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扳倒蕭崢的關鍵，是他貪污的罪證。

但蕭崢貪污，是他為安定侯之後的事，現在蕭崢還在承文書院，并無權力，更沒法貪污。

抓不到他的罪證。

沈明姝輕呼了一口氣，不急不急，慢慢來！

翻開桌上的書本，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承文書院原不收子，子能有一室之地，也不過是這十余年的事。

十五年前，禮部尚書之柳如儀以一篇《論賢不廢教》震朝堂，隨後皇後一封請折，以及三十位命婦齊齊上疏，懇請為子設館。

這才有了如今的“蔭花臺”。

臺中子并不多，位置排得整整齊齊，

沈明姝坐在第二排靠窗，指尖挲著卷頁邊角，耳畔忽然傳來幾聲輕笑與低語。

沈明姝神未變，低頭盯著手中的文字。

今日這一節，是最頭疼的策論課。

本就不擅長寫策論與文章，前些年剛開始接這門課時，絞盡腦也寫不出像樣的篇章。

那時江潯剛考中進士，每晚都會空教，一遍又一遍地講結構、析題、立論，甚至親自批改寫的草稿。

可始終不得要領，寫出的東西總像堆砌空話，毫無氣力。

久而久之，連江潯都不再了，“既然你不喜歡，那就學你擅長的。”

這幾年，更是學得吃力。

不一會兒，夫子來了，是個一貫嚴厲的中年文士，一進屋便掃了眾人一眼。

“今日所講，是關于時政與治國綱要，文章講究綱舉目張，層層遞進……”

沈明姝努力集中神，可腦子卻像塞了棉花。

握著筆，半晌也沒在紙上寫下一個字，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

這都什麼啊……

果然，還是不擅長這個。

林青妍坐在角落，看著沈明姝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怎麼回來了？

不過，就算回來了又能如何？

垂眸掃了一眼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這些，都是昨日蕭崢親自為挑的呢

下課的鐘聲落下，沈明姝仍坐在座位上，桃花眼輕垂，一不地盯著面前的書冊。

“夫子說的是……三策并議？”

聲音輕若呢喃，語尾含著一困。

書頁上的字一個個跳躍著，越看越發迷糊，指尖輕輕抵在鬢邊。

正看著，眼前忽然出現一道影，沈明姝下意識抬頭，眼前站著一個著緗流紋襦的。

是姜鴛。

愣了一下，慢吞吞喚道：“姜小姐？”

周圍原本三三兩兩收拾東西的貴們紛紛停下作，皆是出幾分驚訝神。

姜鴛去找沈明姝干什麼？

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歡沈明姝。

現在莫不是要準備欺辱沈明姝？

沈明姝的兄長江潯，年紀輕輕就閣，如今已是次輔，手握大權。

但姜鴛可是閣首輔的嫡孫，并且還被皇上欽點的五皇子妃，份和他們是不同的。

若等會姜鴛真的要欺負沈明姝……

們也只能看熱鬧了。

沈明姝愣愣地看著姜鴛。

之前和姜鴛說過話嗎？沒有啊記得。

那怎麼忽然來找？

沈明姝胡思想之際，姜鴛直接將手中一本線裝書放到了沈明姝的書案上。

“給你的。”

周圍貴們：？！

不是欺辱沈明姝嗎？

沈明姝沒有去接，還是不明所以地看著。

什麼意思啊……

“打開看看。”姜鴛無奈道。

之前確實不喜歡沈明姝，每日圍著蕭崢轉，沒有一點自己的事。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蕭崢心里沒，不知道到底在圖什麼。

不喜歡這樣弱的子。

但是今天的沈明姝，倒是讓有些刮目相看。

沈明姝翻開那本線裝書，發現里面寫著這幾日課堂的要點，不僅條理清晰，甚至連夫子講課時強調的細節也一一標注出來。

末頁還夾著一張紙，是這次策論課的題目解析，甚至列出了幾條可供參考的論點。

是答案！是答案誒！

“姜鴛姐姐，你人也太好了！”沈明姝立刻抬起頭，眼睛亮亮地著。

“筆記也好全！謝謝你哦！你簡直天底下第一大善人！菩薩會保佑你的！”

的聲音又又甜，眼底滿是真誠謝意。

天爺啊！居然真的會天降答案！

這下功課有救了！

姜鴛垂眸看著，正對上沈明姝的眼睛，水盈盈的，很漂亮。

不聲地移開了視線，“不用謝。”

心中卻不由想到，很難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眼神吧……

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你，真誠地夸贊和道謝。

太太甜了。

真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蕭崢那腦子怎麼想的。

林青妍坐在座位上，目穿過人群，看著這一幕。

心中卻不住冷嗤，若不是因為有個好兄長，沈明姝又算什麼？

若是有那樣的份，有那樣的阿兄，一定不會像沈明姝之前那樣唯唯諾諾，會讓所有人都喜歡……

尊經閣。

課堂之上，講課聲悠悠傳來。

蕭崢卻坐得有些煩躁，指尖在案幾上輕敲，眼神不時往窗外瞥去，心不在焉。

齊羽瞧出他的異樣，小聲湊過去，“你說沈明姝這是怎麼了？今日見著，怎麼覺著變了個人似的？”

蕭崢眉頭擰，語氣里著不住的火氣，“我怎麼知道？”

齊羽一噎，識趣地閉了。

他對蕭崢再清楚不過，脾氣大，子沖，更沒什麼耐。

先前總有沈明姝哄著。

每次他一板著臉，沈明姝不是送糕點、就是低聲說好話，轉眼就能將他哄得開心。

可這次，惹得蕭崢生氣的，居然是沈明姝。

蕭崢沉著臉，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只繡工巧的玩偶。

那是一個掌大的小老虎，虎耳靈，眼神也著幾分憨態。

是沈明姝親手為他繡的。

說他屬虎，又是從軍之人，得有一只虎兒傍鎮運。

這小老虎，一直被他放在書箱里，平日里也不看，就扔在那。

今天不知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拿了出來。

他低頭盯著小老虎看了半晌，忽然意識到，沈明姝不僅琴棋書畫無一不，繡工更是好得驚人。

這樣的子，卻對他一心一意。

蕭崢想到這，眉眼不由舒展開來。

再給幾天時間。

若是還這樣耍小子，他也是有脾氣的。

到時候再來哄他，他絕不會輕易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