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沈沅珠沉默下來。

房中放著好些小玩意，都是這些年謝序川送給的。

說不難過是假，但早已預想到今日結局。

只是未想二人會連婚都沒，謝序川就變了心。

沈沅珠著痛一瞬的心口，咕噥著搖頭：“若他執意，便罷了。”

“罷了？什麼罷了？”

苓兒瞪大了眼，一臉驚恐。

羅氏道：“自然是說婚事罷了。”

去沈沅珠邊的糕點屑，羅氏嘆息：“婚前跟其他子有孕，已說明此子品行不端。

“且不說就是把江紈素收做外室，都是極荒唐的事了。

“更何況謝爺還想將那孽種，送到小姐名下？這樣公然欺辱我們小姐，絕非良人。”

且旁的事也就罷了，謝序川偏偏弄出個什麼收嫡來。

家夫人因為沈硯淮郁郁了多年？

謝序川如今還未婚，就拿這種事來扎小姐的心……

羅氏著掌心，心中氣憤不已。

沈沅珠聞言也點點頭。

爹娘當年也恩有加，可後來爹爹還是納了妾。

不僅跟妾室生下沈硯淮，還在娘月子里，跟那妾室有了沈沅瓊。

若說沈硯淮是娘親的眼中釘，那沈沅瓊就是娘親的心頭刺。

也是沈沅瓊出生後，娘親開始為準備嫁妝，暗中留下擷翠坊。

恩夫妻走到最後只剩防備、唏噓，所以娘親很小便教，只有金銀不會背叛自己。

抓了金銀，便總有退路。

見沈沅珠出神，羅氏又道：“眼下謝家看著如日中天，實則暗藏患。

“謝序川作為長房嫡孫，下卻有個幾乎無人見過的孿生胞弟，這本就不尋常。

“夫人當年給小姐和謝家爺定婚時，便曾說過，謝歧上必有異常之。

“大房有，謝家二房，又活像是話本里走出的敗家紈绔，在商會里上躥下跳搶著出風頭，出了名的刁鉆難纏。

“三房謝敬元倒是個好的、有出息的，只可惜他出三房，注定接不了謝家產業。”

謝序川的父親謝泊玉，作為長房實在平庸了些。

謝泊玉只能守，卻不能將謝家基業發揚大。

若謝敬元接手謝家怕是還好些，只可惜他如今尚且年輕，謝家又無分家的規矩。

來日謝敬元婚有了子，不知還能不能忍平庸的兄長拿謝家大權，著自己一輩子。

“謝泊玉自己平庸，生個兒子也是個拎不清的。無法撐門拄戶的長房……”

羅氏搖頭：“十年，謝家必起風波。”

沈母過世後，便是羅氏一直教導沈沅珠。羅氏雖只是個娘，卻眼長遠，悉世事。

沈沅珠被教得十分聰敏。

羅氏的一番話，沈沅珠在見到謝序川之前就想到了。

杵著下，興致不高：“若謝序川執意要收那孩子做嫡子，我二人的婚事只能作罷。

“謝家二房三房虎視眈眈，他卻給自己埋下這樣大一個患，可見此人著實……”

垂著眼，沈沅珠悶悶不樂，將蠢鈍二字咽下，改為天真。

嫁去謝家，是為了借謝家之勢，發展擷翠坊。

跟謝序川有，是為這段姻緣錦上添花。沒分，也一樣可以做謝家嫡孫媳，拿謝氏耕織圖。

可謝序川打什麼主意不好，偏打銀錢和產業的主意，這實在讓人無法忍。

見沈沅珠和羅氏不急不忙的模樣，苓兒一拍大：“您二位說得倒是輕巧，可謝沈兩家的婚約，哪里是那麼好作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