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妍敏銳地覺察到他緒，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蕭郎，最近是有什麼好事嗎？你今天……似乎格外開心呢。”

蕭崢收了收角的笑，語氣不波瀾，“無事。”

他不準備把沈明姝送他服的事告訴林青妍。

林青妍聰明又伶俐，若是知道了，說不定會效仿著，也來給他做服。

可沈明姝是沈家獨，生來養，買得起上好的錦緞面料，不差銀錢。

做裳，是心甘愿。

但林青妍不同。

出清寒，手里不寬裕，為人又極要強，若真因他幾句話便去東拼西湊地置料子，他如何忍心？如何得起？

是個弱子，應該好好保護才是。

兩人又路過一家子的鋪，名雲裳館。

從外看去，里面的服布料輕薄，素雅，格外惹眼。

蕭崢停下腳步，看向旁的林青妍，“走，給你買幾件服。”

林青妍立刻搖頭，“不用的，我有很多裳……嫡姐們穿舊的服都給我了，我夠穿的。”

蕭崢目落在袖口邊緣那道細細的磨損上，眼神沉了些。

這服一看便知穿了很久。

他心中忽然悶悶地難起來。

一個孩子，生得這樣乖巧懂事，又從不張口索取，裳都穿得如此仔細。

這樣的人，誰能忍心不多疼一點？

蕭崢不再多說，直接牽著林青妍的手往雲裳館走去。

林青妍被他半推著進了店門，眼中帶著些慌和不安，輕聲喚道：“蕭郎……”

蕭崢卻已經直接對掌柜開口，“將店里適合的裳都拿出來，讓挑。”

掌柜立刻應是，連忙挑了許多服出來。

林青妍見狀，只得微微扭了一下子，半晌才小聲說，“那買一件好了，多謝蕭郎。”

“一件哪夠，你隨便挑。”

蕭崢見答應，角立刻彎起。

——

沈府，一桌晚膳熱氣正盛。

江潯不聲地掃了沈明姝一眼，隨後淡聲開口，“怎麼，是最近課業太多了嗎？”

神為何如此不好？

沈明姝抬眸，沒想到正對上江潯的視線，心里一跳。

他看出來了？

明明在臉上撲了，還描了眉，怎麼還是被他一眼瞧出？

江潯看著驚訝的表，眉梢微挑。

這哪里難猜呢？從來不用脂，今日竟破了例，八是為了遮掩什麼。

面前的鴿子湯，是平日最的一道，往日此時早喝完一碗了，現在卻只了半盞。

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每次不舒服，就吃不下東西。

沈明姝長睫了，低聲解釋，“我最近睡得不好。”

“不過沒關系的，姜鴛姐姐給我送了安神湯，說喝了就能睡得踏實，最近確實好多了。”

江潯看出不愿多說，便沒再問，愿意同他親近已經很好了，不能再，于是淡聲道：“若是明天還是如此，就請太醫來看看。”

沈明姝乖巧點頭。

深夜，後院中，只有小團齋燈火微明。

沈明姝坐在案前，發髻隨意綰起，幾縷碎發散在頰側，襯得越發白，整個人都的。

一旁的架上，掛著幾件剛制好的男子袍服，每一針每一線都極為細致，明顯是用了許多心思。

小棠端著茶盞走進來，看了眼窗外早已深沉的天，忍不住開口勸道：“二小姐，都這個時辰了，您歇一歇吧，明兒再做也不遲。”

沈明姝正合著領，聲道：“沒事，這一件馬上就好了。”

神極專注，小棠輕嘆了一聲，只得放下茶盞，轉又去點亮了旁邊的油燈。

皇宮，乾元殿。

朝鐘初歇，百肅立。

龍椅上，是一個略顯佝僂的影，昭文帝已經年近花甲，神間帶著倦，整個人雖著明黃冕服，卻早已不復當年盛氣。

“臣有本要奏。”

“吏部侍郎貪墨銀兩，侵吞民田，以下欺上，結黨營私，罪證確鑿，陛下明察！”

言大人雙手高舉，呈上一疊厚厚的證據。

一旁的吏部侍郎面驟變，連忙跪下辯解：“陛下冤枉，臣絕無此行！”

太子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

那吏部侍郎，是他栽培已久的心腹……

昭文帝翻閱奏本，眸愈沉，猛地將奏本一合，“來人！吏部侍郎貪贓枉法，即刻罷職收押，刑部徹查！”

——

承文書院，辰時初。

林青妍著一襲淺織錦長，擺微曳，腰間系著同雲紋绦帶，步履輕盈。

那素雅卻不失貴氣，細看便知料子不同尋常，紋路流瀲滟。

正是昨日蕭崢送的那一。

才踏子館，就被兩名同窗好友注意到了。

“青妍，你這裳可是雲裳閣新出的款？著實好看。”

陸芝蘭笑著開口，目在擺上打轉。

雲裳閣的服雖然不如織月閣，但也是京城第二的子鋪，服價高是出了名的。

另一人也跟著附和，“可不是？你那嫡母竟會舍得給你買這樣的服？還以為要當一輩子鐵公呢。”

林青妍低頭笑了笑，“不是家里，是旁人送的。”

兩人一愣，旋即對視一眼，眼中瞬間染上幾分促狹。

“旁人？哪位旁人？”陸芝蘭佯裝好奇，“莫不是蕭小將軍？”

“哎呀，你別瞎說！”林青妍面上飛起兩朵紅霞，連忙搖頭，“別污了蕭將軍的名節。”

低聲辯解，眉眼間卻滿是藏不住的怯。

兩位好友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音低了些，卻也不掩調笑意味。

“這算什麼呀，蕭小將軍送你的東西還嗎？你那幾價值不菲的兔毫筆不都是蕭小將軍送的。”

“哪像某些人，從小跟在蕭爺後多年了，可曾收過蕭爺半點貴重之？”

“噓，小點聲。”陸芝蘭笑著推了對方一下，“說出來也是，可惜了一番癡心。”

林青妍聽了，低聲道：“你別這麼說，沈小姐也不缺這些東西。”

那兩人輕飄飄一笑。

“缺不缺是一回事，旁人愿不愿意送，那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