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元來了？”

見了謝敬元，謝三娘笑開了花，連面上皺紋都淺淡三分。

“娘。”

謝敬元穿了一月白直裰，大步走進裕金堂。

謝三娘一手拉著謝序川，一手拉著謝敬元，眼里的歡喜滿了出來。

謝泊玉面上帶著淺淺笑容，謝承志夫妻則面不屑。

謝承志心里不忿，還想再鬧上幾句，未等開口就被謝三娘瞪了回去。

“快把你那張閉上，若徽州是什麼好差事，你會推給序川？”

謝三娘冷哼一聲：“你人懶心傲，給你的你不接，就知道盯著旁人碗里的，日日鬧得家中不安寧。”

“二哥也是為了家里。”

謝敬元拍拍母親的手：“用飯前不能氣，否則就吃不到孩兒親手釣來的魚鮮了。”

謝敬元剛及弱冠，他長八尺，又生得天質自然。

哪怕尋常素雅直裰，也能將人襯得英姿煥發，一派瀟灑。

且他舉手投足間又帶著幾分江湖人的瀟灑落拓，站在人群中亦十分耀眼，讓人不能忽視。

他一開口，就將謝三娘哄得心花怒放，朗聲大笑：“怎麼會呢？敬元親手釣上來的魚，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見二房夫妻面難看，謝敬元道：“我有一友人送了件舶來水銀鏡，我還未家，用不上子的巧東西，一會兒我讓人送二嫂房中去。”

舶來一向金貴，謝承志和鄭淑又慣貪小，聽見這話，不由面容舒展，臉上帶了笑。

謝泊玉扶著謝三娘坐下，站在後朝謝敬元投去贊賞一眼。

謝敬元則是微微挑眉，暗示花南枝面不好。

謝泊玉為難，謝敬元忍不住朝他眨眼。

這是他兄弟二人自小的暗語，謝泊玉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也給花南枝帶了禮，讓他一會兒拿去哄自家妻子。

謝泊玉一笑，激似的抱拳，朝他的親親三弟搖了搖。

二人小作雖多，但眾人都未在意。

有了謝敬元和謝序川在，謝三娘邊的笑就沒有停下過。

謝家主母心好了，屋中自是一片祥和。

方才的齟齬如塵煙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闔家歡喜。

屋歡聲笑語不斷，就連平日膽小怯懦的謝瑢都抿著，跟旁丫鬟淺笑談。

直到謝歧走進屋中。

整個屋，忽然一瞬寂靜。

謝三娘收斂邊笑意，二房夫妻對視一眼，面古怪。

花南枝看到謝歧，輕飄轉過臉去，謝泊玉則是罕見的有幾分尷尬。

“孫兒見過祖母。”

謝歧走到謝三娘前，朝問安。

謝三娘道：“那鰷魚可做好了？若是做好，便開飯。”

說罷，領著邊婆子，去了一旁的紅木桌。

花南枝起跟了過去，謝家二房隨其後，留下謝歧站在原地。

謝歧和謝序川雖是孿生兄弟，實則二人生得并不相像，且形也并不似孿生子那樣不分你我。

他比謝序川高出許多，也分毫不見謝序川上的年單薄。

謝歧眉宇間酷似謝敬元，但與謝敬元的清雋溫潤不同，他眼皮薄而銳利，極致俊秀的面容，讓他憑空生出幾分攻擊。

且謝歧蜂腰寬肩，長修長遒勁，雖是孿生，卻活像他一人日臻，落下了謝序川似的。

見所有人無視他離開，謝歧斂眸，將所有幽微心思緩緩遮下，看著頗為郁落寞。