上的時候意識已經模糊了，宮中號夢白推文臺，正理這篇文哦，倒是膽子大很多，被他抓住手，于是把臉在他的肩膀，覺得西裝面料冷，可以讓舒服點。

喝醉了也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眼神乍一看都是清明的。

他本沒意識到喝醉，只當主。

一進門，周承琛就開始吻，上服被他生生扯下來的。

路寧糾結了一周兩個人要怎麽相，喝醉了意識本來就模糊，瞧他主，很努力地配合，倒像是一拍即合。

只記得自己第二天醒過來口幹舌燥，骨頭酸。

他已經去上班了，床頭擺著水和外傷的藥，外頭下著雨，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開了半扇窗，窗外滴滴答答，就著雨水的聲響繼續睡，再醒過來終于意識到發燒了。

周承琛從公司回來的時候還有會議，他臨時別人去主持，但還是要遠程旁聽。

路寧說了好幾次自己去看醫生就行，但他本沒有給拒絕的機會，帶去醫院。

全程路寧跟個小學生一樣坐在他旁邊，他戴著藍牙耳機，聽會議容，順便抓住的手。

路寧低著頭無聊，在心裏吐槽他強勢。

看起來冷冷的，床上卻像換了個人，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還是出于某種過剩的責任心。

他的私人醫生是個混年輕男，父親是挪威人，長得人高馬大，但還是比周承琛要矮一些，路寧意識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可以完全把自己遮擋起來，一堵牆似的，昨晚路寧難的時候想推他，發現他紋不，以至于這會兒想起來還有些悶氣短。

周承琛見了他，皺眉說：“找個醫生過來。”

“周，你這樣我很傷心。”醫生的聲音抑揚頓挫，帶著幾分揶揄的意味。

醫生年紀不小了，不茍言笑，似乎是猜到了什麽，全程也不問路寧，只問周承琛，幾次，有傷嗎？有……

周承琛坦然應答，路寧卻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木著一張臉，回去的時候帶著怨氣，并不理他。

但跟他冷戰毫無意義，因為他比珠穆朗瑪峰上的冰還凍得厚實，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他本就不知道在冷戰。

或許是第一回 給他印象太深刻，後來路寧就有些怕他，他早上甚至比晚上更有力，路寧剛開始還跟他同時間醒，後來索裝睡，裝著裝著把生鐘都扭轉了。

好在周承琛是個工作狂，每天雷打不七點去上班，路寧為了躲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八點前的太了，現在越來越過分，有時候能睡到九點。

不過就算醒了也很在早上理工作，的手機每天九點才會自開啓，

今天是個例外。

“那老板，我就應下來了？改天我請客，一起吃個飯。”大羅最後總結說。

他朋友應該也在聽：“我請，這頓我請，路老板一定要賞臉。”

路寧剛在走神，但一心二用也沒耽誤聽電話，那邊的要求并不複雜，不是能黨，預算很高，追求個的表達。

許多大人都不願意親自面，但對車的改要求又高，這一塊兒不懂裝懂的又多，大多是有點錢就想燒一燒，所以每次定方案，都是一番暗湧的拉扯。

路寧還是喜歡跟本人詳談，也好個底細，了解對方真正的需求。

能走很多彎路。

“那不然把你老板也上吧！我覺得還是當面聊聊比較好，我們一塊兒吃個飯。”路寧剛剛混混沌沌胡思想，這會兒又霎時清明，一邊把平板拖過來，一邊查看日期，確認員工的狀態，“這三天都可以。”

“放心，如果對私有顧慮，我會做好安排的。”路寧補充。

“那就明天，我們老板……也不是不見人，就是份稍微特殊，公衆人，不想被拍。”

路寧沒表現得大驚小怪，溫聲說：“理解，我這邊也經常有明星客人，可以相信我們的專業度，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們也可以簽個保協議。”

那邊助理聽完松了口氣，其實改個車倒還沒有到這種地步，只是經紀人耳提面命，不要嘉姐太招搖。現在穩定上升期，家庭背景一直瞞得好，這時候出來沒什麽好。

談嘉是藝名，本名姓鐘，但在鐘家的份又尷尬。

“那就這麽說定了。”對方語調輕松。

路寧掛了電話，到外面的洗手間洗漱，順便看一眼後臺消息，然後就看到周承琛司機老孟的信息。

四十分鐘前問醒了沒有，要給車鑰匙。說車是周承琛親自開過來的，直接停在了地下停車場。

二十分鐘前又問醒了沒有，說先生的文件落在車上，他要給周承琛送過去。但這邊安保很嚴格，沒有業主的授權他本進不來。周承琛有錄信息，但他沒有。

十八分鐘前許默說周承琛親自來了。

七分鐘前又問家裏有沒有胃藥，能不能讓他上來拿一下，周總待會兒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但他最近熬夜，又沒好好吃飯，胃疼犯了。

路寧眉忍不住皺起來，把牙膏沫吐出來，這個人的強勢是刻在骨子裏的，誰拿他都沒辦法，他對自己特別狠，什麽事都不可能排在工作前，仿佛自己有副鋼筋鐵骨似的，以前許默不就來找，說周總最聽的話，要勸一勸。

路寧心想自己哪裏有那個本事，只是他這個人守規矩，把婚姻也當一項事業來經營，那張結婚證仿佛是某種契約，他想要要求，就會先約束自己。

一種默認的換。

路寧很要求他什麽，所以偶爾一點無傷大雅的請求，他都照單全收，但如果自己沒有分寸，恐怕他早厭煩了。

沉默了片刻，路寧了臉，回撥了電話，問他走了沒有。

許默回道：“還沒，周總在停車場接電話，我看他疼得都冒虛汗了。”

“等我幾分鐘。”

路寧是跑去客廳的，家庭藥箱裏都是新備的藥，去找的時候才發現，準備的最多的就是治胃病的。

倒了杯溫水裝在保溫杯裏。

又去冰箱裏找吃的，胃疼還是要吃東西的。

可是太涼了，也來不及準備熱食。

倉促間看到一些手工的西式小點心，裝在一個個小小的保鮮袋裏，了標簽，手寫著：無糖，請盡量在72h食用。

字跡龍飛舞，倒是很飄逸，有點悉，又很陌生。

大腦混沌之間想起昨天跟徐詩夏打電話的時候，說樓下要裝修，送了賠禮。

應該就是這個。

竟然還是手工點心。大學時候喜歡的，記得自己那會兒還試著自己做，可惜實在沒天分。

算了，聊勝于無，路寧把它拎出來。

還好電梯及時，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才過去不到四分鐘。深深吐出一口氣，暗嘲自己這麽起勁幹什麽，疼死他算了，自己都不上心，真是同心泛濫。

周承琛背對著站在車旁接電話，許默立在電梯口，看見，明顯松了口氣，雙手合十做了個揖，拜托親自過去，低聲說：“我去勸他肯定不會吃的。”

他又不是小學生，還要人監督吃藥，路寧心下吐槽，但還是走了過去，拉了他一下。

周承琛的臉略顯蒼白，但眉眼深濃，依舊氣勢迫人。

他把電話掛了，低著頭看，仿佛在問，你來幹嘛？

路寧沒說話，只是把藥從小藥瓶裏摳出來，直接踮腳塞進他裏，然後擰開水杯遞給他。

“溫的。”

周承琛接過去，舌尖勾著藥在口腔裏賺了半圈，覺到濃重的苦味在舌下蔓延開來，才像是回過神，仰頭灌了兩口水。

像是抑已久的緒頃刻間發，他結滾，咽下那口水的同時，彎腰鉗住的下，狠狠吻了上去。

許默適時轉了，擡腕看表，會議大概要遲到了，但他不敢催。

他實在沒想到有一天老板會幹出什麽故意落東西掐著時間點讓他給太太發消息的事。

怕人家不下來還用苦計。

甚至連樓下裝修時間都計算到了，知道一定會在這個點附近醒。

但恐怕連周承琛都沒料到，路寧真的會下來，還是以一種關心的姿態。

許默的手機一直在震，估計會議室那邊在催，他走遠一點接起來，心虛說：“馬上。”

他覺得周總自己有分寸，但他突然又不確定了。他決定周末去拜拜，求求老板和老婆快和好吧！別折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